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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持温润的“守序之令”,林枫沿着来时的甬道,快步返回。令牌在掌心微微发烫,如同有生命的心脏,持续传递着通往“控制中枢”的路径信息,以及一种淡淡的、被“认可”的安心感。但这份安心,丝毫未能冲淡他心中的沉重与紧迫。

第三条路,净化与引导。听起来是比加固或归葬更好的选择,却也意味着更深的涉入,更大的风险,以及……更少的时间。

他必须在短时间内恢复力量,与同伴汇合,做出决断。遗迹深处失控的防卫机制,“外混沌”可能存在的潜伏污染,以及“圣茧”本身的不稳定……都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

甬道中的寂静被他的脚步声打破,幽冷的光线照在他苍白却棱角分明的脸上,那双灰色的眼眸深处,暗绿星芒与旋转的黑暗似乎更加深沉了。

当他快要走出甬道,回到之前那个汇合洞窟时,左手掌心的暗绿印记忽然微微悸动了一下,传递出一丝极其微弱的、混杂着熟悉气息的“混沌”波动——不是来自“圣茧”,而是……更加污秽、更加疯狂,却带有一丝奇异“秩序”束缚感的波动?方向,来自左侧那条甬道深处?

林枫心中一凛。难道天枢子他们那边遇到了麻烦?与“外混沌”污染有关?还是……幽泉?

他立刻加快了脚步。

冲出甬道口的瞬间,洞窟内的景象让他瞳孔微缩。

星岚正站在洞窟中央,背对着他,手持幽泉留下的那柄备用短剑,剑身散发着微弱的银芒,对准了……左侧甬道的入口?她全身紧绷,如临大敌。

而左侧甬道入口处,天枢子、赤阳子、雷枭三人互相搀扶着,踉跄而出,身上皆带着新的伤痕,气息紊乱,脸色比分开时更加难看,眼中充满了惊悸与愤怒。

更让林枫心头一沉的是,雷枭的右臂上,缠绕着一缕如同活物般蠕动、不断试图往皮肉里钻的暗红色污秽气息,那气息与血色戈壁上的“源海”污染同源,却又更加阴毒难缠,雷枭正咬牙以微弱的雷霆之力与之对抗,额头青筋暴跳。

“怎么回事?”林枫的声音在洞窟中响起,冰冷而清晰。

“林枫!”星岚惊喜回头,看到他的身影,紧绷的神情松弛了一瞬,但随即又被担忧取代,“你没事吧?他们……”

天枢子看到林枫,眼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随即又被凝重覆盖:“林道友,你回来得正好。我们……在左边甬道遇到了袭击。”

“不是幽泉?”林枫走到近前,灰色的目光扫过雷枭手臂上的污秽气息,眉头微蹙。

“不是幽泉前辈。”赤阳子喘息着接口,脸上带着心有余悸,“我们沿着他的气息追了一段,甬道尽头是一个……废弃的传送阵基座,似乎曾经连接着其他地方,但现在已经完全损毁了。在那里,我们发现了打斗痕迹,很新,血迹未干,应该是幽泉前辈留下的。但他人已经不在那里。”

天枢子接着道:“就在我们检查传送阵基座时,遭到了伏击。袭击者……是几个被严重污染的‘先民’……或者说,是他们的遗骸。”

“被污染的遗骸?”林枫目光一凝。

“没错。”雷枭忍着痛楚,咬牙道,“他娘的,那些骨头架子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居然还能动!身上冒着跟这鬼东西一样的红光(指了指手臂),邪门得很!力大无穷,速度还快,骨头比精铁还硬!老子的拳头砸上去都生疼!而且……它们好像还有简单的战术配合!”

