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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仿佛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将整个玄天宗后山笼罩其中。竹林在风中沙沙作响,仿佛是无数幽灵在低语,给这夜晚增添了一丝诡异的气氛。

风摇筝静静地跪坐在宁无尘的洞府内,她的雪白裙摆如同一片凋零的花瓣,铺展在青石地面上。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手指紧紧地掐着那壶断魂酿,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甚至已经渗出血丝,但她却浑然不觉。

宁无尘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冰冷而无情:记住,三个时辰内我要见到他的尸体。他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鬼,让人不寒而栗。

风摇筝的身体猛地一颤,她抬起头,目光落在宁无尘手中那枚血色玉佩上。那玉佩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红光,仿佛是一滴鲜血,刺痛了她的眼睛。

否则,情蛊发作的滋味,你应该不想再尝第二次。宁无尘的话语如同恶魔的诅咒,在风摇筝的耳边回响。

风摇筝的脖颈处,那粉色的纹路突然像是被点燃了一般,灼烧起来。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脑海中浮现出上次反抗时那种万蚁噬心的痛苦。冷汗顺着她精致的下颌线滑落,滴落在青石地上,溅开一朵小小的水花。

我...明白。风摇筝的声音轻得如同一缕烟,仿佛随时都会飘散在这无尽的黑暗中。

宁无尘满意地笑了,随手抛来一个小瓷瓶:这是缓解情蛊的药,事成之后自会给你解药。他俯身捏住风摇筝的下巴,强迫她抬头,别想着耍花样,你每日子时都需要我的丹药压制蛊毒,明白吗?

月光从窗棂缝隙漏进来,照在风摇筝苍白的脸上。她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摇筝...不敢。

待宁无尘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风摇筝终于支撑不住瘫软在地。她颤抖着打开那个瓷瓶,里面滚出三颗猩红的药丸,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这是用宁宴的血炼制的——宁无尘每个月都会从兄长身上取血,既是为了炼制控制她的情蛊,也是为了...

为了那个秘法,风摇筝心中一阵翻涌,突然感觉一阵恶心,胃部痉挛起来,她忍不住干呕起来。然而,尽管身体如此不适,她的手却紧紧地攥着那颗药丸,仿佛那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思绪渐渐飘回到三个月前的那个夜晚,风摇筝偶然间在宁无尘的书房里发现了一本古老的书籍。那本古籍的纸张已经泛黄,上面的字迹也有些模糊,但风摇筝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其中记载的内容——一种通过血脉相连之人的完整神魂来突破大乘期的禁忌法术。

夜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那声音在风摇筝听来,就像是无数人在她耳边窃窃私语,让她的心情愈发沉重。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身体有些不稳,仿佛随时都会摔倒。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裙。

风摇筝缓缓走到铜镜前,凝视着镜中的自己。这张曾经被众人赞誉为“玄天宗第一美人”的脸庞,如今却显得异常苍白,毫无血色,宛如一个鬼魂。她的双眼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显得黯淡无光,只有眼底深处还隐藏着一丝绝望和决绝。

“宁宴……”她的声音轻得如同羽毛飘落,却在空气中回荡,仿佛这个名字有着千钧之重。随着这声轻唤,那个男人的身影如幻影般在她眼前浮现。

他总是面带笑容,那笑容中透着几分戏谑和玩世不恭。每次凤傲天追着他打时,他都会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嗖地一下躲到她的身后,嘴里还喊着:“风摇筝,救我!”

她还记得他偷吃苏小狸藏起来的灵果时,那副贼眉鼠眼的模样。被发现后,苏小狸的狐尾像鞭子一样抽打在他的脸上,他却一边躲闪,一边还不忘往嘴里塞灵果,那滑稽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

还有,他总是喜欢把最难喝的药茶分给她一半,美其名曰“夫妻要有福同享”。她虽然每次都皱着眉头喝下那苦涩的药茶,但心里却有一种别样的温暖。

然而,就在她沉浸在回忆中的时候,铜镜突然发出“咔嚓”一声脆响,一道裂痕如闪电般划过镜面,正好割裂了镜中人的脸庞。风摇筝猛地惊醒过来,她的手不自觉地摸向自己的脸颊,仿佛那道裂痕也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印记。

