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底的灯笼还在晃，光晕照着湿漉漉的石壁。守军用铁钎撬开一块松动的砖，抽出一卷油布。颜心心伸手接过，指尖沾了点潮气。
她抖开油布，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标记，还有几条红线连着不同的城镇。最醒目的是青竹镇三个字，旁边画了个蛇形图腾。
“北戎的影谍堂。”萧沉渊站在她身后，声音不高，“这信不该出现在这里。”
“但他们留下了。”颜心心冷笑，“说明他们觉得没人能发现。”
她抬手打开系统直播。画面一闪，古风画卷展开，镜头对准监牢大堂。七名劫狱者跪在地上，手脚都被绑住。弹幕立刻跳出来。
【开始了？】
【前面说井里有东西？】
【那布是什么？快给个近景】
颜心心把油布举高，系统自动放大细节。观众看得清楚，那些联络点、交接时间、暗号方式全都列得明明白白。
“你们炸墙救人，是为了灭口吧？”她走到头目面前，“可惜漏了这封信。它写着——若事败，焚粮仓，毁水渠，散瘟疫。”
那人低头不语。
“你不说话没关系。”她转身，指向其中一个瘦子，“你叫张二，三天前送腊肉去渡口，腊肉肚子里塞的是炭粉写的密文。你踩过田埂边的狗尾草，草叶折断的方向和脚步节奏都记得。”
那人猛地抬头，脸色变了。
“植物语感听过吗？”她笑了一下，“我问草，草就告诉我。”
又一个男子哆嗦起来：“我……我只是传话……每月十五，在城西老槐树下换信……有人放竹篮在树洞里……”
“货郎呢？”她盯着另一个，“每周三进城，竹筐底有夹层，送的是染坊布匹。布上的经纬线藏着暗码，对不对？”
那人嘴唇发白，没否认。
弹幕刷得飞快。
【靠，连这个都知道？】
【姐姐你是神仙吧】
【原来身边真有细作】
“不止这些。”她继续说，“染坊学徒每洗一批布，会在特定位置留记号。渡口艄公摇橹的节奏不一样，是在发信号。你们以为藏得好，其实早被盯上了。”
一人突然开口：“我们没见过主事人……只知道听令行事……上面说南境必乱，要我们在粮里下慢性毒……让百姓病十年……”
“所以你们盯上了抗旱稻？”她问。
“是……但种子太难拿……只有一次机会……”
“够了。”萧沉渊低声说。
他已取出纸笔，把供词记下。眼神扫过地图，落在三个标注点上：货郎、染坊、渡口。
“今天是十五。”他说。
“那就别等晚上。”她看向镜头，“现在全天下都看着。这张网已经破了。谁再敢动，我就让所有人知道他是谁。”
弹幕沸腾。
【支持清查！】
【皇叔快抓人！】
【卿姐保重，别让他们报复】
她关掉直播，人气值提示跳出来：【直播审讯完成，奖励“地脉感知·初级”x1】。
她没急着兑换。
“你说谢无妄死了，余党也清了。”她看着萧沉渊，“可这张网比他活着时还密。”
“所以他不是幕后。”萧沉渊收起地图，“有人在他死后接手了这条线。”
“北戎王？”
“有可能。也可能另有其人。”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按他们说的来。”他目光沉稳，“今天十五，槐树下会有人接头。暗麟卫已经埋伏好了。货郎今早进了城，他的竹筐还没打开。”
“我去看看。”
“不行。”他拦住她，“你是目标。他们若发现你在，会中断行动。”
“那我换个方式看。”她闭眼，启动地脉感知。
地面微微震动。她“看”到一条小路通往城西，有个背着竹筐的人正往槐树走。树下空无一人，但远处屋顶上有黑影蹲着。
“货郎到了。”她说，“有人在盯着他。屋顶东侧，穿灰衣。”
萧沉渊点头，传令下去。
片刻后，消息传来：货郎放下竹筐离开，灰衣人下来取走夹层里的纸条，被当场拿下。
“拿到了。”他说。
“上面写什么？”
“指令变更。原计划三日内动手，现在提前到今晚子时，目标是烧毁育苗棚。”
“那就别让他们得逞。”她站起身，“我可以让秧苗提前一天移栽，剩下空棚给他们烧。”
“你确定能赶得及？”
“我能。”她摸了摸腰间的玉简，“系统任务刚更新，说是紧急支援类。完成奖励是一批速生营养液，够三百亩用。”