天枢子点头,补充道:“它们似乎被某种残留的‘混沌’意志驱动,充满了攻击性,但行动间又隐隐有种被‘操控’的僵硬感。我们拼尽全力,才解决了三个,雷长老不慎被其中一具骸骨伤口处喷出的污血溅到,便成了这样。而且……我感觉甬道深处,还有更多被污染的骸骨在活动,只是暂时被什么东西限制在那个区域。”

林枫走到雷枭身边,伸出右手,指尖萦绕着冰冷的灰气,轻轻点在雷枭手臂那缕蠕动的暗红气息上。“墟噬·净化。”灰气如同有生命般,迅速缠绕上暗红气息,那污秽气息如同遇到克星,发出细微的“滋滋”声,迅速被分解、吞噬,转化为一丝无害的灰烬飘落。雷枭手臂上被侵蚀的皮肉停止了恶化,虽然伤口依旧狰狞,但已无大碍。

“多谢!”雷枭松了口气,看向林枫的眼神更加复杂。林枫这手举重若轻的净化能力,再次彰显了他如今力量的诡异与强大。

“被污染的‘先民’遗骸……”林枫收回手,陷入思索。结合他在祭坛处的见闻,这并不意外。“外混沌”的污染早已渗透进这座遗窟,那些当年战死的“先民”,遗骸被污染侵蚀,在漫长岁月中演变成类似“亡灵”的怪物,完全有可能。

“幽泉前辈应该也是遭遇了它们,发生了战斗,然后……”星岚推测道,“他可能被迫使用了那个废弃的传送阵?或者……去了更深处?”

天枢子摇头:“传送阵基座彻底损坏,没有启动过的痕迹。而且,我们在附近发现了他的剑痕,指向甬道另一条更隐秘的岔路,但那岔路被一股强大的污秽能量封锁了,我们无法突破。他可能……进去了。”

线索再次指向遗窟的更深处,而且与“外混沌”的污染紧密相关。

林枫将自己在祭坛处的发现,巨茧的存在,“守茧人”的残影,骸骨的意志,以及第三条路——探索“控制中枢”寻找净化引导装置的可能性,简明扼要地告诉了众人。

听完林枫的叙述,洞窟内一片寂静。信息量太大,冲击太强。一个可能孕育世界的“圣茧”,一个辉煌而悲壮的古老文明,跨越万古的守护与牺牲,以及“外混沌”持续不断的侵蚀威胁……这一切,都远超他们之前的想象。

而林枫体内那被称为“源初之息”的“火种”,竟然与这“圣茧”同源,更是让他们意识到,林枫被卷入的漩涡,远比他们想象的更深、更古老。

“所以……我们现在有……三个选择?”雷枭挠了挠头,试图理清思路,“第一,不管这烂摊子,想办法找别的路离开这鬼地方;第二,听那骨头影子的,加固封印,多苟一阵;第三,去找什么控制中枢,搞那个净化装置?”

“离开,谈何容易。”天枢子苦笑,“此地与外界隔绝,我们唯一知道的可能出口,就是幽泉前辈寻找的方向,如今也被污染封锁。另寻他路,在这危机四伏的遗迹中,无异于大海捞针。”

“加固封印……”赤阳子沉吟,“或许能为我们争取更多时间寻找出路,但如林道友所言,治标不治本,且我们可能需要长时间留在此地维持,风险依旧。”

众人的目光,最终都落在了第三条路上。

“净化与引导……”天枢子看向林枫,目光锐利,“林道友,你觉得,以我们现在的状态,有几成把握能找到那控制中枢,取得装置蓝图,并成功实施?”

林枫沉默片刻,缓缓道:“找到控制中枢,凭借‘守序之令’的指引,或许有五成把握。取得蓝图,未知,可能面临守卫或陷阱。成功实施……需要解读蓝图,可能需要特定材料或能量,更需要能驾驭‘混沌’与‘墟’的平衡力量……目前,一成把握都不到。”

残酷的现实摆在面前。第三条路看似理想,却也是最为渺茫、最为凶险的。

“但是,”林枫话锋一转,灰色的眼眸扫过同伴,“留在这里,风险同样巨大。被污染的骸骨可能蔓延过来,‘圣茧’可能因我们的存在或‘火种’的刺激而加速异变,‘外混沌’的侵蚀也可能找到新的突破口。而且……”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幽泉师……可能还在里面。他留下的信息,他追寻的‘影’和‘归墟’,或许也与这里的秘密有关。”

提到幽泉,众人心中都是一动。幽泉神秘而强大,他深入此地,必有缘由。若能与他汇合,或许能增加不少把握。

“干了!”雷枭一拍大腿,牵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吼道,“反正横竖都是险,不如选个可能有点盼头的!老子就不信了,咱们这么多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还能栽在这破石头洞里?”

