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猛地后退一步，爪子在石地上划出深深的痕迹，像是被勾起了极痛苦的回忆：“你们认识他？那煞星，差点把我打死了！”
九叔心中一凛，连忙追问道：“道友竟与他有过交集？还请您细说当时的情形，这老头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识得？我恨不得这辈子都不要再碰到这种煞星！”
熊精的声音陡然拔高，粗嘎的嗓音里满是难以掩饰的惊惧。
它抬起右爪，指了指自己左肩后的伤口，那里的黑毛脱落了一大片，露出底下狰狞的疤痕，皮肉外翻，显然当时伤得极重。
“看到没？这就是那老东西打的！就在三年前的秋天，他突然闯了进来，二话不说就对我动手，下手狠辣得要命！”
苏旭眉头紧锁，往前一步追问道：“他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突然对你动手？难道也是为了落花洞女的事？”
“我也不知道啊！”
熊精往后退了一步，庞大的身躯撞在身后的石壁上，发出“轰隆”一声沉闷的响声，震得头顶的石块都掉下来几块。
它显然是又回想起了当时被殴打的场景，语气里满是后怕：“他一进洞就嚷嚷着要找洞神，说已经用“落花洞女”开过路了，让洞神赶紧出来。我跟他争辩了几句，说洞神早就坐化了，魂归天地了，他当即就怒了，抬手就用诡异的术法攻我！”
熊精的声音愈发低沉，带着几分委屈，像是受了欺负的孩子：“他的实力实在太强了，比我遇到的所有对手都强！那黑葫芦里不知道藏着什么邪门东西，一打开就喷出黑压压的虫子，那些虫子根本不怕物理攻击，专咬人的神魂！我用尽全力拍出熊掌，把那些虫子拍死一片，可转眼又有更多的虫子涌上来，咬得我神魂剧痛，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
“我根本不是对手，没几个回合就被他打得身受重伤，左肩被他用蛊术蚀了块肉，神魂都动荡起来，差点溃散。”
熊精说着，又挠了挠那道疤痕，眼神里满是惊惧，“最后还是我拼尽全力，往洞底钻，躲进了洞底，那些虫子才没追过来。我在洞底休养了三个多月，才敢出来，到现在神魂都没完全恢复，一想起那些虫子的叫声就浑身发麻。”
九叔捕捉到关键信息，立刻追问：“他说要找“落花洞女”开路，找洞神有什么事？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他有没有说过自己的目的？”
“我也不清楚他的目的。”
熊精摇了摇大脑袋，铜铃般的眼睛里满是困惑，“他当时情绪特别激动，双眼赤红，像要滴血似的，嘴里就只反复喊着“找洞神”“要答案”。我跟他说洞神已经坐化了，留下的只有一些传承记忆，他根本不肯信，说我是骗他的，还说我是想独吞“秘密”。”
“之后他就在洞里翻找起来，翻了个底朝天，连石缝都没放过。”
熊精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有些古怪，“他先是把献祭台周围搜了一遍，又去了老洞神平时修行的石室，甚至把洞壁上的壁画都刮下来一块，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我当时躲在洞底里不敢出声，只能透过石缝偷看，看着他像疯了一样在洞里折腾，心里又怕又气。”
“直到他在老洞神的石室里找到了那个兽牙信物，才终于相信老洞神真的不在了。”
熊精的声音放低了些，像是在描述一件极其悲凉的事，“那兽牙是老洞神坐化前留下的，里面封存着他最后的一缕残魂，只要洞神还在，兽牙就会发光。那老头拿起兽牙，见它黯淡无光，整个人都垮了，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就那么瘫坐在石室的地上，背靠着石壁，嘴里反复念叨着“坐化了……怎么会坐化了……”，那声音空洞得吓人，比我见过的最惨的孤魂还要绝望。”
“后来呢？”阿瑶忍不住轻声问道。
熊精看了她一眼，没多说什么，继续说道：“他就那么坐了足足一个时辰，一动不动，像尊石像。我还以为他要在洞里待一辈子，结果他突然站起来，踉跄着往洞外走。走出洞的时候，他的背影都佝偻了不少，头发好像瞬间又白了许多，倒像是一瞬间丧失了所有希望，整个人都成了一副空壳。”
九叔的眼神愈发凝重，他上前一步，语气诚恳：“道友，此事关乎整个落花洞寨的安危，还请你再仔细想想，他在洞里翻找的时候，或者离开之前，有没有说过什么相关的话？哪怕是只言片语，都可能是关键线索。”
熊精陷入沉思，庞大的身躯静立在原地，连呼吸都放轻了。
洞厅里再次安静下来，只有水珠滴落的声音在回荡。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它突然“嗷”了一声，像是猛然想起来什么关键线索，铜铃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对了！我想起来了！他走的时候，嘴里一直在碎碎念着什么，当时我伤得重，头晕眼花的，没听清太多内容，但有几个字听得特别清楚，“末法时代”！他反复念叨着这四个字，声音又急又绝望，像是天都要塌了似的！”
“末法时代？”九叔声音里满是震撼。
这个词他听茅山的先辈说过，也在茅山传承的古籍中见过，那些泛黄的书页上记载着，末法时代是天地灵气彻底枯竭、修行之路断绝、万物走向衰亡的时代。
古籍中说，末法时代一旦来临，不仅修士无法再进阶，连山间的精怪都将失去修行的根基，最终化为凡物，甚至魂飞魄散。
但现在他们不就处于末法时代吗？
苏旭下意识地看向九叔，发现师父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脸色苍白得像纸。
他跟着九叔修行快两年了，从未见过师父如此失态。
九叔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绪，追问道：“他还说别的了吗？关于末法时代，他有没有说过怎么应对？”
“没有了，就这四个字。”
熊精摇了摇头，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不过我最近在接收老洞神传承的记忆时，那些零碎的画面突然有了些头绪，里面也反复提到“末法时代”，还隐约藏着“逆转生机”这样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