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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洗衣街还没完全苏醒,只有零星几家茶餐厅亮着灯,蒸笼的白色雾气从半开的门缝里飘出来,混着九月底香港特有的潮湿空气。

乐瑶把公司的白色丰田小货车停在“二楼后座”那栋唐楼前,推开车门时,后座上的扫帚和拖把碰撞出轻微响声。

“阿Rose,你确定冇记错时间?真系听日无线嚟拍嘢?”乐瑶绕到车后,一边卸工具一边问。

Rose正对着后视镜整理额前的碎发,闻言转过头来:“梗系冇错啦!琴日Leslie亲口同我讲嘅,仲叫我哋今日嚟帮手打扫下。”

她掏出钥匙串,金属碰撞声清脆:“你知佢哋班男仔啦,个band房乱到好似打完风咁。”

两人相视而笑,提着水桶、抹布和清洁剂走进唐楼。楼梯间的灯忽明忽暗,墙壁上贴着褪色的电影海报和乐队演出传单,有beyond自己的,也有其他地下乐队的。

“呢度真系好有Feel。”乐瑶轻声说,手指掠过墙上一张手绘海报,“‘永远等待’音乐会...原来系呢度策划嘅。”

Rose走在前面,高跟鞋在水泥台阶上敲出规律的声响:“系呀,家驹话呢度虽然旧,但系有灵气。你闻下,连空气都系音乐味。”

“我只系闻到发霉同烟味啫。”乐瑶皱皱鼻子,两人都笑了。

到了二楼,深绿色的铁门上用喷漆涂着抽象的图案,旁边贴着张纸条,上面龙飞凤舞写着“练习中,勿扰”,但此刻门缝下没有透出光,也没有任何声响。

“咦?咁静嘅?”Rose压低声音,“平时未上楼已经听到鼓声震天。”

乐瑶把水桶放下,耳朵贴近门板:“真系冇声喔,佢哋唔会通宵创作,而家全部瞓着咗挂?”

Rose小心翼翼地掏出钥匙,插进锁孔时尽量放轻动作。“咔哒”一声,门锁开了。她慢慢推开门,铁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晨光从面向后巷的窗户斜射进来,在空气中切割出明亮的光柱。灰尘在光线中缓缓浮动,像极微小的星辰。

房间里果然空无一人。

“真系冇人喎。”乐瑶松了口气,挺直了背脊。

两人走进band房空间。左边墙边堆着吉他、贝斯和效果器,电线像藤蔓一样在地板上蜿蜒。鼓组占据着角落,鼓面上还放着未取下的鼓棒。正中央散落着几把折椅和一张矮桌,上面有写满音符的乐谱、空啤酒罐和烟灰缸。

Rose放下手提袋,环顾四周:“你睇下,我话冇错啦,真系乱过乱葬岗。”

乐瑶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新鲜空气涌了进来。“好彩我哋早到,要唔系听日无线啲人见到咁嘅环境,实以为beyond系一班邋遢鬼。”

两人开始分工。乐瑶负责整理乐器区域,Rose则从杂物堆开始清理。

“喂,你过嚟睇下。”乐瑶忽然招呼Rose,手里举着一本封面磨损的笔记本,“呢本系家驹嘅创作簿喎,佢哋都唔收好嘅。”

Rose凑过去,两人轻轻翻开。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歌词和旋律线,有些地方涂改了又涂改,页边还有随手画的小图案。

“《water boy》...原来呢首歌嘅初版系咁样。”乐瑶轻声念着一段被划掉又重写的歌词,“佢真系好犀利,改咗十几稿都唔放弃。”

Rose接过本子,小心地放在较整齐的桌上:“等阵要同佢哋讲,重要嘅嘢要收好。你知啦,创作人嘅心血嚟?嘛。”

清洁工作继续进行。乐瑶细心地擦拭着每一把吉他的琴身,Rose则把散落一地的乐谱按页码整理好。水桶里的水渐渐变灰,抹布洗了一次又一次。

“其实呢度虽然乱,但好有生命力。”乐瑶停下手,看着阳光洒在刚刚擦干净的地板上,“你感觉到冇?好似每一件物件都有故事。”

Rose正费力地移动一个音箱,闻言点头:“梗系啦,你听下四面墙,我敢讲吸咗唔少好音乐入去。家驹话过,呢度嘅回音特别好,所以佢哋先钟意喺度排练。”

