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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方舟盯着地图皱眉:“这片花在地图上根本没有标记。”

他蹲下身仔细端详着眼前的花朵,就是常见的野菊花啊,用戴着手套的手轻触,也没瞧出有什么名堂。

事出反常即为妖。

“全体注意,绕路!”段方舟果断收起地图,“这片花田这么繁盛,透着邪性。”

目测绕左边的路线明显更近,但在我的特殊视野里,那条路的后半段红得灼眼。

我闭眼掐诀,口中假意念诵口诀,实则是数数,到二十后猛地睁眼,“段队长,右侧才是出路。”

我清楚这话说服力不足,却必须借此立威,在队伍里争取话语权。

段方舟眉头紧蹙,转头看向田集:“要不,咱俩分头探路?我左你右,摸清辐射情况再定?”

田集点头,拿着队伍里唯二的定位仪,点了程功向右侧进发。段方舟当即领着苏林朝左侧探路。

没走出百米,段方舟的队伍就陷入僵局。

他来回横向移动测试路线,辐射警报器刺耳的“滴滴”声不断。

十几分钟过去,坏消息接连传来,最终人只能无奈折返。

田集这边也不轻松,走了两百米,警报便急促示警。

幸运的是,在反复试探中,他发现了一条夹在高辐射区之间的中度辐射狭缝,从方向判断,或许能借此绕开花田险地。

段方舟盯着田集的操作,而后目光像扫描仪般将我上下打量,眼底翻涌着怀疑与动摇:“晶晶,你真能掐算?”我

垂眸摩挲着衣角,刻意让声音带几分犹豫,“段队长,这奇门之术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变数太多,我不敢说次次都准。”

他沉默片刻,踢开脚边半化的雪块,紧绷下颌线,“走,按田集的路线来。”说着掏出兜里的红布条,利落地系在来路一棵树的树枝上。

寒风掠过,猩红的布条猎猎作响,像枚醒目的路标。

段方舟抬手示意队伍跟上,踩着田集留下的脚印在前面领队。

田集在前方举着仪器忙碌地各个方向试探。

程功持枪跟在身后,目光如鹰隼般警惕扫视四周,脚步始终保持两步之差,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见我们踩着雪痕追来,田集放下定位仪,呼出的白雾在冷空气中凝成霜花:“左边走不通?”

段方舟面色凝重地点头:“全是高辐射区。”田集咧嘴一笑,露出冻得干裂的嘴唇,“得,那就从这边开路。一起测,早点摸出条安全通道!”

段方舟突然转身看向我,眼神里带着破釜沉舟的期待:“晶晶,再卜一卦,我们该往哪走?”

机会来了!我屏息闭眼,发动特殊能力。片刻后,我猛地睁眼,撒眼望去。

田集被困住不是没原因的——这整片区域都是高辐射的铁桶阵,唯独右前方有条中度辐射的夹缝,窄得像栅栏上两根木条间的细缝,稍不留神就会错过!”

我抬脚正要迈步,又猛地转身,神色凝重地警告众人,“必须踩着我的脚印走!一步都不能偏!”段方舟默默跟在我身后,田吉则被安排在队伍中段随时接应。

刚迈出两步,葫芦突然上前,将我严严实实护在身后,带着白气发声,“晶晶指方向,我来探路!”

看着他紧绷的后背,我在心里暗叹:葫芦当得起保镖界的金字招牌!换作我这个“小脆皮”打头阵,万一有个猛兽袭击之类的,我还真……还真不一定能反应过来。

只要这道坚实的背影挡在前面,再可怕的危机都能闯过去。

什么是真朋友?有些人,一逢困境便缩在人后,等风波平息又忙不迭凑上前,拍着胸脯假意愤慨。

真正的朋友,不是巧舌如簧、把情谊说得感天动地之人。

用行动为你兜底的人,才是能交付后背、托付性命的至交。

我重重拍了拍葫芦厚实的胳膊,沉声道:“走慢点,听我指挥。右拐……往右偏30度……左50度!停!”

