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战抬头看着那道缓缓升起的黑线，脚下一用力，整个人冲了出去。风无垢紧随其后，两人不再说话，只是一步步加快速度。地面还在发烫，踩上去有细微的爆裂声，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他的左手垂在身侧，伤口还在流血。血顺着指尖滴落，在疾行中被风吹散成细点。他没去管，右手握住了剑鞘，用它撑住身体的重心。眉心微微发热，鸿蒙道印自动运转，吸收着空气中残留的道痕。那些微弱的力量流入体内，沿着经脉游走，缓解着肌肉的撕裂感。
他知道不能停。每多走一步，就离灵云宗近一点。而那道空间裂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延伸。
“前面是浮石道。”风无垢低声说。
林战点头。前方地势抬高，一块块巨石悬在半空，彼此间隔不远，可以借力跃上。这是通往灵云宗最近的路，也是最危险的。一旦被人发现踪迹，就会暴露在开阔地带。
但他没有选择绕路。
他第一个踏上第一块浮石，脚下发力，身形腾起。第二块、第三块接连跃过。风无垢跟在他身后，动作轻盈。两人一前一后，快速穿越这片高空通道。
林战的气息开始不稳。强行提速让刚修复的经脉再次承受压力。肋骨处传来一阵阵闷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来回刮擦。他咬牙坚持，脚步没有慢下来。
“你还撑得住？”风无垢问。
“能到就行。”他说。
话音刚落，眉心印记猛地一震。一股强烈的波动从远处传来。那道空间裂痕正在加速扩张，已经有淡淡的黑雾从中溢出。
林战眼神一沉。“他们已经开始仪式了。”
两人加快速度，最后一段距离几乎是全力冲刺。当灵云宗的山门轮廓出现在视野中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守卫站在禁制前，手中长枪横举。两名外门弟子看到有人接近，立刻警觉起来。
“停下！报上身份！”
林战落地，喘了口气。他的衣服破了几处，脸上也有血迹。这样的模样，任何一个宗门都不会轻易放行。
“我是林战。”他说，“有紧急军情。”
其中一个弟子皱眉。“你？你不是被通缉的人吗？还敢回来？”
“让他进去。”风无垢上前一步，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我担保他的安全。”
那弟子接过令牌一看，脸色变了。这是内门亲传弟子才有的信物，权限极高。
“可是……宗主下令，此人不得入宗……”
“现在情况不同。”风无垢打断他，“断魂渊的封印要破了，幽冥界已经开始行动。你们是要等死人从地底爬出来，还是先听他说完？”
两人对视一眼，终于有一人转身跑向内殿通报。另一人仍握着长枪，盯着林战不放。
林战没动。他站在原地，双手自然垂下。但就在那一刻，他猛然催动神魔道体。
黑红交织的气息从他身上爆发出来，像火焰般冲天而起。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沉重，两名守卫膝盖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我不是来求你们的。”林战声音低沉，“我是来救你们的。”
那名弟子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惊。他从未见过这种力量，也不是单纯的修为压制，而是一种来自血脉深处的压迫感。
片刻后，一道传音符飞出，划破夜空。
“带他们去大殿。”
两人被迅速引入宗门内部。沿途有不少弟子驻足观望，但没人敢拦。林战的脚步很稳，虽然脸色略显苍白，但气势未减。
议事大殿灯火通明。宗主坐在主位，几位长老分列两侧。气氛凝重。
“你说封印将破？”宗主开口，目光落在林战身上。
“是。”林战站定，“我在斩杀幽冥头目时，读取了他的残念。他们在用怨魂做引，准备打通断魂渊底的通道。传送阵已经启动，最多三个时辰，第一批鬼修就会降临。”
一名长老冷笑。“你凭什么让我们相信？你一个外来的，屡次引发祸端，现在又来说这种话？是不是想引我们打开护宗大阵，趁机偷袭？”
林战没反驳。他抬起右手，按在眉心。
鸿蒙道印缓缓转动，一团模糊的画面在空中浮现——一座黑色祭坛，周围插满白骨旗，中央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无数怨魂在其中翻滚嘶吼。
“这是……”另一位长老瞳孔一缩。
“幽冥祭坛。”林战收回手，“他们已经在布置最后的仪式。如果灵云宗不立刻启动防御，等到阴气灌入大地，整个山脉都会变成死地。”
宗主站起身，亲自走到画面前查看。他伸手触碰投影，眉头越皱越紧。
“这不是虚妄之象……这是真实的记忆片段。”
他转身下令：“立刻召集各峰首座，启动护宗大阵！调集所有战力，封锁边界！”
大殿内顿时忙碌起来。传令弟子飞奔而出，长老们各自领命离去。
林战抱拳。“此劫因我而知，愿率先锋，阻敌于门外。”
宗主看着他，沉默几秒，点头。“好。从现在起，你暂代先锋统帅之职，统领前线作战小队。”
“谢宗主。”
风无垢也上前一步。“我愿协助布防。”
“准。”
命令下达后，整个灵云宗迅速进入战备状态。钟声响起，一声接一声，回荡在整个山脉。
林战走出大殿，被带到主峰偏殿的一处休整区。这里原本是供长老闭关所用，现在临时改为指挥中枢。桌上摆着灵界地形图，墙上挂着兵力分布表。
他坐下，闭上眼，开始调息。体内的神魔道体仍在缓慢修复伤势，鸿蒙道印持续吸收着四周逸散的道痕。每一次呼吸，都让他的状态恢复一分。
门外传来脚步声。风无垢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块干净的布巾。
“你的手。”她说。
林战低头。掌心的伤口还在渗血，血已经染红了半边衣袖。
他伸出手。风无垢蹲下，轻轻替他擦拭血迹。动作很轻，怕碰到裂开的皮肉。
“你会死在这场战斗里吗？”她忽然问。
林战睁开眼。“不会。”
“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我还没完成该做的事。”他说，“我还不能死。”
风无垢没再说话。她包扎好伤口，站起身。
“前线哨岗传来消息，东侧山谷发现异常震动，可能是敌人试探性进攻。”
林战起身，走向门口。
“走。”他说，“带我去看看。”
他的手按在剑柄上，步伐坚定。刚走出门廊，眉心印记突然剧烈跳动。
他猛地停住。
前方天空，一道新的裂痕正在形成。比之前更宽，更深，边缘已经开始扭曲。
风无垢也看到了。
“他们加快了。”她说。
林战盯着那道裂痕，一句话没说，抬腿继续往前走。
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石阶上，像一把出鞘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