上午十一点左右,大部分清洁工作已完成。房间焕然一新,乐器整齐排列,地板光可鉴人,窗户玻璃透亮得几乎看不见。

乐瑶开始整理靠墙的书架,那是个用砖头和木板搭成的简易架子,上面堆满了音乐杂志、乐谱和录像带。她蹲下身,从最底层开始整理。

“哇,呢度啲灰尘积到可以种花啦。”乐瑶用抹布擦拭着书架边缘,灰尘在阳光下飞舞。

Rose正在擦拭窗户,闻言转过头来:“下面嗰啲旧杂志如果要掉嘅,就掉咗佢啦,反正都好耐历史。”

“等我睇下先...”乐瑶将一叠用橡皮筋捆着的杂志抽出来,吹开表面的灰尘。

突然,她动作顿住了。

“...喂,Rose,你过嚟睇下。”乐瑶的声音带着笑意。

“做咩呀?”Rose走过来,蹲在她旁边。

乐瑶抽出几本封面大胆的杂志,在Rose面前晃了晃:“睇下beyond啲‘音乐参考资料’几丰富。”

Rose瞪大眼睛,随即忍不住笑出声:“哗!《龙虎豹》?《男子汉》?原来佢哋嘅创作灵感系嚟自呢度?!”

两人翻看着那些明显被翻阅过很多次的杂志,乐瑶指着一页折了角的:“你睇呢页,仲特登折起个角,睇嚟有人特别钟意呢款喔。”

Rose接过杂志,故作严肃地研究:“嗯...等我估下系边个折嘅...家驹?唔似佢口味。世荣?有可能喔,佢平时睇落正经。”

“话唔定系阿paul呢!”乐瑶压低声音笑道,“你记唔记得上次佢同我哋讲,话画人体素描要对肌肉结构有研究?”

“哦~~原来系为咗艺术研究呀!”Rose故意拖长音调,两人笑作一团。

乐瑶又抽出另一本:“哇,呢本更加不得了,封面女郎件衫薄过蝉翼...咦?入面仲夹住张纸条。”

她小心地取出那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用潦草的字迹写着一段吉他谱。

“真系创作不离本行。”Rose凑近看,“可能睇完‘参考资料’灵感爆发,即刻写低段riff。”

两人正笑得前仰后合,门外突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和说笑声。

“...琴晚段Solo我觉得可以再简朴啲...”家驹的声音越来越近。

“但系paul话加多段失真效果会好啲...”世荣回应道。

“买咗早餐未呀?我好饿...”家强懒洋洋的声音。

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响起。

乐瑶和Rose还蹲在书架旁,手里正拿着那几本杂志,来不及收拾。

门被推开,五个大男孩鱼贯而入,手上提着面包、牛奶和外卖咖啡。他们看到焕然一新的band房,刚露出惊喜的表情,视线就落在了蹲在书架旁的两位女士——

以及她们手中的杂志。

时间仿佛凝固了两秒。

“哗!!!!!!”家强第一个尖叫起来,手里装面包的纸袋差点掉地上。

阿paul的脸瞬间涨红:“喂喂喂!做咩搞人啲私隐呀!”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伸手就要抢杂志。

乐瑶眼疾手快把杂志举高:“咩话私隐呀?呢啲系我哋打扫时发现嘅‘艺术参考资料’喔!”

“俾返我!”阿paul跳着脚够杂志,耳朵红得发亮。

叶世荣在一旁尴尬地咳嗽,手里的牛奶盒被捏得吱吱响:“嗯...嗰啲...其实系...”

“其实系我嘅!”黄家强突然大声说,然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立刻捂住嘴,“唔系!我意思系...”

家驹努力维持队长的威严,但嘴角忍不住上扬:“咳咳,haylee,Rose,不如...你哋将啲杂志放低先?”

“放低都得,”Rose晃了晃手中的另一本,“但系你哋要解释下,点解band房会有咁多‘音乐理论资料’呢?”

远仔站在最后面,已经笑得直不起腰:“哈哈哈,你哋几个收埋咁多好嘢都唔同我分享!”

“远仔你收声啦!”阿paul终于抢回一本杂志,紧紧抱在怀里,像护着什么珍宝。

世荣推了推眼镜,试图用学术口吻解释:“其实...作为一个鼓手,研究人体节奏感同韵律系好重要...”

“吓?研究人体韵律要睇《龙虎豹》?”乐瑶挑眉,故意装出惊讶的表情。

这下连家驹都绷不住了,笑出声来:“好啦好啦,我哋认啦,系男人总有啲私人收藏...”