每隔五分钟,我都要叫停队伍,屏息凝神重新定位。

葫芦像尊铁塔般稳稳立在前方,每一次转向都精准执行。

我们在雪原上绕出九曲回肠的路线,看似不长的直线距离,却因高辐射区的阻拦走得磕磕绊绊。

野菊花田在身后渐渐缩小,当终于重回地图标注的正途时,所有人都长舒出一口白气。

段方舟和田集凑到一旁,压低声音交谈,情绪激动,还时不时朝我投来复杂的目光。

话语权是要靠自己的实力来争取的。

我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这一路,会让他们见识到我的本事。

我们踩出的雪痕清晰如路牌,即使有雪慢慢覆盖,也清晰可辨,后续队伍自会循着痕迹跟进。

刚拐上正路,便听见后方隐约传来人声——大部队果然不远了。

段方舟展开地图与定位仪反复对照,确定方位后挥手示意出发。

我回头望向那片野菊花田,积雪压弯花枝,却掩不住下半截倔强的明黄。

那些花瓣在风中轻颤,说不出的妖冶诡谲,不知暗藏多少致命陷阱。

“快走,大宝!”我冲头顶盘旋的大福喊了一声。

它盘旋一圈,出其不意地一头扎进花田。

我心猛地一揪,这死孩子又作什么妖?

转瞬间它扑棱着翅膀叼出只肥硕的老鼠——原来这馋嘴家伙是找吃的!我嘘出一口气。

事实证明,我天真了。

雪地上,野菊花的影子像无数只潜伏的手,却终究只能目送我们渐行渐远。

大福扑棱着翅膀落在队伍最后方,三两口将老鼠撕扯下肚,又蹦到我肩头,喙尖还挂着几根鼠毛,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你这家伙,一路净加餐了。”我戳了戳它油光水滑的羽毛,“啥时候抓只肥兔子给我尝尝?”

大福似乎听懂了,歪头蹭了蹭我的下巴,翅膀扫起的雪粒落到眼尾,凉丝丝的。

而肩头这团温热的毛茸茸,让这风雪都多了几分暖意。

我重新振作精神,挥着滑雪杖加速向前,突然眼前骤暗,身体如断线的风筝般随惯性向前跌去。

再度睁眼时,我发现自己蜷缩在葫芦的拖板上,雪粒落在耳边的油布上沙沙作响,路边的林木正快速后移。

我坐起来,摸着脑袋回想。

“你醒了?”葫芦听见动静,立刻放缓脚步停下。

我甩了甩头,太阳穴突突直跳,“怎么回事?”

段方舟闻声走来,脸色凝重,“大福沾的野菊花粉有毒。你身后三四个人都晕倒了——你离它最近,吸入量最大,到现在才醒。”

大福这个惹祸精!

“啊!大福哪?”

段方舟指了指旁边正在啄雪的大福,“它没事,此毒对它无效。你再躺会儿,等药性散净。”

我活动了下四肢,忙向前张望。

队伍里其他人都在稳步滑行,唯独我享受躺着的“特殊待遇”。

葫芦递来水壶,“我再拖你一段,别急着下地。”

大宝忽然振翅飞到拖板边,见我睁眼立刻发出鸣叫,翅膀不安地拍打积雪。

我站起身,忽然一阵眩晕袭来,赶紧控制住要仰倒的身体稳了一会儿。

我把口罩往下扯了扯,大口呼吸了几口凉气,感觉好些了。“没事了,放心。”

“真没事了?”葫芦盯着我发白的脸色,迟疑着递来滑雪杖。

我甩甩头甩着胳膊,做了滑雪的起势,“精神了!快追,别拖后腿。”

“那你小心,有事请说,别逞强。”见我没事,段方舟一竿子撑走了。

葫芦被我的倔强搞得很无奈,拖着拖车寸步不离地缀在我身后。

雪地上,队伍踩出的轨迹延伸向远方,田集的红色围巾在排头忽隐忽现。

大宝扑棱着落在我肩头,喙尖还挂着残存的血迹。

这一劫算是过去了,可前路漫漫,谁知道下一处陷阱藏在哪个雪包后面?

我深吸一口凛冽的空气,任由风雪扑打面颊——只要队友们还在,再难的路,也能一步步蹚过去。

几只隼如黑色的闪电在天空盘旋,翅尖划破寒风和飘雪,发出锐利的尖啸。

大福瞬间缩成一团,爪子紧紧攥住我的棉服,脑袋恨不得埋进翅膀里。

我轻拍它颤抖的背羽,调侃道:“知道认怂啦?这叫能屈能伸,聪明!”