赤阳子也点头:“我同意。加固封印消极被动,离开又无路可走。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搏那一线生机。况且,若能净化此地的‘外混沌’污染,不仅可能解救幽泉道友,亦是为这片古老遗迹了却一桩因果,或许……还能获得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他指的是可能存在的古老知识或遗宝。

天枢子看向星岚。星岚毫不犹豫地站到林枫身边,眼神坚定:“林枫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天枢子深吸一口气,终于下了决断:“好!那便选第三条路!探索控制中枢!”

他看向林枫:“林道友,你伤势最重,又刚经历大战,需要时间恢复。我们也状态不佳。不如先在此休整一日,借助此地相对安全的环境,恢复元气,同时你也可尝试以‘守序之令’进一步感应控制中枢的路径和可能的风险。一日后,我们再出发,如何?”

林枫点头:“正合我意。”

当下,众人不再犹豫,各自觅地调息。林枫盘坐在洞窟中央,手握“守序之令”,将心神沉入其中,一边引导令牌中温和的“秩序”之力辅助修复自身损耗,一边仔细感应着令牌传来的、关于“控制中枢”的路径信息。

那路径并非一条直线,而是在遗窟错综复杂的结构中层叠蜿蜒,需要穿过数个重要的功能区(如“能源池”、“档案库”、“净化间”等),最终抵达最底层的“主控室”。每个区域都有简单的描述和可能的危险提示,但信息残缺不全,很多地方只标注了“权限不足”或“状态未知”。

而在路径的中间段,一个名为“净化回廊”的区域旁,特别标注了一个鲜红的警告符号,旁边有一行小字:“检测到高浓度异常混沌污染及活性防卫反应。危险等级:极高。建议:持有‘守序之令’者,可尝试以最高权限指令关闭或绕行。若无法关闭,需做好战斗准备。”

高浓度污染,活性防卫反应……林枫心中明了,这恐怕就是天枢子他们遇到的那种被污染的“先民”骸骨大量聚集的区域,甚至可能有更强大的存在。

而路径的终点,“主控室”的标注则更加模糊,只有一句:“核心数据封存,需特定密匙及‘守序者’血脉或同等权限方可完全开启。”

“守序者”血脉,显然是指“先民”后裔。他们没有。但“同等权限”……或许“守序之令”的“临时见证者”权限,加上他体内那特殊的、被“守茧人”认可的复杂力量,能够替代?

一切都是未知。

休整的时间在寂静中流逝。众人抓紧每一分每一秒恢复力量。林枫体内,“葬枢”在吸收了部分“墟之守卫”本源和刚才净化污秽的能量后,变得越发凝实;“火种”也因靠近“圣茧”和吸收了祭坛处游离的“源初之息”而更加活跃。两者在他体内形成的危险平衡,似乎又稳固了一分,却也更加……沉重。

一日之后。

林枫率先睁开眼,灰色的眼眸精光内敛,气息虽然还未恢复到巅峰,但已基本稳定,不再有油尽灯枯之感。他换上了一身星岚备用的干净衣袍(之前的已在战斗中破损),衬得脸色更加苍白,却也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冰冷气质。

天枢子、赤阳子、雷枭、星岚也相继调息完毕。虽然伤势未愈,灵力也未完全恢复,但至少有了基本的行动和战斗能力。

“准备好了吗?”林枫起身,手握“守序之令”,看向同伴。

“走!”众人齐声应答,眼中再无犹豫,只有决然。

林枫点头,令牌光芒微闪,指向右侧甬道深处——并非直接通往控制中枢,而是需要先绕行一段,避开几处明显标注危险的区域,从相对安全的路径切入。

他率先迈步,再次踏入昏暗的甬道。

星岚紧随其后,天枢子三人断后。

这一次,他们的目标不再是简单的逃离或寻找同伴,而是深入这座古老遗迹最核心的禁地,去面对跨越了无尽岁月的污染与守护,去搏取那渺茫却唯一的……净化与希望之光。

前路,注定荆棘密布,危机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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