“家驹!你点可以咁容易投降!”阿paul哀嚎。

家强已经放弃挣扎,自暴自弃地说:“算啦算啦,都俾人发现咗。haylee姐,Rose姐,你哋千祈唔好同记者讲呀!”

乐瑶和Rose对视一眼,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她们把杂志放回书架,Rose还故意整整齐齐地码好:“得啦,我哋帮你哋整理好,等听日无线嘅人嚟到,可以展示beyond全面嘅‘艺术修养’。”

“唔好呀!”五个男孩异口同声,随即互相指责起来。

“都系你啦家强,话收喺书架底实冇人发现!”

“关我咩事!系阿paul话最危险嘅地方就系最安全!”

“我几时有讲过呀!系世荣话放喺乐谱中间没人会注意!”

“我系话放喺贝多芬交响乐全集中间!唔系叫你放喺明显位置!”

家驹揉着太阳穴:“好啦好啦,而家争论都冇用。”他转向乐瑶和Rose,双手合十,“两位靓女,可唔可以当今日咩都冇见过?”

乐瑶端起架子,慢条斯理地说:“咁就要睇下你哋嘅表现啦...”

“我哋请食午饭!”家强立刻接话。

“仲有下午茶!”阿paul补充。

“同埋送你哋新专辑签名版!”世荣加码。

Rose终于装不下去了,笑着摆摆手:“得啦得啦,同你哋开玩笑啫。我哋唔会讲出去嘅,放心。”

五个男孩集体松了口气,房间里的气氛顿时轻松下来。

“不过...”乐瑶话锋一转,看着他们紧张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你哋真系要将啲杂志收好啲,听日无线嘅人嚟,万一拍到你哋嘅‘参考资料’,就大件事啦。”

“系系系!即刻收拾!”阿paul第一个行动起来,把那些杂志从书架上抽出,四处寻找藏匿地点。

“喂!唔好塞落我嘅鼓里面呀!”世荣急忙阻止。

“放喺天花板隔层啦!”家强提议。

家驹叹了口气,对乐瑶和Rose说:“真系唔该晒你哋,同埋...唔好意思。”

“有咩唔好意思,”Rose眨眨眼,“我哋都系见过世面嘅人啦。不过真系估唔到,你哋几个大男孩仲会为咗几本杂志咁紧张。”

阳光透过干净的窗户洒进来,照亮了房间里飞舞的灰尘——虽然大部分已被清理,但总有一些顽强的微粒在光柱中起舞。beyond的成员们手忙脚乱地藏匿他们的“私人收藏”,乐瑶和Rose则笑着拿出带来的绿豆沙。

这个平凡的上午,在1987年秋日的二楼后座,因为这个小插曲而变得更加生动。那些杂志最终被塞进了一个旧音箱的夹层里——用阿paul的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而当大家围坐喝绿豆沙时,家驹轻声说:“其实...我哋都系普通人啫。”

乐瑶点点头,微笑道:“就系因为系普通人,先可以做出打动普通人嘅音乐呀。”

打扫完卫生,band房焕然一新,阳光透过干净的窗户洒在刚擦过的地板上,空气中还飘着淡淡的清洁剂香味。乐瑶在整理一堆杂物时,突然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物件。

“咦?呢个系咩嚟??”她从角落的纸箱里掏出一个金属制的传菜铃,就是茶餐厅里那种一按就会“叮”一声响的铃铛。

Rose凑过来看:“哇,古董嚟喔!点解band房会有呢啲嘢?”

家驹挠挠头回忆:“好似系上次去大排档食宵夜,个老板送嘅。”

“但系你哋从来没用过?”乐瑶好奇地按了一下,“叮!”清脆的响声在房间里回荡。

“几好听喔!”家强眼睛一亮,“好似我支吉他嘅高频。”

乐瑶摆弄着铃铛,突然灵机一动:“喂,不如我哋玩个游戏?”

“咩游戏?”阿paul从贝斯后面探出头。

乐瑶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墙角的一个红色雪糕筒塑料盒上:“见到呢个雪糕盒未?我哋可以将个铃铛放喺台面,然后用雪糕盒冚住佢。”

她边说边示范,将铃铛放在矮桌上,倒扣上雪糕盒:“然后我哋跟住节奏拍台同雪糕盒,好似咁——”她用手掌有节奏地拍打桌面,“啪、啪、啪、啪...”

