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室内，空气仍未从方才的紧张中缓过神来。李毅站在屏幕前，目光沉稳地扫过最后一串弹幕——“权力谁来监督？”这个问题像一颗石子投入湖心，在直播间掀起涟漪。
张宇低声嘀咕：“这问题可够炸的。”
李毅没接话，只是缓缓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下一章，讲法律。”
张宇一愣，“你不是要讲监督机制吗？”
“制度的起点，是律法。”李毅语气坚定，“没有清晰的规则，谈何约束权力？只有让观众明白秦朝的法律如何运作，才能理解后续的治理逻辑。”
他顿了顿，转身调出系统界面，“今天，我们要让他们看到，秦朝的秩序，不是靠皇帝一个人撑起来的，而是靠一套严密、公正、执行到底的律法体系。”
张宇耸肩一笑，“行吧，我负责信号稳定，剩下的就靠你这张嘴了。”
直播再次开启，画面切入咸阳城内一处官署门前。晨光初照，门口已有百姓排队等候，几名身着官服的小吏正有序引导他们进入大堂。
“各位老祖宗们，今天我们讲一个你们可能熟悉，也可能误解很深的话题——秦朝的法律。”李毅的声音在直播间响起，语调平稳却不容置疑，“很多人提起秦朝，第一反应就是‘苛政’，但我想问问大家，你们真的了解秦律吗？”
弹幕瞬间刷屏：
【秦律？那不是动不动就砍头的吗？】
【听说连偷个鸡都要流放？】
【李先生别洗白啊！】
李毅轻笑一声，“不洗白，只讲事实。”
他抬手一点，屏幕上浮现出几卷竹简，字迹工整，条理分明。
“这是《秦律》的部分原文，大家可以看看这些条款：‘盗一钱以上者，黥为城旦舂’；‘受赇枉法者，腰斩’；‘擅兴徭役者，徒二年’……”他一边念，一边解释，“秦律并非一味严酷，它强调的是有法必依、执法必严。哪怕是最小的盗窃行为，也必须依法惩处，杜绝人情干扰。”
一名坐在殿中的儒生皱眉开口：“如此细密之法，岂非令人寸步难行？”
“恰恰相反。”李毅点头，“正是因为律法明确，才使得社会运行井然有序。你可以不知道该做什么，但你必须知道不能做什么。这就是法治的意义。”
张宇适时切换画面，镜头对准一场公开审判。一名男子因私藏兵器被押上公堂，主审官员宣读罪状后，依照律令判处其三年劳役。围观百姓议论纷纷，却无人质疑判决是否公正。
“看到了吗？”李毅指着画面，“这不是一场秘密审判，而是一场公开、透明的执法过程。百姓亲眼见证法律如何施行，自然信服。”
一名年长的农夫看着屏幕喃喃自语：“原来我家小子上次丢了牛，官府能这么快抓到贼，是因为有律法撑着。”
“正是。”李毅接过话头，“秦律不仅规范了刑罚，也明确了行政管理、市场交易、土地归属等方方面面。它的核心目的，不是惩罚，而是建立一个可以预测、可以信赖的社会秩序。”
画面切换，展示出一卷卷分类详尽的律令文书，甚至包括《田律》《厩苑律》《仓律》《金布律》等细分条文。
“每一项事务都有对应的法律依据。”李毅继续道，“哪怕是修路、建渠、种粮，也有专门的条文规定操作流程和责任划分。这种高度制度化的管理方式，才是秦朝能够迅速统一六国，并维持庞大帝国运转的关键。”
弹幕开始变化：
【原来秦朝不是只有暴政……】
【有点意思，感觉比我们现在的某些地方还规范】
【突然觉得，严点也没啥不好？】
李毅微微一笑，“当然，法律本身不会自动生效。再好的条文，如果没有有效的执行机制，也只是纸上谈兵。”
他挥手调出一组画面，展示出各地县衙日常处理案件的情景。一名书吏正在记录口供，另一名则翻阅律令查找对应条文，最后由主官裁定。
“每个环节都必须严格遵循程序。”李毅说，“而且，秦律并不允许官员随意裁量。判案必须引用具体条文，否则会被视为违法。”
一名年轻学子瞪大眼睛：“那岂不是说，就算皇帝也不能随心所欲？”
“理论上是这样。”李毅点头，“秦始皇虽握有至高权力，但在律法框架下，他也必须遵守既定规则。比如，他曾亲自下令赦免一名罪臣，结果遭到廷尉反对，最终只能作罢。”
画面中，出现一段模拟动画，重现当时场景：廷尉据理力争，始皇沉默良久，最终收回成命。
直播间一片哗然。
【厉害了，敢顶撞皇帝？】
【这廷尉不怕死吗？】
【看来秦律是真的深入人心，连皇帝都不敢轻易违逆。】
李毅环视屏幕，继续道：“所以我说，秦朝的强大，不是因为皇帝有多英明，而是因为这套法律体系足够坚固。它确保了国家机器高效运转，也让百姓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
然而，就在气氛逐渐升温之时，张宇忽然低声开口：“东郡那边又来了新信号。”
李毅眉头一挑，眼神冷了几分，“赵高还不死心？”
张宇摇头，“这次更隐秘，像是在监听我们的内容。”
“那就让他听个够。”李毅嘴角微扬，“让他亲眼看看，他的谎言在铁律面前多么不堪一击。”
他转回镜头，语气一转：“不过，我也得提醒大家一句，法律虽然重要，但它终究只是工具。真正决定国家命运的，还是用法之人。”
弹幕飞速滚动：
【说得太好了！】
【法律是死的，人是活的】
【赵高要是真想搞破坏，肯定不会光明正大地违反法律】
李毅轻轻点头，“所以接下来，我们会深入探讨一个问题——如果法律被滥用，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画面缓缓暗下，直播结束。
控制室里，气氛再度凝重。
“李毅，赵高的动作越来越频繁了。”张宇低声说，“他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了？”
李毅望着窗外渐黑的天色，声音低沉：“他不是察觉，是在试探。他知道，只要我们继续深挖历史真相，他的谎言就会一点点崩塌。”
张宇咬牙，“那我们就继续揭穿他。”
“没错。”李毅目光坚定，“今天的直播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我们要让所有人看清——秦朝的法律，不是压迫百姓的枷锁，而是维护秩序的基石。而有人，偏偏要把这块基石变成掩盖黑暗的遮羞布。”
他转身走向操作台，手指轻点，调出下一节的内容大纲。
“明天，我们来讲讲，秦律如何制约权贵。”
张宇露出一丝笑意，“听起来又要炸锅了。”
李毅淡然一笑，“那就让他们看清楚，真正的法治，从来不是谁说了算，而是谁犯法，谁就要承担后果。”
控制室内，灯光闪烁，下一节的准备工作已经开始。
而在千里之外的东郡，一间幽暗的屋舍内，赵高紧盯着一块模糊不清的画面，脸色阴晴不定。他手中捏着一枚玉印，指节泛白。
“李毅……你以为，靠几句道理就能动摇我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