她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的泪水已经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浸湿了衣襟。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她缓缓地从梳妆台的最底层取出一支碧玉簪。

这支碧玉簪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它通体碧绿,温润如玉,簪头雕刻着精美的花纹。风摇筝轻轻抚摸着簪身,感受着那上面残留的母亲的温度。

她知道,这支碧玉簪里藏着一味能暂时压制情蛊的秘药。这是母亲为了保护她,特意留下的。而现在,她不得不使用这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最后一次了……”她对着那面破碎的铜镜,喃喃自语道。仿佛是在对镜中的自己说,又仿佛是在对那个远在天涯的男人说。

最后,她小心翼翼地将碧玉簪插进自己的发髻,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有了一丝变化,原本如潮水般汹涌的情蛊之毒,此刻也稍稍平息了一些。

......

宁宴的院子里人声鼎沸,好不热闹。只见苏小狸正欢快地舞动着她那三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同时为宁宴扇风、捶肩,还不时地递上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那模样简直像极了一个贴心的小丫鬟。

而在一旁的凤傲天则气得浑身发抖,手中的剑鞘更是被他握得嗡嗡作响,仿佛下一刻就要拔剑出鞘一般。与凤傲天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墨清霜,她正一脸凝重地按着太阳穴,仔细地给宁宴把着脉。

过了一会儿,墨清霜缓缓开口道:“脉象虚浮,肾水不足。”说完,她还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若有所思地看了宁宴一眼。

宁宴一听,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嗖”的一下从躺椅上弹了起来,大声喊道:“冤枉啊!我昨晚可没有偷看春宫图!”

“哦?”墨清霜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看着宁宴,“那你昨晚看的是什么?”

宁宴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结结巴巴地说道:“那……那明明是双修功法!是沐仙子给我的!”

正在一旁诵经的沐瑶光听到这话,手中的佛珠突然一滞,原本白皙的脸颊瞬间泛起了一抹红晕,她嗔怪地看了宁宴一眼,娇嗔道:“胡说什么呢,那是……那是欢喜禅的入门心法……”

凤傲天见状,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砰”的一声,他一剑劈在石桌上,怒吼道:“你们一个个都惯着他!明天就是大比决赛了,这废物到现在连御剑都学不会!”

宁宴正要反驳,院门突然被轻轻叩响。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向门口——风摇筝一袭白衣站在那里,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玉壶,月光为她镀上一层银边。

小筝筝?宁宴眼睛一亮,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这么晚还没休息?

风摇筝微微低头,露出一截雪白的后颈:想...想和你喝一杯。她的声音比平时更加轻柔,像是怕惊扰了什么,预祝明日大比...顺利。

宁宴还没开口,凤傲天就冷哼一声:黄鼠狼给鸡拜年。

墨清霜若有所思地看着风摇筝发间那支从未见过的碧玉簪,金丝眼镜后的眸光闪了闪。苏小狸的狐耳警惕地竖起,轻轻扯了扯宁宴的袖子:夫君,酒里有...

好啊!宁宴却已经兴高采烈地接过酒壶,顺手揉了揉苏小狸的耳朵,正好我渴了!走走走,去凉亭喝!

风摇筝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了颤,跟着宁宴走向院子角落的凉亭。转身时,她与墨清霜的目光短暂相接,医仙师姐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凉亭里,月光透过雕花木格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风摇筝斟酒的手稳得可怕,琥珀色的液体在夜光杯中泛起细小的涟漪。

这可是我珍藏的醉仙酿她轻声说,将酒杯推向宁宴,据说...能让人梦见最想见的人。

宁宴笑嘻嘻地接过,却在举杯时突然停住:等等,你怎么不喝?

风摇筝的呼吸一滞。

宁宴把酒杯塞回她手里,眼睛亮晶晶的:要喝一起喝!咱们还没喝过交杯酒呢!

风摇筝看着杯中晃动的液体,眼前突然浮现出宁无尘阴冷的笑容。她知道自己没有选择——要么宁宴死,要么情蛊发作让她生不如死。可是...

