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流火之川的过程比进来时顺利不少。或许是因为扶桑神木残枝最后爆发的生机驱散了不少煞气，也或许是那些战魂被之前的战斗和林陌的幻梦之力搅得元气大伤，一路上的阻碍少了许多。
林陌搀扶着依旧虚弱的阿九，在赤色大地上快速穿行。他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让阿九彻底恢复，并弄清楚周博士所说的“标记”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周博士说的‘标记’，是什么东西？”林陌一边警惕四周，一边问道。
阿九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咬了咬嘴唇，低声道：“我也只是猜测……可能是一种基于血脉或者灵魂层面的追踪印记。星穹科技在生物技术和灵魂工程方面的研究很深，他们既然早就盯上了我的家族，在我身上动些手脚也不奇怪。”
她尝试内视己身，眉头紧锁：“感觉不到任何异常……但越是感觉不到，可能就越麻烦。如果是深植在灵魂本源或者遗传信息里的东西，以我现在的能力，根本发现不了，更别说清除了。”
林陌闻言，心也沉了下去。这种无形的枷锁，比明刀明枪的追杀更令人不安。
“有没有办法暂时屏蔽或者干扰？”
阿九思索片刻，眼睛微微一亮：“有！‘灵网’！如果能接入‘灵网’的深层匿名节点，借助整个网络的海量杂乱信息流，或许能暂时掩盖掉微弱的标记信号！就像一滴水藏进大海里！”
“灵网？”林陌对这个词并不陌生，在之前的游历中就多次听人提起过，似乎是这个科技与修仙结合的世界里，类似互联网的存在，但更加神奇，据说能连接神识，进行信息交换甚至虚拟体验。
“对！‘灵网’！”阿九来了精神，语速都快了几分，“那可是个好地方，也是个大染缸。表层网络谁都能上，查查资料，逛逛虚拟社区。但深层网络就不一样了，那里鱼龙混杂，充斥着非法交易、隐秘情报、还有各种见不得光的技术交流。我们需要一个可靠的‘网关’和匿名的‘身份密钥’才能进去。”
她看了看林陌，又有些泄气：“不过，可靠的网关和高级匿名密钥都不好搞，价格死贵，而且很容易被追踪。我以前用的那个低级网关，估计早就被星穹科技标记了。”
林陌沉吟起来。接入灵网深层，听起来确实是个暂时隐藏行踪的办法。但如何安全地接入是个问题。
就在这时，他手腕上的月影银芒微微闪烁了一下。
“灵网……底层……由数据与灵识规则……构筑……” 月影的意念传来，带着一丝思索，“或可……凭借幻梦源质……模拟灵识波动……绕过常规网关……”
凭借幻梦源质直接模拟灵识波动接入？林陌心中一动。这倒是个思路！幻梦源质掌控灵识与梦境，模拟特定的灵识信号或许真能做到。而且这种方式更加隐蔽，不依赖外部设备。
“月影说，或许可以用幻梦源质模拟灵识，直接尝试接入。”林陌对阿九说道。
阿九瞪大了眼睛：“直接神识接入？不通过网关？这……这太危险了吧！灵网底层充斥着各种信息乱流和防护壁垒，一个不小心，神识都可能受损！而且没有匿名密钥，很容易暴露真实位置！”
“总比带着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标记’到处跑强。”林陌语气坚定，“我们可以先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尝试，小心一点。”
阿九看着林陌不容置疑的眼神，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她点了点头：“好吧……我知道一个地方，是我以前无意中发现的一个废弃的‘灵网信号中继站’，位置非常隐蔽，而且因为废弃已久，几乎不会有官方信号扫描到那里。”
两人确定了目标，不再耽搁，朝着阿九所说的废弃中继站方向赶去。
几天后，他们抵达了一片被巨大、生锈的金属管道和废弃反应堆包围的荒芜山谷。在山谷最深处，一个半埋在地下的、布满苔藓和锈迹的球形建筑出现在眼前，入口处歪歪扭扭地挂着早已熄灭的指示灯。
“就是这儿了。”阿九带着林陌钻进建筑内部。里面空间不大，堆满了废弃的服务器和断裂的光缆，中央还有一个破损严重的控制台。
“这里的灵网信号很微弱，但底层连接应该还在。”阿九检查了一下环境，确认安全，“你打算怎么做？”
