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狱峰上空,翻滚的灰雾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排开,形成一片压抑的通道。夜玄的身影已然消失。青衫文士瘫软在冰冷黑岩上,面如死灰,眼神彻底失去了光彩,捧着湮灭玉匣的双手无力垂落。两名影龙卫跪伏在地,如同被抽走了脊梁。
骨魔四人面面相觑,凶戾的脸上也残留着一丝难以置信。主上…竟真的对亿万生灵的存亡如此漠然?慕清雪眉心月华印记光芒黯淡,清澈的眼眸中复杂难明。阵痴重新闭上了眼睛,仿佛一切与他无关。小月抱着玉珏,小脸上满是懵懂。
就在这绝望的死寂即将吞噬一切之际——
轰隆隆——!!!
炼狱峰外围的守护大阵传来剧烈的能量波动!并非攻击,而是带着一种浩瀚堂皇、不容拒绝的穿透意志!一道威严沉凝、却又带着一丝急切的龙吟之声穿透灰雾,响彻峰峦!
“开阵!孤,龙煜,亲至!”
话音未落!
炼狱峰外,那常年翻滚、狂暴混乱的灰雾能量流,竟被一股浩瀚磅礴、带着无上皇道威严的金色龙气硬生生压制、排开!一艘巨大、古朴、通体由暗金色龙纹灵木打造、散发着镇压山河气息的龙首飞舟,破开灰雾,悬停在炼狱峰上空!舟首,一面巨大的玄黑龙旗猎猎作响,旗面上绣着的五爪金龙仿佛要破旗而出!
飞舟并未降落,舟首甲板之上,一道身影凭栏而立。
来人一身玄黑绣金蟠龙常服,身姿挺拔如松,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与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正是王朝太子——龙煜!他身后,侍立着数名气息沉凝如渊、眼神锐利如鹰的玄甲护卫,皆是法相境修为!更有一名身着朴素麻衣、手持竹杖、气息如同融入天地自然的老者,微微闭目,侍立一旁,其修为深不可测!
龙煜的目光,第一时间穿透被排开的灰雾,精准地落在了洞窟外那瘫软绝望的青衫文士身上,再看向洞窟深处——那里,夜玄的气息已然消失无踪!
一丝沉痛与极度的不甘,在龙煜眼底一闪而逝。他还是来晚了一步!
“殿下!”青衫文士如同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挣扎着想爬起行礼,却牵动伤势,又是一口鲜血咳出。
龙煜抬手虚按,一股柔和的皇道龙气隔空托住文士,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不必多礼。夜玄道友何在?” 他心中已有所料,但仍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
“殿…殿下…”青衫文士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夜玄道友…他…他拒了求援…毁…毁了玉匣…说…说关他屁事…已…已往西北去了…” 他艰难地指向夜玄消失的方向。
“西北……”龙煜眼神骤然一凝!那里是王朝极寒苦地,更是凶名赫赫的绝域!他去那里做什么?混沌坟场?!一个连圣境都忌惮的名字瞬间划过龙煜心头!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夜玄竟敢去那等地方?!
龙煜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撼与翻腾的情绪。他知道,此刻任何懊悔与指责都毫无意义。夜玄此人,根本不能用常理揣度!亿万生灵,在他眼中,或许真的如同草芥!
但!
北境危局!
王朝根基!
亿万子民!
不能放弃!
夜玄!
是他龙煜目前所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扭转乾坤的变数!
“追!”龙煜当机立断,声音斩钉截铁!他猛地一挥手!
“喏!”龙首飞舟爆发出璀璨金光,舟身符文流转,庞大的舟体爆发出与其体型不符的恐怖速度,撕裂空气,朝着西北方向,化作一道暗金流光,疾追而去!速度快得在炼狱峰上空留下刺耳的音爆!
飞舟之上,龙煜玄衣猎猎,目光死死锁定西北天际,那几乎已经看不见的、属于夜玄的淡淡青影方向。他眼神深处,再无半分储君的矜持与试探,只剩下破釜沉舟的决绝与不惜一切的拉拢之意!
“传孤谕令!”龙煜的声音在急速飞驰的舟内响起,带着一种近乎燃烧的炽热,“东宫秘库,所有封存混沌纪元古物、遗迹残图、本源奇珍,即刻清点!凡可能与混沌相关之物,无论品阶,尽数取出待命!”
“命钦天监观星台,不惜代价,全力推演西北‘混沌坟场’外围空间乱流规律!所有推演结果,即时传送于孤!”
“调集影龙卫‘潜渊’部,携带‘破界梭’,于西北边境待命!随时准备接应!”
“通告镇北城王烈,固守待援!城在人在!城破…孤,与城偕亡!”
一连串命令,如同连珠炮般发出!每一条都石破天惊!东宫秘库那是王朝积累万载的底蕴核心!混沌纪元古物更是禁忌中的禁忌!动用钦天监观星台全力推演绝地,消耗的是王朝气运!影龙卫“潜渊”部是龙煜最后的底牌!“与城偕亡”更是将储君之尊押上了赌桌!
“殿下!”那名麻衣老者终于睁开眼,眼神如同古井,声音低沉,“如此代价…只为一人…值得吗?若他依旧不为所动…”
龙煜猛地转身,目光如同燃烧的金色火焰,直视老者:“帝师!没有值不值得!只有能不能活!北境若失,王朝根基动摇,魔渊虎视眈眈,内忧外患之下,孤这储君之位,不过是镜花水月!夜玄…他是唯一能斩断这死局的刀!孤…要握住这把刀!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他望向西北,那道青影已然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但他的声音却更加坚定,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狂热:
“国士待之?”
“不!”
“孤要以江山为注!以国运相托!”
“求他!出一次手!”
飞舟撕裂长空,带着太子龙煜赌上一切的决绝,朝着那片连圣境都忌惮的极寒绝域,狂追而去!一场关乎王朝存亡、储君气运的追逐与豪赌,在神荒大陆的西北荒原上空,骤然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