头顶的隼群突然发出争斗般的啼叫,利爪擦着我们头顶掠过。

葫芦立刻横跨半步将我护在身后,弩已端在胸前。

大家也都站定做出防备姿态。

几只隼盯上了排头的田集,一只鲁莽的巨隼径直朝他俯冲而去。

“砰!”一声枪响,那只隼重重砸进雪地,激起一片雪雾,去见太姥姥了。

其余隼群惊得拔高身形,在盘旋中盯上了软柿子的我,两只隼一前一后俯冲下来。

我冷笑一声端起弩, “嗖嗖”两声,利箭穿透雪花直取目标。

因大雪遮挡视线,我快速眨了下眼,五六秒后才见两只隼先后坠地。

我回想着箭支在空中划出的长弧,心中诧异:这箭的飞行时间竟比平日慢了一拍?

眼角余光扫到葫芦,他正收回端弩的手。破案了!

我拿左手狠狠拍了右手一下,叫你没准头,叫你不争气,该打!

这一路磕磕绊绊到下午三点多了,我看了眼腕表,咬牙再加把劲,希望五点能休整。

谁知老天奉行着“天欲降大任于斯人也”,突然变了脸,从上空砸下乒乓球大小的冰雹。

厚衣服挡着身子倒还好,顶多青紫一块,打脸却生疼——我的鼻子连中两下,热流顺着鼻腔往下淌。

伸手抹了一把,我咒骂了一句贼老天,赶紧追上前面的队友,这恶劣情况下可不能成了孤雁。

段方舟在排头埋头疾行,丝毫没有停步的意思。

我猫着腰缩成虾米,盯着前一个人的背影,双手机械地划着。

大风的狗吠声不断,大福早已躲进我背包里,待得很老实。

漫天冰粒砸在防风镜上砰砰作响,恍惚间竟像有人在天上擂鼓,催着这支狼狈的队伍,在雪原上踏出更深的雪痕。

冰雹砸了一个多小时,雪地上布满乒乓球大小的凹洞。

停雹了,大家直起腰,呼出的白气里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我敢肯定,每人身上都是青青紫紫的。

后半程倒算顺当,快五点了,今天下午太累,段方舟决定提前休息。

整支队伍在一处馒头状小山包半山腰扎营,这里背风开阔,且坡面光秃无树冠露出,视野极佳。

卸装备时,大风突然像闹脾气的孩子般不停狂吠,大福也在空中盘旋鸣叫,猛地俯冲用喙敲我的头顶。

“轻点!你这嘴跟凿子似的!”

它却执着地敲,羽毛都因焦躁竖成炸开的蒲公英。

这种种异象让小队十分警觉,段方舟和田集当机立断派人搜山。

全队上下左右排查两遍,山上连块石头都没露出来,也没发现有什么动物打的雪洞,毫无危险迹象。

费了好大劲儿安抚住了两小只,段方舟往远处观察了一下,最后还是做出决定,“就在这儿扎营吧。晚上加强警戒。”

段方舟的应对挺稳妥的!没急着卸装备,而是先解决晚饭,等确认没问题再安顿。

我将焦躁的大福拢进怀里,掌心抚过它因紧张而竖起的羽毛:“别怕,妈妈在呢。”

它喉咙里仍滚着细碎的颤音,伏在我臂弯里,乌溜溜的眼睛仍警惕地扫过雪地。

但愿这只是小家伙的任性,而非又一场危机的前兆。

今天猎到的是两只野鸡,锅里很快就飘出了香味。

我盯着锅,等着水开了撇去血沫子,脑子马力全开,在不停地琢磨。

周围没任何异常,到底是什么让大风和大福焦躁成那样?

等手头空下来,得带大福再出去看看,不弄清缘由总觉得心里发慌。

把思绪扯回,我忽然愣住了,锅里的水纹怎么在晃?像是被轻轻撞了一下。

我眨眨眼凑近细看,水面真的泛起了细碎波纹,而且幅度越来越明显。

难道是地震?

“葫芦你看!”

他顺着我的手指转移视线,盯着水面三秒,赶紧撤了火,撒腿往外跑,“你守着,我去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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