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南农村的麦收刚过,空气里还飘着麦秸秆的焦糊味。沈辞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车后座载着谢云的法医箱,在尘土飞扬的土路上颠簸 —— 三天前,邻县的李家村发现一具女尸,今天一早,县局突然来电,说同县的王家村又出事了,死法跟李家村的一模一样。
“沈队,你说这两起案子,真像县局说的那样,是同一个人干的?” 谢云坐在后座,双手抓着沈辞的衣角,声音被风吹得有些发飘。
“不好说,但死法一样就不能掉以轻心,” 沈辞脚下用力蹬着车,“李家村的死者是外来的妓女,听说在村里租了间土坯房,发现时裸着身子,脖子上有勒痕,县局的王警长说像是窒息死的,还说可能是情杀。”
说话间,王家村的村口已经隐约可见。几个村民蹲在路边,看到沈辞的自行车,立刻站起来挥手:“沈警官!这边!尸体在村西头的麦垛旁!”
沈辞停下车,谢云拎着法医箱跟在后面,往村西头走。越靠近麦垛,周围的村民越多,都围着警戒线探头探脑,议论声嗡嗡响:“听说也是个外来的,跟李家村那个一样,都是干那行的!”“脖子被勒得紫黑,衣服全被扒光了,太吓人了!”“王警长说凶手可能已经自杀了,在河边发现了件带血的衣服……”
“让让!让让!法医来了!” 村支书拨开人群,领着沈辞和谢云走进警戒线。麦垛旁的空地上,一具女尸仰面躺着,皮肤在阳光下泛着惨白,身上没有任何衣物,头发凌乱地铺在地上,脖子上有一圈深紫色的勒痕,手指蜷缩着,像是死前挣扎过。
谢云蹲下来,戴上乳胶手套,小心翼翼地检查尸体:“沈队,死者年龄大概二十五六岁,身高一米六左右,脖子上的勒痕是麻绳造成的,深度均匀,应该是被人从背后勒住,窒息死亡。死亡时间大概在昨天晚上十点到十二点之间,身上没有其他外伤,但……”
她顿了顿,用镊子拨开死者的头发:“你看,死者的后脑勺有个轻微的血肿,像是被钝器敲过,但不致命,应该是凶手先把她打晕,再用麻绳勒死的。还有,她的指甲缝里有一点绿色的纤维,像是某种草绳上的。”
沈辞蹲在旁边,目光扫过尸体周围的地面 —— 麦垛旁的泥土上,有几个模糊的鞋印,尺码大概 41 码,是胶鞋的纹路,还有一道拖拽的痕迹,从土路延伸到麦垛旁,像是凶手把死者拖过来的。
“王警长呢?” 沈辞起身问村支书。
“在村头的老槐树下呢,说在等你们,” 村支书指了指村口,“他昨天下午就来了,看完现场就说凶手可能是村里的光棍刘老憨,还说刘老憨今天早上跳河了,衣服还在河边,上面有血。”
沈辞和谢云往村口走,远远就看到王警长蹲在槐树下,手里拿着一件灰色的粗布褂子,眉头皱得紧紧的。王警长五十多岁,头发已经花白,警服的袖口磨得发亮,看到沈辞,立刻站起来:“沈队,你可来了!这案子我看差不多能结了!”
“怎么说?” 沈辞接过他手里的粗布褂子,褂子的袖口确实有暗红色的血迹,边缘还沾着几根麦秸秆。
“死者是外来的妓女,叫小红,在村里租了间房,刘老憨是村里的光棍,四十多岁,平时就好跟这些外来女人纠缠,” 王警长点了根烟,烟丝掉在地上,“昨天晚上有人看到刘老憨跟小红在村口吵架,今天早上就发现小红死了,刘老憨的衣服在河边,人没了,八成是畏罪自杀了。”
谢云皱起眉:“王警长,衣服上的血迹化验了吗?确定是死者的?还有刘老憨的尸体找到没?没找到尸体,怎么能确定他是自杀?”
“化验啥啊,村里就这么大,刘老憨平时就穿这件褂子,昨天跟小红吵架时还有人看到他穿,今天早上河边就发现了,上面还有血,不是他是谁?” 王警长摆了摆手,“尸体估计被河水冲跑了,这季节河水急,找不着也正常。我看啊,就是刘老憨跟小红起了争执,失手杀了人,然后怕被抓,就跳河自杀了。”
沈辞没说话,手里捏着那件粗布褂子 —— 褂子的布料是普通的粗棉布,袖口的血迹已经干了,边缘的麦秸秆跟麦垛旁的一致,但他总觉得不对劲:刘老憨要是凶手,为什么要把死者的衣服全扒光?李家村的死者也是裸尸,难道刘老憨还去邻县杀了人?
“王警长,李家村的案子你还记得吧?死者也是妓女,裸尸,窒息死的,” 沈辞看着王警长,“那案子发生时,刘老憨在村里吗?有没有人能证明?”
王警长愣了一下,挠了挠头:“李家村的案子…… 好像是半个月前吧?我记不清刘老憨当时在不在了,村里的人也没说啥…… 不过那案子说不定是另一个凶手,巧合罢了。”
谢云这时从法医箱里拿出李家村死者的尸检记录,递给王警长:“李家村的死者脖子上也是麻绳勒痕,后脑勺有血肿,指甲缝里也有绿色纤维,跟这个案子几乎一模一样,不可能是巧合。要是刘老憨是凶手,他不可能同时在两个村作案,还都用一样的手法。”
王警长接过尸检记录,翻了两页,脸色有点难看:“这…… 这真这么像?那刘老憨……”
“刘老憨的事先别急着下结论,” 沈辞打断他,“先找村民问问,昨天晚上谁看到刘老憨跟小红吵架了?吵架的内容是什么?还有,小红在村里跟谁有过矛盾,除了刘老憨,还有没有其他人跟她来往密切?”
村支书赶紧应声:“我这就去叫人!昨天晚上看到吵架的是村东头的王二婶,她住在小红租的房子隔壁,肯定知道情况!”
沈辞看着远处的麦垛,心里沉甸甸的 —— 这案子绝不像王警长说的那么简单,“剥衣窒息” 的手法太特殊,两起案子的相似性也太高,背后一定藏着更复杂的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