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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贯风波:长安西市的货币江湖

长安城的晨光,总是先怯生生地爬上西市的青砖灰瓦,再懒洋洋地漫过鳞次栉比的商肆楼阁。天刚蒙蒙亮,西市“宝昌号”当铺的门板便被伙计阿福“吱呀”一声卸下,惊飞了檐下几只打盹的麻雀。

当铺掌柜柳先生,是个年过半百的精瘦老者,鼻梁上架着一副细框竹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总是半眯着,仿佛能看透世间万物的虚实。此刻,他正端坐于铺内那张油光锃亮的梨花木柜台后,手里摩挲着一枚温润的开元通宝,听着阿福清点昨夜收当的物件。

“掌柜的,您瞧,这是昨晚城南王记布庄的王掌柜押的,说是急着周转,拿了两匹蜀锦,当价……”阿福的话还没说完,门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略显慌张的呼喊:“柳掌柜!柳掌柜!您快给瞧瞧,这钱……这钱它不对劲啊!”

来者是西市“福兴楼”的采买老张头,他一手提着个空米袋,另一手紧紧攥着一把铜钱,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脸上满是焦灼。

柳掌柜放下手中的开元通宝,推了推眼镜,慢条斯理地问道:“张老哥,莫急,慢慢说。可是收到了劣钱?”

老张头一拍大腿,将手中的铜钱“哗啦”一声倒在柜面上:“可不是嘛!今早去米行买米,我数了五十文开元通宝给他,那掌柜的却翻来覆去地看,说我这几文钱分量不对,硬是不肯收!您给掌掌眼,这可是我昨儿个从肉铺老李那儿收的零碎!”

柳掌柜拿起几枚铜钱,先是凑到鼻尖闻了闻——正宗的官铸开元通宝带着一股淡淡的铜锈与烟火气。他又用手指轻轻捻过钱文,欧阳询所书“开元通宝”四字的笔锋依旧清晰可辨。最后,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巧的戥子,小心翼翼地称了起来。

“嗯……”柳掌柜眉头微蹙,“张老哥,你这几枚开元通宝,确实有些蹊跷。你看,这枚,”他用镊子夹起一枚,“按《唐六典》的规制,千文重六斤四两,平均每文一钱。可这枚,你看戥子上的刻度,怕是只有七分重。”

“七分重?”老张头眼睛瞪得溜圆,“那不成了私铸的劣钱了?可这钱文、铜色,看着跟官铸的没两样啊!”

柳掌柜叹了口气:“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朝廷虽定开元通宝每文一钱,但岁月流转,各地铸钱监的标准也难免有出入。更有甚者,近年来边境不宁,军费日增,国库吃紧,坊间早有传闻,说是有些铸钱监为赶工期、增数量,暗地里减轻了钱的分量。前几年,不是还有千文重七斤的开元钱出现吗?那便是分量超标的,如今这,却是分量不足了。”

阿福在一旁听得好奇:“掌柜的,那分量不足,岂不是意味着这钱不值钱了?拿着这样的钱去买东西,人家自然不肯收。”

“正是此理。”柳掌柜放下戥子,“钱者,国之重宝,民之命脉。分量足,信誉才足。分量不足,便是虚值,百姓自然不愿接受。想当年,高宗皇帝铸‘乾封泉宝’,一枚当十枚开元通宝,可它才多重?二铢六分,不过一钱一分略多,比开元钱重不了多少。结果呢?百姓怨声载道,物价飞涨,不得已,仅一年便停铸了。”

老张头听得连连点头:“对对对!我想起来了,小时候听我爹说过,那会儿钱法一改,买个烧饼都得比以前多掏好几文!没想到,这官铸的钱,如今也开始‘缩水’了?”

柳掌柜摇了摇头:“倒也不能一概而论是官铸缩水。也有些是民间私铸。你想啊,一枚官铸开元通宝重一钱,若有人私下熔了十枚,掺点铅锡,铸成十二三枚,每枚看着也像模像样,分量却轻了不少。这种钱,便是‘恶钱’,官府查得极严。永淳元年那会儿,私铸者可是要抵死罪的,连邻里、保正都要跟着受牵连呢!”

他顿了顿,又拿起一枚边缘有些磨损的开元通宝:“还有一种情况,便是流通日久,钱体磨损,分量自然也轻了。这种钱,一般商家还能通融着收,但若是磨损太过,或者像张老哥你这种明显分量不足的,人家自然要挑剔。”

老张头急得满头大汗:“那可如何是好?这几文钱虽少,但积少成多,若是以后都遇到这种情况,我这买卖还怎么做?”

