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口,无数的载具从山路上鱼贯而出。
没有任何人引导,这些载具的驾驶者们自动的在龚胜的越野房车后面排成一个整齐的方阵,把齐柳和张小艺在指挥区的无人机屏幕上看得是热血沸腾,颇有一种麾下千军万马,天下尽在手中的感觉。
当然,这些求生者能这么听话,主要原因还是龚大老爷这几天干出来的那些逆天的牛逼事情。
无论是在昨晚的营地防御战单挑丧尸蚯蚓,还是给67号营地断后一家团灭丧尸潮,一晚上的时间足够这些求生者把他那辆造型怪异的越野房车宣传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了。
龚胜和马啸天这时候正叼着烟站在越野房车的前面,两个家伙直勾勾地盯着远方愣愣地出神。
他们俩都知道,就在50公里以外,匡霖那个老家伙正在尽一切努力把丧尸潮牢牢吸引在那里,用自己和战士们的生命为求生者们换取一条渺茫的生路。
也许就在下一秒,营地被攻破的消息就会传来。
也许就在此时此刻,潮水般的丧尸就会淹没整个营地。
把即将熄灭的烟头扔到地上,高帮战靴踏了上去然后使劲拧了一下,龚胜吐了口唾沫,“不能再等了,老匡的时间不多了。”
抬头看了一眼天边的夕阳,龚胜面容严峻地说道,“我们也是。”
“我知道。”马啸天沮丧地蹲了下去,手里的烟头在地面上划了两下,随手扔掉,“可是你有什么办法?从图片上看,他们和丧尸潮搅在一起,重武器都不能用。”
“没有隔离带,凝固汽油弹和白磷燃烧弹也不能用。”马啸天一拳砸在地上,“我特么的现在只能看着。那个老王八羔子下了命令,不准我们靠近。”
作为一名军官,他很清楚匡霖是如何陷入目前的困境的。
要不是匡霖今天摊子铺的太大,而第一批丧尸潮来的又突然,营地防御体系没有健全,他根本不会陷入这种有力无处使的尴尬境地,光是凭着他手里的凝固汽油弹,就足够把丧尸潮全都解决掉了。
现在也是一样,能打巨型丧尸的重火力匡霖不缺,能摆平刺杀者之类的变异丧尸的战术小组匡霖也不缺,他缺的是那些能在城墙上顶住巨量普通丧尸的兵力。
事实上,匡霖也知道,只要能打开一条进入营地的通道,把身后这三千人送进营地去,外面的丧尸潮根本不是问题,关键在于这么做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艹!”龚胜面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然后突然笑了起来,“你是他的兵,可老子不是。”
“你什么意思?”马啸天这下是真的迷糊了,姓龚的今天吃错药了?这可不是他的做派啊!
“敢不敢跟老子一起,干一票大的?”龚胜语气轻佻地说道。
“有多大?”马啸天的眼睛死命地盯着龚胜的脸。
虽然他没想明白龚胜的意思,不过他对龚胜的话很有兴趣,在这里看着战友牺牲的心理压力已经让他不堪重负了。
林明走的时候,他在治疗室里人事不知,虽然悲伤但是也能理解战友的意志。
但是现在不行,只要一想到每时每刻都有战友牺牲,他的心里就跟火烧一样的难受,再待下去他会憋疯的。
龚胜嘴角一挑,“够你上军事法庭的那种。”
“多大把握?”
“一半一半吧!”龚胜语气轻松,“弄好了,别说解围,今晚大家都能在营地里吃香的喝辣的;弄不好……”
龚胜转头看了看身后越来越多的汽车,“这里的人会死上一半。”
“干了!”马啸天一拍大腿,“反正都是死,还不如拼一下。说说吧,你怎么想的。”
“我就知道你肯定答应。”龚胜哈哈大笑起来,然后猛地收声露出一丝狞笑,伸手一指后面密密麻麻的车辆,“在丧尸群里凿开一条通道,把他们送进营地去,匡霖那老东西就算是活了。”
说完,龚胜转头看向营地的方向,眼睛里似乎看到了那铺天盖地的丧尸潮疯狂地向着城墙冲击的画面,“老子今天要玩儿个马踏联营。”
马啸天沉吟一下,“有机会,但是光是我们这几辆车不行,压不住丧尸的攻势。”
“那就让这里的大型车辆都加入。”龚胜毫不犹豫地加码。
“那他们的安全……”马啸天有些迟疑。
保护群众的生命安全,从原世界带过来的军人本能让他狠不下这个心。
“生死由命,成败在天!”龚胜狠声道,“我们不是保姆,这地方没人能绝对安全。不拼一下,今天晚上这里八成的人熬不过去的。慈不掌兵的道理你很清楚。”
马啸天抿了抿嘴唇,半晌吐出一个字来,“好!”
“你负责通知后面那些家伙,我去调整一下挂件的位置。”龚胜转身拉着扶手上了房车,临进门的时候,头也不回地说道,“给你10分钟时间准备。”
“龚队,多谢!”马啸天规规矩矩地给龚胜敬了个礼。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龚胜的声音略带沙哑,整个人消失在车门里。
当车门关闭的时候,龚胜微眯着眼睛,喃喃地自言自语道,“姓林的,老子今天算是中了你的邪,你要是在天有灵,……”
十分钟之后,四辆装甲运兵车开始在车阵里来回穿梭,车上的扩音器全开,马啸天的声音在车阵里回荡。
“到了营地前面,十五吨以上的车辆可以跟在我和龚队长后面冲阵,自重低于十五吨的车辆用最快速度进入营地。驾驶员注意保持行车秩序,一旦出现车祸,后面的车辆马上离开,后退十公里等待下一次冲击。我再重复一遍,……”
转了一圈,四辆装甲运兵车沿着车阵外侧转回车队前端。
在指挥区看得清楚明白的龚胜拿起步话机,“出发,让那些丑鬼见识一下我们东大人的勇气!”
被赋予重任的方瑶按下方向盘上的按键,一声嘹亮的鸣笛声在天地间回荡,越野房车庞大的身躯缓缓启动。
它的身边,后八轮和油罐车同时鸣笛声应和,两秒钟后两辆车同时起步,紧跟在越野房车身侧。
正往这里开来的四辆装甲运兵车同时转变方向,斜斜地在麦田里划出两条弧线汇聚到龚胜他们身后。
没有命令,没有指挥,车阵里无数的大型车辆率先越众而出,厢货、卡车、半挂、特种工程车辆……默契地两两一组驶入公路。
没有不舍的呼唤,没有激昂的宣言,沉默是一种力量,如同滚烫的岩浆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在天地间慢慢激荡。
这力量是如此火热,这力量又是如此澎湃,是东大人用了五千年的时光刻进骨子里的图腾,也是这个伟大的民族千百年淬炼出来的不屈和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