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勉强穿透红雾的那种）洒在c区边缘的破败院落里，给那些疯长的杂草和锈蚀的机器零件镀上了一层病态的金红色。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尘土和……嗯，某种大型猫科动物刚睡醒时特有的慵懒气息。
谢昊站在院子中央，面前摆着几个从车上搬下来的军用背包和箱子。这些都是从烈焰佣兵团那里缴获的战利品，经过昨晚的简单分类，现在需要决定哪些拿去换成在这个新环境里赖以生存的“硬通货”——贡献点。
王猛蹲在旁边，拿着根小树枝在地上划拉着，嘴里念念有词：“自动步枪得留两把防身，子弹多留点……手枪可以多出几把……重机枪和火箭筒太扎眼，而且弹药不好搞，可以考虑出掉一部分……能量结晶和基因药剂是硬货，但也是咱们自己修炼需要的……难办啊。”
确实难办。就像突然暴富的土财主，面对着一堆宝贝，既想享受又想投资，还担心露富招灾。
“吼……”白啸踱步过来，巨大的头颅凑近一个打开的箱子，里面整齐码放着十几枚颜色各异的能量结晶。它用鼻子轻轻碰了碰一颗淡青色的风系结晶，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兴趣，但随即又矜持地移开了目光，趴回它选好的“王座”——一块相对平坦的水泥板上，继续它的晨间假寐。大佬风范十足。
索顿就没那么客气了，它盯着箱子里那几颗火红色的结晶，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尾巴焦躁地甩动着，溅起几点火星。意思很明显：我的！都是我的！
“安静点，知道你需要。”谢昊没好气地拍了拍它凑过来的大脑袋，从里面挑出两颗成色相对一般的火系结晶丢给它，“先吃着，好的要留着换钱，啊不，换点。”
索顿一口吞下结晶，满意地眯起眼睛，周身火焰都温顺了不少，趴到白啸旁边打盹去了，一副“有奶就是娘”的没出息样。
金刚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块相对干净的黑板（可能是原来工厂的），用炭笔在上面列起了清单，左边是“保留物资”，右边是“待兑换物资”，中间还有一栏“待评估”，逻辑清晰，字迹……嗯，猩猩爪写出来的字，能认得出来就不错了。紫影伸出一根藤蔓，殷勤地帮它扶着黑板，偶尔还会用藤蔓尖尖点一下某个条目，仿佛在提出建议。
大黑对武器和结晶都没兴趣，它正抱着半箱肉罐头，纠结是先吃牛肉的还是先吃鸡肉的。森蚺潜在建筑阴影里消化昨晚的宵夜（几只不长眼钻进来的变异老鼠）。闪电落在院墙最高的铁丝网上，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周围，既警戒，也好奇地打量着偶尔路过的远处行人。
“就按这个清单吧。”谢昊最终拍板，指了指金刚黑板右边的那一列，“出掉三把自动步枪，配套子弹一半；手枪出五把；重机枪和配套弹药全出；火箭筒出一具，留一具；能量结晶出五颗不同属性的，基因药剂出两瓶；剩下的军用口粮和工具也出一部分。”
这个比例比较稳妥，既换到了启动资金，又保留了核心战力和必要的储备。
“行，那我带路，咱们去政务厅的物资兑换处。”王猛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考虑到第一次去办理手续，谢昊决定只带王猛和金刚（需要它的智慧和分析能力）前往，其他人和兽都留在院子里。他特意叮嘱了白啸看好家，尤其要管住索顿别乱跑喷火，又让大黑负责体力活（需要搬运兑换来的基础物资），这才带着挑选好的货物，开着一辆相对低调的越野车，驶向了位于b区边缘的政务厅。
政务厅是一栋五层高的旧政府大楼改造的，门口有士兵站岗，进出的人流络绎不绝，大多行色匆匆，脸上带着末世特有的麻木或警惕。谢昊这一行三人（一人一猩猩加一个向导）本来不算太显眼，但金刚那明显异于普通黑猩猩的体型、灵动的眼神以及它居然像人一样背着一个双肩包（里面装着部分贵重结晶）的样子，还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兑换处在大楼一层侧翼，是一个宽敞但嘈杂的大厅。几十个窗口前排着长队，幸存者们拿着各式各样的东西等待评估兑换：沾血的武器、奇形怪状的变异植物部位、用罐头盒装着的浑浊液体、甚至还有几块看起来像是从电子设备上拆下来的电路板。
