第一百六十一章 保险杠里的莲花钩
检察院停车场的积水映着灰蒙蒙的天，林定军盯着物证袋里的汽车保险杠碎片，指腹反复摩挲着那个扭曲的金属钩。钩子呈莲花状，花瓣尖端淬着暗绿色的锈迹，化验报告显示是“秦氏特种钢材”——这种材料只用于军用越野车的防撞梁，而眼前的碎片，来自三天前那起“故意撞车案”中被撞毁的大众轿车。
“林检，这案子越来越怪了。”交警支队的老周把事故现场图铺在引擎盖上，雨水打湿的纸页皱成波浪，“受害者是‘莲心慈善基金会’的会计，开着辆十年老大众，被辆无牌越野车从侧面撞击，人没事，但车后座的文件袋不见了。”
林定军捏起碎片对着光，莲花钩的花蕊处有个极小的卡槽，形状与他在秦莲办公室找到的钢笔帽完全吻合。他忽然注意到，大众车的行车记录仪内存卡被人为格式化了，但技术科恢复出最后十秒的画面：越野车的挡风玻璃上，贴着张泛黄的莲花符，与红姐胭脂盒里的符纸纹路一致。
“会计的身份查了吗？”他指着事故照片里散落的文件残片，上面隐约能看到“南美账户”“10月17日”的字样，“还有，他当天从基金会取走了什么文件？”
老周翻出询问笔录：“会计叫老陈，说是取季度报表去审计局，但基金会的值班记录显示，他那天签领的是‘莲池项目绝密档案’。更邪门的是，他的车虽然旧，底盘却加装了防弹钢板，油箱里还藏着个防水袋，里面是半张莲花形的芯片。”
林定军的呼吸顿了半秒。半张芯片的断口平整，显然是被暴力掰断的，而另一半，极有可能在那辆越野车上。他想起秦峰视频里提到的“莲池启动钥匙”，突然明白这场撞车不是为了杀人，是为了抢夺芯片——老陈根本不是普通会计，是母亲当年安插在基金会的线人。
“查老陈的银行流水，重点查与‘莲心印刷厂’的往来。”林定军的目光落在保险杠碎片的锈迹上，绿色锈斑组成的图案，与南美实验室的平面图惊人地相似，“还有，他的车有没有在秦氏4S店做过保养？”
保养记录下午才送到，林定军盯着单据上的维修项目，指尖冰凉。三个月前，老陈的车在秦氏4S店更换过“普通保险杠”，但配件编号显示，实际更换的是军用级防撞梁，而经手的维修工，正是“莲种-49”卡片上的那个机械师。
“这是场提前布置的局。”他忽然想起母亲日记里的一句话：“莲花有钩，藏于叶下，专钓贪心鱼”。老陈的防弹车和藏芯片的油箱，都是母亲为他准备的防护措施，而那辆越野车的莲花钩，显然是冲着芯片来的。
审讯室里，老陈看到那半张芯片，突然浑身发抖，右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有个明显的硬物轮廓。林定军让警员搜身，从他皮带夹层里摸出个微型U盘，外壳是莲花形状，与秦莲的U盘属于同一套设备。
“是沈记者让我保管的。”老陈的声音带着哭腔，“她说这芯片关系到很多人的命，要是她出事，就把芯片交给她儿子林定军……上周秦莲突然找我，说要‘借用’芯片核对账目，我觉得不对劲才想转移，结果就被撞了。”
U盘里的文件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莲池项目”根本不是什么慈善工程，是秦峰用基金会名义在南美建立的新型毒品加工厂，而芯片里储存的，是工厂的安保系统密码和全球分销网络名单。更惊人的是，名单里有个熟悉的名字——市公安局副局长张涛，正是当年给黄老四通风报信的那个“保护伞”。
“张涛还在医院养伤。”老周的声音发紧，“上周他‘意外’摔下楼梯，现在还昏迷着，主治医生是……陈志强。”
林定军的心脏猛地一缩。陈志强，那个给妹妹注射镇静剂的医生，此刻正在张涛的病房里。他立刻调阅医院监控，画面显示陈志强半小时前进入病房，手里拿着个莲花形的注射器，正往张涛的输液瓶里推液体——与秦兰使用的氰化物注射器一模一样！
“立刻去医院！”林定军抓起那半张芯片，突然注意到断口处刻着个极小的“1”，而秦莲U盘的莲花底座上，刻着个“2”——这不是普通芯片，是需要两部分拼接才能激活的“双生密钥”。
医院的走廊里，林定军撞开病房门时，陈志强正将注射器刺向输液管。他扑过去打掉注射器，液体溅在地板上，冒起白色的泡沫——是剧毒的蓖麻毒素。陈志强转身就跑，经过护士站时，碰掉了个写着“307”的病历夹，里面掉出张照片，是老陈和母亲的合影，背景是秦氏旧宅的莲花池。
“你母亲当年救过我女儿。”陈志强被按在墙上时，突然笑了，“但秦峰用我女儿的命威胁我……那半张芯片，在张涛的心脏搭桥支架里。”
手术室外的走廊，林定军看着x光片上的支架，金属网的纹路组成了半朵莲花，与他手里的芯片正好拼成完整的圆形。他忽然想起张涛的体检报告，心脏搭桥手术的主刀医生，正是秦莲的父亲——那个“意外身亡”的基金会会计。
“这是你母亲设的局。”陈志强的声音带着解脱，“她知道芯片放在谁身上都不安全，就把密钥分成两半，一半给信得过的老陈，一半藏在张涛的心脏里——只有两人同时活着，才能激活密码。”
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举着取出的支架，上面的莲花纹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林定军将两半芯片拼在一起，屏幕上的安保系统密码开始滚动，最后定格在“”——母亲当年离开秦氏的日子。
病房窗外的雨还在下，林定军握着激活的密钥，突然明白这场故意撞车案，是秦峰发现张涛即将苏醒，想抢在密钥激活前销毁证据。而老陈的“转移文件”，不过是引蛇出洞的诱饵。
他在案件卷宗的空白页上，用陈志强掉落的钢笔写下：“莲钩再利，难钓护莲人”。笔尖划破纸页的声音，像极了芯片拼接时的轻响，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远处的南美，秦峰的工厂正在进行最后的调试，他不知道，那道由母亲布下、用生命守护的密钥，已经落入了该去的人手中。
而林定军没看到，陈志强被带走时，悄悄将枚莲花形的纽扣丢进了垃圾桶——纽扣里的微型摄像头，正对着他手里的密钥，信号源指向洛杉矶的某个实验室，屏幕前的秦莲，嘴角勾起抹诡异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