“好。”他下令，“通知守军加强巡逻，所有育苗区增派火盆和水桶。王翠花那边让她组织妇女队轮班守夜。”
“李小桃呢？”
“已经在搬秧苗了。”
她呼出一口气。
“我以为劫狱是最狠的一招。”她说，“原来是调虎离山。他们真正想要的，从来都不是逃犯。”
“是人心。”他说，“让人自乱阵脚，然后趁虚而入。”
“那我们就让他们看看。”她重新打开直播，“什么叫稳如老狗。”
画面再次展开。这次是对准育苗区。一排排绿苗整齐排列，农妇们提着灯来回走动。李小桃带着几个年轻人正在搬运秧盘。
弹幕安静了一瞬。
【这是……抢时间？】
【姐姐你们太拼了】
【我这就去村口守着】
“我不怕他们来。”她在镜头前说，“我种的地，一根草都不许他们碰。谁想烧，我就让他睡田里喂蚊子。”
萧沉渊站在她旁边，没说话，但手一直按在剑柄上。
天色渐亮，阳光照进监牢院子。两人仍没走。地上影子拉长，挨在一起。
“你还记得昨夜连理枝发光的事吗？”她忽然问。
“记得。”
“那时候我觉得一切都好了。”她说，“结果转头就出这种事。”
“所以不能松懈。”他说，“越是太平，越要睁着眼。”
“我知道。”她点头，“我只是……有点累。”
“那就靠一会儿。”他脱下外袍铺在地上，“坐着歇。”
她坐下，靠着墙。眼皮有点沉。
但他没坐。
他站在她前方，背对着她，面朝监牢大门。视线扫过每一个进出的人。
半柱香后，一名守军快步走来，递上一张纸条。他看完，折起，放入袖中。
“货郎招了。”他低声说，“他不是一个人。镇上有三家店是据点，一家米铺，一家药堂，一家铁匠铺。每周都有消息送出。”
“米铺卖的是掺了药的糙米？”
“目前没发现。但库房里有暗格，通向地下通道。”
“那就挖开。”
“已经派人去了。”
她撑着墙站起来。
“我不想坐了。”她说，“我要去看看那个通道。”
“不行。”他说，“太危险。”
“那你就陪我去。”
他看着她。
她眼睛红，但眼神亮。
他知道劝不动。
“好。”他说，“我陪你去。”
两人并肩走出监牢院门。晨光洒在肩上，脚步声落在石板路上。
守军在米铺后院撬开了地板。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出现，台阶向下延伸。
萧沉渊先下。她紧跟在后。
空气潮湿，带着土腥味。墙壁是夯土，摸上去有些松动。
走了十步，前方出现岔路。
左边有光。
右边有水声。
他停下。
她闭眼，用地脉感知探路。
左边通向镇外林子，路上有脚印残留。右边深入地下，尽头是个封闭房间，墙角堆着几个木箱。
“左边是逃路。”她说，“右边是藏东西的地方。”
他点头，挥手让两名暗麟卫去左道追踪，自己带人往右。
尽头房间不大。木箱未上锁。他打开一个，里面是成卷的布匹，和染坊里的一样。
另一箱装着小包粉末。他打开一包，闻了闻。
“不是毒。”他说，“是引火粉。”
“用来烧田的。”
“不止。”他又翻出一本册子，上面记录着每日进出人员、货物数量、甚至哪户人家买了多少米。
“他们在做人口统计。”她低声说，“这不是细作网，是占领准备。”
他合上册子，眼神变冷。
“他们以为能悄无声息地拿下青竹镇。”
“那我们就让他们知道。”她拿起一包引火粉，“偷鸡不成蚀把米是什么意思。”
她转身往外走。
他跟上。
回到地面，阳光刺眼。她眯了下眼。
“直播还开着。”她说。
弹幕一直在跳。
【天啊，真有地道】
【感谢卿姐拼命护我们】
【皇叔威武】
她看了眼系统界面。人气值还在涨。
新任务跳出来：【破坏敌方据点，奖励防虫竹篱升级模块x1】。
她没点领取。
“接下来怎么办？”她问。
“清据点。”他说，“一家一家来。今天之内，把所有窝点端掉。”
“我要全程直播。”
“可以。”
“你也得露脸。”
他皱眉。
“别装高冷了。”她说，“百姓需要看到你站在这儿。”
他沉默片刻。
“好。”他说，“我陪你播。”
她笑了下，打开直播镜头。
“各位。”她说，“接下来这一场，咱们一起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