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台药圃”的药材,尤其是那品质超群的黄精和效果神奇的黄精丹,经由集市扬名和口口相传,其名声已不再局限于小小的镇集,如同插上了翅膀,飞向了更远的县城,甚至引起了某些州府药商的注意。这巨大的声誉和潜在的暴利,终于引来了真正的庞然大物——掌控着附近三县药材流通近七成份额的大药商,“济生堂”总号的东家,钱百万。
钱百万,人如其名,身材肥硕,面团团的脸上总挂着和气的笑容,但那双细长的眼睛里,却时刻闪烁着精于算计的冷光。他派人仔细调查了“云台药圃”的底细,确认了其药材品质确属罕见,也摸清了李玄并无深厚背景,只是李家村一个走了运的穷小子。
这一日,几辆装饰华贵的马车,在众多护卫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驶入了李家村,直接停在了李玄的茅屋前。钱百万并未下车,只是派了他手下最得力的掌柜,钱福,带着两名账房先生,走进了李玄那简陋的院子。
钱福穿着绫罗绸缎,与这贫瘠的村落格格不入。他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假笑,眼神却居高临下地扫过院子和闻讯赶来的、面带惶恐的村民。
“这位就是李玄,李先生吧?”钱福拱了拱手,语气却毫无敬意,“鄙人钱福,乃‘济生堂’总号掌柜。今日奉东家之命前来,是有一桩天大的好事,要送给李先生和诸位乡亲。”
他示意账房先生拿出一份早已拟好的文书,朗声道:“我们东家看中了你们‘云台药圃’出产的药材,尤其是黄精。东家仁厚,愿意以高于市面三成的价格,独家包销你们药圃未来所有的产出!这是契约,只要李先生签了字,银钱立刻奉上!”
高于市面三成的价格!村民们一听,眼睛都直了,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这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狗娃爹等人脸上瞬间涌上狂喜,几乎要替李玄答应下来。
然而,李玄却并未被这“高价”冲昏头脑。他敏锐地捕捉到了“独家包销”这四个字背后隐藏的陷阱。他接过那份文书,快速浏览。条文看似优厚,却暗藏杀机:一旦签字,“云台药圃”所有药材不得再售予他人,定价权完全掌握在“济生堂”手中,且契约一签就是十年!这意味着,他们刚刚建立的自主渠道和品牌声誉将瞬间瓦解,彻底沦为“济生堂”的附庸和原材料生产基地。所谓的三成溢价,在垄断了货源之后,“济生堂”随时可以凭借渠道优势,从终端市场上十倍、百倍地赚回来!
这根本不是合作,这是吞并!是要用一点眼前的甜头,阉割掉“云台药圃”未来所有的成长性和独立性!
李玄放下文书,面色平静地看着钱福:“钱掌柜,贵东家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这‘独家包销’……请恕我们不能接受。我们‘云台药圃’,希望能与多家诚信药商合作,保持……”
“李先生!”钱福脸上的假笑瞬间消失,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变得强硬而冰冷,“你可要想清楚了!在这三县之地,我们‘济生堂’说一,没人敢说二!跟我们合作,是你们的福气!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呵呵,只怕你们这药圃,还有你们村子,往后的日子,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安稳了!”
赤裸裸的威胁,如同冰冷的刀子,架在了李玄和所有村民的脖子上。村民们脸上的狂喜瞬间冻结,转为恐惧。他们想起了孙福的手段,而“济生堂”的能量,比孙福何止大了百倍!若是得罪了他们,恐怕真的会大祸临头!
巨大的压力,如同乌云盖顶,再次笼罩了刚刚看到希望的李家村。这一次的对手,比孙福更强大,手段也更“正规”,更难以抗拒。
(第43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