大家都围了过来,好奇地看着。

“跟住呢?”家强推了推眼镜,认真地问。

乐瑶眼睛闪着狡黠的光:“跟住,轮到边个拍,佢可以选择拍台,或者拍雪糕盒。如果拍雪糕盒,就可以将雪糕盒拎走。但如果有人拍落去嘅时候,雪糕盒下面已经冇咗个铃铛——因为俾上一个人拎走咗——咁佢就输啦!”

“输咗会点?”家强警惕地问。

Rose接过话头,笑着举起手掌:“输咗就要食一巴!轻轻力嘅~”

“哗!咁刺激!”远仔已经跃跃欲试。

家驹摸着下巴思考:“即系要估下前面嘅人系拎走咗个铃铛,定系净系拍咗个盒?”

“冇错!”乐瑶点头,“要睇表情,睇动作,同埋要跟节奏,唔可以快唔可以慢。”

阿paul已经撸起袖子:“嚟啦嚟啦!边个先?”

“不如Rose同世荣先挑战?”乐瑶提议,“你两个睇落最冷静,应该几好玩。”

Rose和世荣对视一眼,世荣有些犹豫:“我...我惊我反应慢...”

“怕咩呀,游戏啫!”Rose已经坐到了矮桌一侧,拍拍对面的位置,“过嚟啦世荣!”

世荣挽了挽衣袖,小心翼翼地坐下。乐瑶将铃铛放在桌子中央,盖上雪糕盒,然后开始有节奏地拍手:“啪、啪、啪、啪...跟住呢个节奏,准备好未?”

两人都点点头,神情专注。

“开始!”

乐瑶继续拍手打拍子,Rose和世荣跟着节奏,轮流拍打桌面或雪糕盒。

第一轮,Rose拍桌面;世荣也拍桌面。

第二轮,Rose拍桌面;世荣犹豫了一下,轻轻拍在雪糕盒上,然后迅速把盒子拿起——铃铛还在下面!他松了口气,把盒子盖回去。

第三轮,Rose眼睛紧盯着世荣的手,在拍子到的瞬间,她没有拍桌面,而是突然拍向雪糕盒,迅速拿起——铃铛依然在!

“哇!Rose好犀利!”家强在旁边起哄。

现在雪糕盒在Rose手里,她可以选择在任何时候把盒子放回去,或者继续拿着。节奏在继续,乐瑶的拍手声像心跳一样规律。

第四轮,Rose在拍子到的瞬间把雪糕盒放回桌面,同时世荣的手正好拍下——

“啪!”

世荣的手拍在了空桌上!因为Rose放回的是空盒子,铃铛还在她另一只手里!

“叮!”Rose摇响了另一只手中的铃铛,笑容灿烂。

“输啦输啦!”阿paul欢呼,“世荣食巴啦!”

世荣的脸瞬间红了,但还是老实把脸凑过去。Rose轻轻在他脸颊上拍了一下,笑道:“承让承让~”

“唔公平!”世荣抗议,“你刚才表情完全冇变化,我估唔到你已经拎走咗个铃铛!”

“呢个就系游戏精髓啦!”乐瑶笑道,“要识扮嘢,要识观察。下一个边个上?”

“我嚟!”家强自告奋勇,一屁股坐在Rose对面。

游戏继续,房间里的气氛越来越热烈。拍手声、欢笑声、偶尔的“叮”铃声和假装痛苦的“哎呀”声交织在一起。

家强对Rose时,太过紧张,第二轮就拍空了,被Rose轻轻拍了下后脑勺。

阿paul对家驹时,两人斗智斗勇,整整十轮都没有人出错,最后阿paul一个假动作骗过了家驹,赢得了胜利。

“奸诈呀!”家驹摸着被轻拍的脸颊笑骂。

远仔对乐瑶时,因为太关注乐瑶的眼睛,反而忽略了她的手部动作,很快败下阵来。

几轮下来,大家的脸上都带着笑,气氛轻松愉快。世荣逐渐掌握了技巧,在第三次上场时,竟然连胜三人。

“原来鼓手嘅节奏感真系有用?!”世荣推了推眼镜,有点小得意。

“等我同你玩铺!”阿paul不服气地坐下。

这一次的对决格外精彩。两人都是观察高手,连续十五轮都没有人犯错。围观的几人都屏住呼吸,跟着节奏轻轻点头。

第十八轮,阿paul做了一个极其逼真的假动作——他的手明明要拍向雪糕盒,却在最后一厘米转向拍了桌面。世荣被迷惑了,下一轮他决定冒险,拍向雪糕盒——

“啪!”

又拍空了!阿paul早就悄悄拿走了铃铛!