她突然笑了,那笑容美得惊心动魄,我们一起喝。

借着宽大袖摆的遮掩,她的指尖轻轻一弹。这个动作快得连修士的眼睛都难以捕捉——两杯酒在瞬息间调换了位置。

干杯!宁宴兴高采烈地举杯。

风摇筝凝视着他没心没肺的笑容,轻声应和:...干杯。

两人同时仰头饮尽。宁宴咂了咂嘴:这酒...怎么有点苦?

风摇筝没有回答。三息之后,她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一口鲜血喷在雪白的衣襟上,像绽开了一朵妖艳的花。

小筝筝?!宁宴大惊失色,酒杯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风摇筝艰难地抬头,嘴角不断溢出鲜血:快...走...宁无尘要...杀你...她的身体向前栽倒,被宁宴一把接住。

墨清霜!救命!宁宴的吼声响彻整个院子。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墨清霜第一个冲到凉亭,指尖搭上风摇筝的脉搏后脸色骤变:断魂酿!她中毒了!

凤傲天捡起地上的酒杯嗅了嗅,瞳孔猛地收缩:这杯才是毒酒!她...她调换了!

宁宴如遭雷击,怀中的风摇筝已经气若游丝。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是又呕出一口鲜血。鲜红的血珠溅在宁宴脸上,温热得烫人。

为什么...宁宴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风摇筝颤抖着抬起手,似乎想擦掉他脸上的血迹,却在半途无力垂下。她的瞳孔开始涣散,用尽最后的力气呢喃:因为...你给的糖...比较甜...

宁宴突然想起三个月前,他偶然看见风摇筝躲在角落里偷偷掉眼泪,就随手塞给她一颗麦芽糖。那么小的一件事,他早就忘了...

不...不!宁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体内的灵气突然暴走。他心口处浮现出五道不同颜色的光纹——那是五位道侣留下的印记,此刻正疯狂闪烁。

墨清霜飞快地封住风摇筝的心脉:还有救!但需要九转还魂丹!

我去拿!苏小狸化作一道白光冲向药房。

凤傲天长剑出鞘,杀气冲天:宁无尘那个杂碎在哪?!

沐瑶光双手合十,佛光笼罩着风摇筝:她体内有情蛊,毒性发作得更快...

宁宴轻轻将风摇筝放在软榻上,转身时眼中的金光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后退一步。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照顾好她。

你要去哪?墨清霜急问。

宁宴没有回答。他抬手按在自己心口,五道侣的印记突然离体而出,在空中交织成一个复杂的阵法将整个院子笼罩。

守好这里。这是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下一秒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

宁无尘的洞府里,正在打坐的他突然喷出一口鲜血。体内的情蛊母虫疯狂反噬,疼得他蜷缩在地上。

风摇筝...你竟敢...他狰狞地擦去嘴角的血迹,正要捏碎传讯玉符,洞府的大门突然炸成齑粉。

月光中,宁宴的身影缓缓浮现。他的眼睛完全变成了金色,周身缠绕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你...宁无尘惊恐地瞪大眼睛,你的神魂不是残缺的吗?怎么会...

宁宴抬手虚抓,宁无尘怀中的血色玉佩突然飞出,在半空中化为齑粉。一缕金光从碎片中逸出,欢快地没入宁宴眉心。

这些年,你用我的血养蛊,用我的魂修炼。宁宴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现在,该还了。

宁无尘面如死灰,突然狞笑着捏碎一枚黑色玉简: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魔宗大军已经...

他的话没能说完。宁宴只是轻轻一挥手,宁无尘的身体就像破布娃娃一样飞出去,重重撞在石壁上。鲜血从他七窍中流出,可他还在笑:晚了...一切都晚了...风摇筝会死,玄天宗会灭,而你...永远是个废物...

宁宴走到他面前,金色的瞳孔里没有一丝温度。他伸手按在宁无尘头顶,声音轻得像在说情话:不,你会死,而她...会活得好好的。

一道刺目的金光过后,洞府里只剩下宁宴一个人站着。他弯腰捡起地上那个装着情蛊解药的小瓷瓶,小心翼翼地收进怀里。

远处,玄天宗的警钟突然响彻云霄。宁宴抬头望向火光冲天的方向,眼中的金光更盛:来得及...一定来得及...

他的身影再次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一地月光,安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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