柳掌柜沉吟片刻道:“张老哥莫慌。如今市面上,主流仍是足值的开元通宝。你日后收账时多留个心眼,仔细辨别便是。实在不行,可去柜坊将这些零碎钱换成标准的‘贯’。柜坊的朝奉们眼睛毒得很,分量不足的钱虽不会按足数算,但总好过花不出去。”

“唉,也只能如此了。”老张头无奈叹气,小心翼翼将那些铜钱重新收好,“多谢柳掌柜指点迷津。看来这收钱、花钱,里头的门道还真不少!”

送走老张头,阿福忍不住问道:“掌柜的,这钱币之事可真是复杂。除了开元通宝和那短命的乾封泉宝,唐代还有别的钱吗?”

柳掌柜呷了口热茶,目光悠远:“多着呢!要说最折腾人的,还得是肃宗皇帝时期的‘乾元重宝’。”

“乾元重宝?”阿福托着下巴,“这名字听着就比开元通宝霸气。”

“霸气?”柳掌柜苦笑,“那可真是‘霸气’侧漏,差点把整个大唐的钱袋子都搅翻了!”

他放下茶杯细细道来:“天宝十四载,安史之乱爆发,长安、洛阳相继失守,肃宗皇帝在灵武即位,国库里的钱早就空了。军费、官员俸禄,哪一样不要钱?这时,铸钱使第五琦给肃宗出了个主意——铸新钱!”

“哦?就是后来当到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第五琦?”阿福对朝堂之事也略有耳闻。

“正是此人。”柳掌柜点头,“乾元元年,也就是公元758年,‘乾元重宝’横空出世。这钱径一寸,重二铢六分,比开元通宝略重,约一钱一分多。按理说重不了多少,顶多当两枚开元钱用,可朝廷偏规定一枚乾元重宝当十枚开元通宝!”

“什么?一枚当十枚?”阿福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这……这不是明摆着抢钱吗?”

“可不是嘛!”柳掌柜一拍桌子,“百姓又不傻!乾元重宝虽是年号钱,却不足值!一枚顶十枚花,物价能不涨吗?米价、布价嗖嗖往上蹿,百姓手里的开元通宝一夜之间‘缩水’九成!谁肯干?于是市场混乱,交易停滞,怨声载道。”

“那后来呢?”阿福追问。

“后来?跟乾封泉宝一个德性!”柳掌柜摇头,“朝廷见民怨太大,不得已下诏让开元通宝和乾元重宝并行,可乾元重宝根本不受待见,勉强撑了一年就停铸了,还是得靠开元通宝撑场面。”

阿福松了口气:“还好停了。这第五琦,出的什么馊主意!”

“馊主意还没完呢!”柳掌柜接着说,“乾元二年,国库还是空虚!第五琦不知怎么想的,又鼓捣出一种新的乾元重宝,这次更狠,叫‘重轮钱’。你听这名字,钱的背面外郭是双层的,看着厚实些,可实际上每枚才重一钱六分!”

“一钱六分?那能当多少?”阿福已经有些不敢想象。

“五十枚!”柳掌柜伸出五个指头,声音都有些发颤,“朝廷规定,这重轮乾元重宝一枚当五十枚开元通宝!”

“嘶——”阿福倒吸一口凉气,“这……这简直是……是掠夺!一钱六分的铜,换五十钱的东西?”

“可不是掠夺嘛!”柳掌柜痛心疾首,“‘钱,国之重宝’,东晋孝武帝就说过这话,贾谊在《过秦论》里也提过‘重宝’。可这乾元重宝哪里是什么重宝,分明是朝廷的‘减重宝’、百姓的‘催命符’啊!官员发俸禄也开始掺着乾元重宝,官员们也不干了!你想啊,本来能买十石米的俸禄,用这虚钱一发只能买一石,谁乐意?”

“那米价岂不是……”

“米价?斗米七千钱!”柳掌柜一字一顿地说,“我那会儿还是个小伙计,亲眼见过米行门口排着长队,手里攥着一把把沉甸甸的乾元重宝,却买不到几升米。多少人家因此倾家荡产,易子而食都不是新鲜事!”

阿福听得脸色发白,喃喃道:“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更可怕的还在后头!”柳掌柜继续说道,“朝廷一看这重轮钱也不顶用了,物价飞涨得太离谱,再不调整就要出大乱子。于是在上元元年,也就是公元760年,又下了道诏书,改了币值。”

他掰着手指头算道:“新铸的重轮乾元重宝,一枚能当三十文开元通宝。之前乾元元年铸的那种乾元重宝,还有咱们的老伙计开元通宝,每枚都当十文用。这么一来,开元通宝和早期的乾元重宝就等值了,重轮钱则成了三十倍的虚值。”

“这……这不是越改越乱吗?”阿福彻底糊涂了。

“乱?更乱的还在后面!”柳掌柜叹了口气,“到代宗皇帝继位时,一看这两种乾元重宝还是没人要,民间都把它们当成烫手山芋。怎么办?继续贬值!先是规定早期的乾元重宝一枚当二文,重轮钱一枚当三文。结果呢?还是不行!三天后,干脆下诏,所有乾元重宝不论早期晚期,一枚都只当一文开元通宝用!”