“叮叮叮!”阿paul摇着铃铛站起来转圈,“赢啦!鼓神都输俾我!”

世荣无奈地摇头笑:“你真系好戏。”

乐瑶看着这群大男孩玩得不亦乐乎,心里暖暖的。她看了眼墙上的钟,已经快中午十二点了。

“好啦,最后一局,然后我哋要准备食午饭啦。”她宣布。

“最后一局要特别嘅!”家驹提议,“不如所有人一齐玩?输咗嘅人负责去买外卖!”

“好呀!”众人响应。

于是最后一局变成了混战,六个人围成一圈,轮流按照节奏拍打或决策。气氛紧张又欢乐,笑声几乎要把屋顶掀翻。

最终,在家强一个失误拍空后,游戏结束。

“哎呀!又系我!”家强抱头哀嚎。

“乖乖地去买外卖啦!”阿paul把钱包抛给他,“我要干炒牛河!”

“我要云吞面!”

“我烧鹅饭!”

家强记下一堆订单,无奈地摇头:“知道啦知道啦,大佬们。”

他正要出门,突然回头问:“你哋估下,听日无线嚟拍摄,我哋应唔应该教佢哋玩呢个游戏?”

大家愣了一下,随即笑成一团。

“好提议!”家驹眼睛发亮,“等观众睇到beyond都系普通人,识玩识笑。”

“但系唔好讲我输得最多...”家强小声补充。

游戏进行得如火如荼,房间里的笑声此起彼伏。乐瑶坐在矮桌一侧,已经连胜了三人——先是远仔,然后是家强,最后连阿paul也败在她手下。

“又赢啦!”乐瑶得意地举起铃铛摇晃,“叮叮叮!边个敢再挑战?”

她脸颊泛红,眼睛闪着胜利的光芒,像个刚刚打赢架的小女孩。Rose在旁边拍手:“haylee今日状态大勇喔!”

世荣推了推眼镜分析:“其实haylee嘅观察力好犀利,每次要拎铃铛嘅时候,表情都完全冇变化。”

“冇错冇错!”乐瑶更加得意了,模仿刚才的动作,“你哋睇,我手去右边,眼望左边,声东击西!”

家驹一直靠在墙边笑着观战,这时慢慢直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咁犀利?等我同你玩一铺。”

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一瞬,接着爆发出更大的起哄声。

“大佬出马啦!”家强兴奋地拍手。

“haylee小心呀,家驹玩呢啲游戏好叻?!”阿paul提醒道。

“怕咩呀!”乐瑶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看到家驹从容地在对面坐下,心里还是有点打鼓。她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嚟啦,家驹,等我见识下你嘅功力。”

家驹微微一笑,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请手下留情啦,haylee姐。”

乐瑶将铃铛放回桌面中央,重新盖上雪糕盒。她开始拍手打拍子,节奏比之前稍慢一些:“啪...啪...啪...啪...”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都带着试探的意味。

第一轮,家驹拍桌面;乐瑶也拍桌面。

第二轮,家驹轻轻拍在雪糕盒上,拿起——铃铛在。他的动作很流畅,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第三轮,轮到乐瑶。她盯着家驹的手,决定试探一下,也拍向雪糕盒——拿起,铃铛还在。

节奏平稳地进行着,两人都采取保守策略,连续五轮都没有人尝试拿走铃铛。

“咁保守嘅?”阿paul在旁边嘟囔,“唔似你哋风格喔。”

家驹忽然对乐瑶笑了笑:“haylee姐,我哋加快少少节奏好冇?”

“怕你呀?嚟啦!”乐瑶不甘示弱。

拍子的速度明显加快了,房间里的气氛也随之紧张起来。Rose不再拍手,改为用脚轻轻点地打拍子,其他人屏息看着。

第七轮,家驹拍桌面,但乐瑶注意到他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这是一个极其细微的假动作信号。轮到她时,她决定冒险拍雪糕盒——

“啪!”

拍空了!家驹早就拿走了铃铛!

“叮!”家驹从桌下拿出铃铛,笑得很温和,“承让啦,haylee。”

乐瑶的脸一下子红了:“你...你诈我!”

“游戏规则冇话唔可以诈?。”家驹还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但眼里闪着促狭的光。

“哼!再嚟过!”乐瑶不服气地重新开始。

这一次,节奏更快了。两人的手掌在桌面上起落,像两只互相试探的鸟。乐瑶全神贯注地盯着家驹的每一个细微动作——他眨眼的速度,嘴角的弧度,手指的姿势...

