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策的膝盖，重重地砸在琉璃化的地面上。
这一跪，不仅代表他个人，更代表着他身后那个在绝望中挣扎了五十年的国家。
林渊看着他，眼神没有丝毫变化。
“起来吧。”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龙策身体一震，那股狂热的情绪被这平静的声音稍稍压下，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腰杆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挺得更直。
他的双眼，燃烧着火焰。
“老师，我们需要做什么？”
“我需要一个地方，足够安静，也足够大。”林渊的目光越过他，看向远处的天际线，“然后，把你们国家意志最坚定，最能吃苦的人，带到我面前。”
“明白！”
龙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转身，对着通讯器下达了指令，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这里是龙策！一级指令！准备最高规格接待，迎接我们未来的武道老师！”
龙策的话，通过量子通讯，清晰地传入了“蜂巢”指挥中心和攻略组会议室。
整个指挥中心，落针可闻。
“疯了……龙队他疯了！”
那名之前反对的将领脸色涨红，猛地站起，“他怎么能……怎么能称呼一个来历不明的……东西为老师！”
“坐下！”
一直沉默的老人，用拐杖重重地敲了一下地面，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
“五十年了，我们的人民在诡异的屠刀下像牲畜一样被宰杀，我们的城市一座座被吞噬，我们引以为傲的武器在它们面前就是个笑话。”
“现在，终于出现了一个能徒手捏碎屠刀的人，他愿意教我们如何战斗，你却告诉我这是疯狂？”
老人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如果能让我们的后代，不用再活在对‘直播间’的恐惧里，如果能让我们的人民堂堂正正地站在这片土地上，别说叫他老师，就是让我这把老骨头跪下给他当门垫，又有何妨！”
将领的脸色由红转白，张了张嘴，最终颓然坐下。
是啊。
他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老人没有再理会他，对着通讯器，用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语气说道：“龙策，我是总指挥，国家已经授权，你拥有一切临机处置权！满足林渊老师的一切要求！”
“是！”
龙策的声音，铿锵有力。
废墟上，李浩还沉浸在自己身体的剧变中。他看着自己挥出的拳头，又看了看远处那栋楼体上的巨大拳印，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梦幻般的不真实感中。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兵，几个小时前，还在为可能到来的死亡而恐惧。
现在，他却拥有了神话中的力量。
他看向林渊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恐惧，变成了近乎狂信徒般的崇拜。
……
赵浅浅的房间内。
她静静地看着屏幕上发生的一切，从龙策下跪，到指挥中心那场短暂的争执，再到最高层的最终决议。
她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
“武道……人人如龙……”
她喃喃自语，那双总是闪烁着数据流光的眼眸里，此刻写满了复杂与混乱。
她比龙国的人更清楚在诡异覆盖的区域，那道高墙之中的残酷。
世家大族那种视人命如草芥的冷漠，为了资源不择手段的争斗，普通人在那座超级都市里活得连狗都不如。
林渊，从那样的环境里走出来，他会是善意的救世主吗？
赵浅浅不信。
他传播“武道”，绝不是出于什么同胞之情。这背后，一定有更深层的图谋。
或许，他想把整个龙国，变成他自己的私兵。
又或者，这本身就是他背后某个更庞大势力的布局。
可她能怎么做？
去告诉龙策，你们迎来的不是救世主，而是一个更可怕的魔王？
没用的。
龙国已经走投无路。对于一个快要溺死的人来说，哪怕递过来的是一柄带毒的刀，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抓住。
就好似她一般，无论她装的再天才，也无法解释她从超级都市带来的那些超越龙国一百多年的黑科技技术。
是龙国的人没有看出来嘛，还是说在五千万龙国人当中无一个聪明人看出她的异样。
都不是，只是龙国的高层不想去深究罢了，在这个诡异横行的世界，去较真那才是真正的傻子。
她看着屏幕里那个平静的身影，忽然感到一阵无力。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计谋、一切警告，都显得那么苍白。
她缓缓闭上眼。
再睁开时，眼中的混乱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冰冷的决然。
既然无法阻止，那就加入。
只有站在他身边，才能看清他究竟想做什么。
也只有学会他的“武道”，才能拥有在未来的棋局中，保留一丝自保之力的可能。
她再次拿起了通讯器。
……
半小时后。
十几架龙国最先进的“玄鸟”垂直起降运输机，组成一个庞大的编队，呼啸而至，悬停在废墟上空。
舱门打开，一队队装备精良的士兵鱼贯而出，迅速在周围布起一道警戒线。
但他们的姿态，不再是剑拔弩张，而是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肃穆。
龙策亲自为林渊引路，登上了为首的那架指挥机。
李浩和另一名警卫员，紧随其后。
当李浩走上舷梯时，那些迎接的士兵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敬畏与艳羡。
他就是那个被武道之师所点化的幸运儿。
机舱内，宽敞而简洁，充满了科技感。
林渊随意地在一个位置上坐下，目光投向窗外。
龙策站在他身旁，像一个随时等待老师提问的小学生，姿态恭敬。
“老师，我们为您准备了位于燕京郊区的‘昆仑’基地。那里是我们的人才培训中心，绝对安全，也绝对安静。”
林渊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龙策的通讯器再次响起。
他看了一眼林渊，见他没有反对，才接通了通讯。
“龙队，”耳机里传来赵浅浅的声音，这一次，她的声音平静了许多，“我有一个请求。”
“你说。”
“我想成为第一批学习‘武道’的学员。”
龙策愣住了。
赵浅浅，他们龙国唯一的SS级主播，最宝贵的国宝，她竟然要亲自去当学员？
“这……”
“龙队，你比我更清楚，诡异直播间不会因为‘老师’的出现就停止。
下一次，我们面对的可能是更可怕的敌人。我需要更强的力量去为国家争取‘国运’。”
赵浅浅的理由无懈可击，“而且，作为最了解诡域规则的人，我也许能从另一个角度，帮助更好地了解武的力量体系。”
龙策沉默了。
他不得不承认，赵浅浅说得对。
林渊的出现，像是一剂强心针，但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诡异直播间这座大山，依旧压在他们头顶。
他转头，看向林渊，恭敬地请示道。
“老师，我们国家最优秀的一名战士，她希望能成为您的第一批弟子。她……”
“可以。”
林渊打断了他的话，目光依旧看着窗外，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说过，只要意志足够坚定，任何人都可以。”
“是！”
龙策心中一喜，立刻对赵浅浅做出了肯定的答复。
运输机编队缓缓升空，向着北方飞去。
林渊看着下方飞速倒退的山川与城市，看着黑夜中那熟悉的万家灯火，眼神渐渐变得幽深。
他能感觉到，随着龙国官方的“臣服”，一股无形的、磅礴的气运，正从这片广袤的土地上，丝丝缕缕地向他汇聚而来。
这些气运，滋养着他体内的灵魂，让他对这个世界的法则感知，又清晰了一分。
“武道……”
林渊轻声低语了一声。
“还真是好用的东西。”
难怪前世一些神话传说中，那些大能会进行道统之争。
虚无缥缈的气运带来的好处实在是太多了，特别是对那些境界越来越高的人来说，这简直就堪比万金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