“噗——”阿福刚喝进嘴里的茶水差点喷出来,“从当十、当五十,到当二、当三,最后干脆当一文?这朝廷也太儿戏了吧!”

“儿戏?这背后是多少百姓的血泪啊!”柳掌柜的声音低沉下来,“那些当初被迫用高价收了乾元重宝的人,一夜之间,财富就蒸发得无影无踪。后来,民间干脆把这些乾元重宝熔了,铸成铜盆、铜壶,好歹还能有点用。所以啊,现在市面上除了开元通宝,你还能见到几枚乾元重宝?早就成了稀罕物,进了收藏家的匣子了。”

柜面上,那些开元通宝静静地躺着,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上面,反射出黯淡的光芒。阿福看着这些小小的铜钱,第一次觉得它们沉甸甸的,不仅是分量,更是一个王朝的信誉和百姓的生计。

“掌柜的,除了朝廷铸的这些钱,民间就没有别的钱了吗?”阿福意犹未尽,又抛出一个问题。

柳掌柜看了他一眼,笑道:“你这小子,今天倒是打破砂锅问到底了。要说特殊时期的特殊货币,倒还真有一桩。”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道:“那还是安史之乱的时候,河北节度使史思明,你知道吧?”

阿福点点头:“知道!叛贼头子之一,后来还自称大燕皇帝了!”

“正是他!”柳掌柜道,“史思明攻陷洛阳之后,也想学朝廷那一套,自己铸钱。他铸的第一种钱叫‘得壹元宝’。这‘得壹’二字据说还是他自己想的,取‘得壹天下’之意,野心不小。”

“这得壹元宝分量如何?”阿福好奇。

“分量倒是比开元通宝足。”柳掌柜回忆道,“一枚重一又四分之三钱,也就是一钱二分五厘,比标准的开元通宝还重一些。可你猜怎么着?他也学朝廷搞虚值,规定一枚得壹元宝当一百枚开元通宝用!”

“我的天!当一百枚?”阿福彻底无语了,“这史思明比朝廷还狠!”

“可不是嘛!”柳掌柜冷笑一声,“他这纯属穷兵黩武,为了搜刮民财、维持军费。这种军用钱币根本没有信誉可言,也就他占领的那一小块地方强制使用,出了他的地盘谁认?而且这‘得壹’二字也不吉利,有谋士跟他说‘得壹’者只得一年啊!史思明一听心里也犯嘀咕,赶紧就把这钱废了。”

“废了?那他又铸了什么?”

“后来他改年号为‘顺天’,就铸了‘顺天元宝’。”柳掌柜道,“这顺天元宝分量跟得壹元宝差不多,也是一钱二分五厘左右,照样规定一枚当百枚开元通宝。可‘顺天’又如何?逆天而行岂能长久?没过多久,史思明就被他儿子杀了,他这‘大燕’王朝还有顺天元宝,也就成了过眼云烟、昙花一现罢了。”

柳掌柜拿起一枚标准的开元通宝,轻轻擦拭着上面的灰尘:“所以说啊阿福,这小小的铜钱看似不起眼,却关系着国计民生与兴衰荣辱。朝廷诚信,则钱币足值、物价稳定、百姓安居乐业;朝廷若是动了歪心思,想靠铸虚值大钱敛财,那便是饮鸩止渴,只会动摇国本、失信于民。”

“开元通宝之所以能流通这么久,从高祖武德四年到如今,历经多少皇帝、多少风雨,依旧是市面上的主流货币,靠的是什么?就是它的‘折衷’二字钱大小适中、轻重适宜,信誉卓着。《旧唐书·食货志》都说“远近甚便之”,这才是根本啊!”

西市的喧嚣渐渐升腾,车马声、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交织在一起,绘就了一幅生动鲜活的大唐市井图。柜面上的开元通宝,在晨光下仿佛也有了生命——它们见证过长安的盛世繁华,也历经了乱世的岁月沧桑。

老张头后来又来柜上一趟,拿着柳掌柜帮他挑拣的足值开元通宝,顺利买到了米。临走时,他还不住感叹:“这钱啊,还是足斤足两的好!人心,也一样!”

阿福站在柜台后,望着人来人往的西市,心中对这枚小小的铜钱,对其背后的经济之道,有了全新的感悟。他明白,柳掌柜今日讲的这些,不只是一段段故事,更是一部鲜活的唐代货币史,一部关于信誉、贪婪、智慧与民生的历史。而这部历史,就藏在每一枚沉甸甸的开元通宝里,在长安西市的喧嚣中继续流转,诉说着大唐的风云变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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