林陌找了个相对干净的地方盘膝坐下，将状态调整到最佳。他取出幻梦源质晶体，握在掌心，对阿九道：“你帮我护法，如果发现我气息不对，立刻叫醒我。”
阿九郑重地点点头，拿出几个简陋的警戒装置布置在周围，自己也打起十二分精神。
林陌闭上眼睛，心神沉入识海。他引导着幻梦源质的力量，不再构筑梦境，而是开始细致地分析、模拟“灵网”可能存在的灵识接入频率和波动特征。这就像是在无数杂乱的电波中，寻找那个特定的“频道”。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需要对灵识力量有着超乎寻常的精细操控。也多亏了他化神巅峰的强大神识和幻梦源质对灵识的本质掌控，才能进行这种尝试。
时间一点点过去，林陌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感觉自己仿佛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摸索，偶尔能捕捉到一丝丝流动的、蕴含着信息片段的灵识流，但转瞬即逝，难以锁定。
不知尝试了多久，就在他感觉神识有些疲惫时，幻梦源质忽然传来一阵清晰的共鸣！
找到了！
他立刻稳住心神，将模拟出的灵识波动，小心翼翼地与那道无形的“灵网接口”连接！
嗡！
仿佛推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无数杂乱无章、光怪陆离的信息碎片、情绪波动、图像声音，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入林陌的感知！
他“看”到了无数闪烁的光点，代表着一个个接入灵网的意识；听到了无数嘈杂的低语、争吵、交易；感受到了喜悦、愤怒、贪婪、迷茫等各种情绪……
这就是灵网的深层！一个由无数意识和信息构成的、混乱而庞大的虚拟世界！
他不敢深入，只是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连接，如同一个潜藏在河底的观察者。他能感觉到，自己模拟出的匿名灵识波动，似乎成功融入了这片信息的海洋，没有引起任何特别的注意。
“标记……波动……被掩盖……” 月影的意念传来，确认了效果。
成功了！至少暂时，他们安全了。
林陌正准备断开连接，忽然，一道极其隐晦、却带着某种特殊韵律的加密信息流，如同深水中的暗流，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信息流的目标似乎非常明确，指向灵网中某个极其隐秘的坐标。
他心中一动，分出一丝极其微弱的感知，如同触角般，轻轻触碰了一下那道信息流的外壳。
瞬间，几个破碎的词语涌入他的感知：
【“归墟……坐标……确认……”】
【“钥匙……碎片……收集……”】
【“警惕……变量……清除……”】
归墟？钥匙碎片？变量清除？
林陌心中剧震！这些词语，似乎与他之前的经历，与“盖亚”系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还想探知更多，但那道加密信息流已经迅速远去，消失在无尽的信息洪流中。
林陌立刻断开了与灵网的连接，猛地睁开眼睛，脸色凝重。
“怎么样？成功了吗？”阿九连忙问道。
“标记暂时被掩盖了。”林陌沉声道，“但是，我听到了些别的东西……”
他将那几个破碎的词语告诉了阿九。
阿九的脸色也瞬间变了：“归墟？是那个传说中的世界终极漏洞，连接所有‘虚界’与‘真实’的归墟？钥匙碎片？变量清除？这……这听起来像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和凝重。
星穹科技、幽冥道、神秘的归墟坐标、钥匙碎片、针对“变量”的清除指令……这一切，似乎都指向一个更深层次的、关乎整个世界真相的巨大谜团！
而他们，已经不知不觉，深陷其中。
“看来，我们想安稳躲起来，是不可能的了。”林陌缓缓站起身，眼神锐利如刀，“既然躲不了，那就主动去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九看着林陌，深吸一口气，用力点了点头：“好！我跟你一起！管他什么星穹科技还是归墟秘密，想搞死我们，就得先问问九姐我同不同意！”
废弃的中继站内，两人定下了新的目标。短暂的安宁结束，更加汹涌的暗流，正在前方等待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