第十轮,乐瑶认为自己看穿了家驹的意图。当家驹拍向桌面时,她确信铃铛还在盒子里,于是下一轮她果断拍向雪糕盒——

又拍空了!

“点解呀?!”乐瑶不敢相信。

家驹从衬衫口袋里掏出铃铛:“刚才我拍台嘅时候,用另一只手从侧面拎走咗。你净系望住我拍台只手,冇留意另一边。”

“奸诈!”乐瑶气得跺脚,脸更红了。

家驹还是笑眯眯的:“第三次?”

乐瑶咬咬牙:“嚟!我唔信赢唔到你!”

这一次,节奏快到几乎变成连续的“啪啪”声。两人的手在桌面上快速移动,雪糕盒被拿起放下,铃铛时隐时现。围观的人都看呆了,连呼吸都放轻了。

第十五轮,家驹做了一个极其复杂的动作——他左手拍向雪糕盒,右手同时拍向桌面。乐瑶被这突如其来的双手操作弄懵了,下意识地跟着拍向桌面——

“啪!”

她的手拍下时,雪糕盒下空空如也。家驹的左手早在拍下的瞬间就拿走了铃铛,只是动作快得几乎看不见。

“第三次啦。”家驹的声音依然平静,但眼里满是笑意。

乐瑶盯着空荡荡的桌面,又看看家驹手中的铃铛,再想想自己刚才连胜三人的得意模样...

“啊————!!!”

她突然从椅子上跳起来,越过矮桌直接扑向家驹!

“你欺负人!!!”乐瑶整个人扑在家驹身上,双手抓着他的肩膀,低头就在他手臂上轻轻咬了一口。

“喂喂喂!君子动口不动手呀!”家驹被扑得向后仰,差点摔倒,但还是稳稳接住了她。

“我系女人唔系君子!”乐瑶咬着不放,含糊地说。

房间里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世荣笑得滚到地上,阿paul拍着大腿喊“救命”,远仔的眼镜都笑歪了,Rose扶着墙直不起腰,远仔更是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家驹一边笑一边试图把乐瑶从身上“撕”下来:“好啦好啦,我认输我认输,你赢啦得未?”

乐瑶这才松开嘴,但还是骑坐在家驹腿上,气鼓鼓地瞪着他:“三次!你连赢我三次!仲要次次用唔同方法!”

家驹看着她气得通红的脸和闪闪发亮的眼睛,忍不住笑得更厉害了:“游戏啫,使唔使咁认真呀?”

“就系要认真!”乐瑶从他身上爬起来,双手叉腰,“听日我要再同你玩过,我一定要赢返!”

“好好好,听日再玩。”家驹揉着被咬的手臂站起来,虽然乐瑶咬得不重,但已经留下浅浅的牙印。

Rose终于笑够了,走过来打圆场:“算啦乐瑶,输俾家驹唔出奇呀,你睇佢平时写歌,心思几缜密。”

乐瑶这才稍微消气,但还是瞪着家驹:“你记住,我同你未打完?!”

家驹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记得记得,haylee姐话事。”

这时外卖送到了,家强和远仔拎着一大堆食物进来。食物的香气瞬间弥漫整个房间,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转移了。

“食饭啦食饭啦!”家强吆喝着分发饭盒。

乐瑶接过自己的云吞面,故意坐在离家驹最远的位置。家驹见状,笑着摇摇头,把自己饭盒里的烧鹅夹了一块放到她碗里。

“做咩呀?”乐瑶警惕地看着他。

“赔罪咯。”家驹眨眨眼,“烧鹅腿,你最钟意食?。”

乐瑶看着碗里的烧鹅,又看看家驹真诚的笑容,终于绷不住笑了:“算你识做啦!”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围坐吃饭的一群人身上。矮桌上摆满了饭盒,中间还放着那个传菜铃。家驹边吃边解释刚才游戏的技巧,乐瑶边听边点头,不时提出质疑。

这个普通的秋日中午,在二楼后座的band房里,没有摇滚明星,没有工作人员,只有一群年轻人分享简单的快乐。铃铛游戏带来的笑声还在空气中回荡,而明天,当镜头对准这里时,这些真实的瞬间将成为beyond故事中最温暖的一页。

乐瑶咬着烧鹅腿,偷偷看了家驹一眼,暗下决心:下次一定要赢回来。

而家驹似乎感应到她的目光,抬起头对她笑了笑,那笑容里既有歉意,也有挑战。

游戏,其实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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