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贴着墙根往前走,脚步放得很轻。通风口那人提着包,动作熟练地绕过侧门警戒线,往地下车库方向去了。他没有追上去,而是转身拐进另一条走廊。北湖数据中心在另一个方向,现在还不是暴露的时候。
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屏幕亮了一下。系统提示还在,四万三千积分到账。他没看第二眼,把手机收好,加快步伐穿过花园。雨水打湿了他的外套,但他没停下。主控室那边已经处理完毕,证据上传通道开启,接下来要拿到最后一块拼图。
北湖数据中心建在郊区,外围有铁网围栏,门口立着“高压危险”的牌子。大门锁着,但旁边的小门虚掩着一条缝。他推开门进去,里面漆黑一片。应急灯坏了,只有远处配电箱闪着微弱的红光。
他打开便携终端,调出安防拓扑图。红外感应器分布在主通道两侧,每隔五米一个。通风管道是唯一的盲区。他爬上检修梯,掀开格栅钻了进去。金属管壁冰凉,爬行时膝盖压着旧灰尘,发出轻微摩擦声。
爬到b2层夹道,他停下听了一会儿。下面没人走动。推开下方盖板,顺着支架滑下去,落在机房区边缘。第七机柜在最里面,靠近备用电源室。他贴着墙边走,避开地面感应区。
接近机柜时,他戴上电磁屏蔽手套。插槽在侧面,需要输入密码才能弹出。他回忆刘新建说的时间——1987年4月12日,赵立春升职那天。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敲下“”。
咔的一声,槽口弹开。一张黑色Sd卡露出来。他取出来握在手里,金属外壳确实很冷。这张卡不能出错,一旦触发自毁机制,所有数据都会永久锁定。
他退回安全屋,在桌上铺开设备。加密层级太高,普通电脑读不了。他在意识中打开系统界面,找到“量子级解密模块”,扣除五万积分。眼前浮现一层半透明的操作面板,像是悬浮在空气中的屏幕。
将Sd卡插入读卡器,连接终端。进度条缓慢推进,三分钟后,文件列表出现。他点开第一个文件夹。
第一项是资金转移路径图。境外账户通过离岸公司层层跳转,最终汇入三家空壳企业,全部由赵瑞龙控制。每笔交易都有备注编码,对应国内项目的审批编号。其中一笔标注“h项目分红”,金额三千二百万,流向高育良名下亲属账户。
第二个文件夹是人事密令记录。列出十一个人的名字,包括祁同伟、刘新建、某市公安局长等,每人后面写着职务安排和时间节点。祁同伟那一栏写着:“省公安厅长,条件:压制专案组调查。”
第三个是音频文件。他点播放。
刘新建的声音传来:“报告首长,山水庄园已清空,备份销毁完毕。”
停顿几秒后,赵立春的声音响起:“下一步按‘舍车保帅’办。你心里要有数,什么该留,什么该灭。”
接着是一句低语:“……灭口不可留痕。”
录音结束。他重新播放一遍,确认声音未被剪辑。这些内容和之前掌握的证据完全对得上。赵德汉的两亿赃款来源、祁同伟妻子账户的五百万流水、赵瑞龙海外公司的注册信息,全都串成一条线。
他把所有文件整理成包,存入加密硬盘。又复制了一份放进U盘,贴身收好。这时候天还没亮,窗外灰蒙蒙的。
纪检专案组的人七点准时到达。带队的是省纪委副书记李正,四十多岁,穿深色夹克。两人在审讯室外碰面,简单握手。
“东西带来了?”李正问。
“都在硬盘里。”陈东递过去,“Sd卡原件我也带了,可以做技术鉴定。”
李正接过,交给身后技术人员。一行人走进审讯室。
刘新建坐在桌前,手铐铐在桌角。看到陈东进来,他抬了下头,没说话。脸色比昨晚差了些,嘴唇发干。
李正坐下来,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监控录像。画面是山水庄园主控室的内部视角,时间显示为昨晚九点十七分。刘新建走进档案室,拿出一叠文件扔进碎纸机,然后拔掉服务器电源,最后关闭备用发电机开关。
视频放完,屋里没人开口。
李正看向刘新建:“这是你做的?”
刘新建盯着屏幕,半天才说:“是。”
“你知道这些行为意味着什么?”
“知道。”
“那你为什么要做?”
“我接到命令。”
“谁下的命令?”
刘新建闭嘴了。
陈东站在角落,看着这一幕。他走上前,把另一个U盘插进电脑,打开音频文件。赵立春那句“舍车保帅”响了起来。
刘新建身体抖了一下。
陈东看着他:“你说你是忠臣。可真正的忠臣不会亲手毁掉证据,也不会替别人背罪。你现在不说,将来只会被人当成死人一样丢掉。”
刘新建低头看着桌面,手指慢慢收紧。
“我可以签字。”他说,“但我有个条件。”
“你说。”
“我老婆孩子不能受影响。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李正看了陈东一眼。陈东点头。
“组织会依法处理。”李正说,“只要你如实供述,家属合法权益不受牵连。”
刘新建深吸一口气,拿起笔,在供述材料上签下名字。签完字,他抬头看着陈东:“赵瑞龙的海外账户,托管银行是新加坡丰业。”
陈东记下。
“还有件事。”刘新建又说,“高育良曾经让我藏了一份批示复印件,关于汉东新城地产项目,说如果查得太紧就拿出来拖延时间。文件现在藏在他办公室书柜背面夹层。”
李正立刻安排人去核实。技术组开始分析硬盘内容,确认数据真实性。联合调查组当场成立,中央督导组签发协查令,全省相关单位进入紧急状态。
凌晨四点十七分,所有证据移交完毕。陈东走出审讯楼,外面雨已经停了。天空泛出青白色,空气里带着湿土味。
他站在走廊尽头,看着那扇紧闭的门。里面还在开会,讨论下一步行动。他没走,也没坐下。袖扣在灯光下反着光,刻着“法正民安”四个字。
走廊尽头的窗户开着一条缝,风吹进来,吹动了他的衣角。他抬起手,摸了摸胸口的口袋,U盘还在。这是备份,万一主数据出问题还能补救。
楼外传来车辆启动的声音。一辆黑色轿车驶离大院,车顶灯亮着。应该是去高育良办公室取证的队伍出发了。
他收回手,站直身子。这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系统提示:新增积分八万六千元——来自某匿名举报者提供的关联账户信息。
他看了一眼,没说话,把手机放回口袋。
审讯室的门突然开了,李正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文件。他走到陈东面前,表情严肃。
“中央刚刚来电。”他说,“赵立春今天上午要主持常委会,有人提议暂缓汉东案件审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