空气中混杂着汗味、血腥味、金属味和一种……淡淡的绝望气息。
“这边，普通物资兑换。”王猛熟门熟路地领着谢昊排到一个队伍稍短的窗口。窗口后面坐着一个戴着厚厚眼镜、脸色蜡黄的中年办事员，正不耐烦地用一杆老式天平称量着几颗灰扑扑的、疑似变异鼠牙的东西。
轮到他们时，办事员头也没抬，机械地问道：“东西，清单。”
谢昊将准备好的东西一一放到窗口前的台子上。当看到那挺保养得还算不错的重机枪、成箱的子弹、以及火箭筒时，办事员的手停顿了一下，扶了扶眼镜，抬头看了谢昊一眼，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但没多问，只是开始熟练地检查、评估。
“制式自动步枪，磨损中等，附弹夹三个……每把120点。”
“配套子弹，标准口径……每百发15点。”
“重机枪，改装过，主体完好……600点。”
“火箭筒，军用制式，附弹两发……400点。”
“能量结晶，一阶，属性混杂，品质中下……每颗80-150点不等。”
“初级基因强化剂，未开封……每瓶250点。”
他一边报数，一边在一个老旧的平板电脑（居然还有电！）上记录，最后敲了几下，递出来一张打印的凭条：“总共2350贡献点。确认无误，就刷身份牌。”
2350点！听起来不少。但王猛在旁边低声快速解释：“一把最普通的砍刀要30点，一斤陈米要15点，一瓶500ml的净化水要5点，一颗治疗感冒的抗生素要50点……这2000多点，看着多，不经花。而且住的地方每月还要交‘区域管理费’，像咱们那个院子，估计每月也得一两百点。”
谢昊心中了然，这购买力大概相当于末世前两三千块钱的水平，温饱勉强，想干点别的就得精打细算。
他刷了王猛提前帮他申请好的临时身份牌（预存了少量初始点数），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一种久违的“经济压力”感涌上心头。在动物园和废墟，实力就是一切。在这里，实力需要转化为贡献点，才能兑换生存和发展的资源。
“谢兄弟，你看那边。”王猛忽然碰了碰他，示意他看向大厅另一侧一个相对冷清、但守卫森严的通道，门口挂着“贵重物品及情报兑换处”的牌子，“那里收的东西更高级，给的价也高，但门槛也高，而且……”他压低声音，“据说有些交易，不太方便见光。”
谢昊记下了这个地方。或许以后有些特别的东西，可以去那里试试。
兑换完毕，他们又用刚到手的一部分贡献点，在政务厅附属的物资供应点购买了一些急需的生活用品：几床被褥、锅碗瓢盆、净水片、基础药品、还有够十几人（兽）吃几天的粮食——主要是耐储存的杂粮饼和少量肉干。看着贡献点数字刷刷往下掉，谢昊再次深刻体会到什么叫“花钱如流水”。
回去的路上，谢昊看着车窗外逐渐熟悉的破败街景，沉思着。
稳定的贡献点来源……这是他们接下来在江北基地生存和发展的关键。光靠吃老本（战利品）肯定不行。官方任务？私人雇佣？还是利用他们独有的优势——比如，兽群强大的战斗力，或者紫影催生特殊植物的能力？
“对了，王队长，”谢昊忽然问道，“基地里，有没有专门交易信息，或者发布非官方任务的地方？比如，打听某个组织，或者寻找特定的人？”
王猛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有！最大的就是‘血玫瑰’控制的交易区，那里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消息最灵通，各种灰色任务也都在那里流转。不过……”他犹豫了一下，“那地方水太深，咱们初来乍到，是不是先缓一缓？”
血玫瑰的交易区……谢昊想起了王猛对那个女人的描述。危险，但也是机会最多的地方。
车子驶回c区边缘的院落。还没进门，谢昊就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院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大黑不满的咆哮和索顿带着威胁性的低吼。而屋顶上的闪电，也发出了警示的啼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