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义庄到苍梧，要走一个多月的路程。
起初路上还有些村落，虽也显得萧条，却总算有人烟。
可越往苍梧方向走，景象就越发荒凉。
田地里的庄稼都枯黄着，路边的树木落光了叶子，连飞鸟都少见。
有一次路过一个废弃的村落，房屋都塌了大半，墙角结着厚厚的蛛网，文才不小心踢到一块骨头，吓得差点跳起来，仔细一看，才发现是饿死的野狗骸骨。
“真是苦了老百姓。”
蔗姑看着眼前的景象，忍不住叹气。
她从怀里掏出几颗干粮，递给路边一个蜷缩着的乞丐，那乞丐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接过干粮就往嘴里塞，噎得直翻白眼。
九叔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又走了三日，终于到了苍梧山脉。
按照洞神所说，灵墟就在山脉深处的青檀林里。
可刚踏入青檀林的范围，众人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
本该是初春时节，万物复苏，可这里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机，成了一片名副其实的“枯木禁区”。
千年古檀树的树干干裂得像老树皮，原本应该枝繁叶茂的树冠，如今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像一只只枯瘦的手，无力地指向天空。
地面上覆盖着一层灰黑色的落叶，踩上去“咔嚓”作响，连一点绿色都看不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夹杂着淡淡的煞气，吸一口都觉得胸口发闷。
“这……这就是苍梧灵墟？”文才小心翼翼地踢了踢脚下的枯木，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典籍里说这里“灵气充盈，草木长青”，现在竟然会变成这样？”
九叔皱着眉，从怀里掏出罗盘。
罗盘上的指针疯狂转动，最后指向了灵墟深处，指针边缘泛着淡淡的黑气。
“是煞气，”九叔沉声道，“末法时代灵气枯竭，煞气趁机滋生，侵蚀了灵墟的生机。”他往前走了几步，蹲下身，手指抚过地面的泥土，泥土干燥坚硬，连一丝湿气都没有。
接着九叔从行囊里取出一张测灵符，点燃后抛向空中。
符咒燃烧的速度极快，只发出微弱的红光，就化作了灰烬，连一点灵气反应都没有。“灵气稀薄到这种地步，比义庄那边还要严重。”他的脸色有些凝重。
就在这时，苏旭突然指着灵墟深处，开口道：“师父，你们看那里。”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灵墟最深处，隐约能看到一座残破的祭坛，祭坛旁边，竟然有一株老檀树还残留着生机。
那老檀树比周围的枯木都要粗壮，树干要三四个人才能合抱，虽然树干上也有不少裂纹，可树枝上却长着几片嫩绿的叶子，叶片边缘有些泛黄，却在这片枯寂的世界里，格外显眼。
“那棵树有问题。”茅山明眼睛一亮，快步走上前，围着老檀树转了几圈，“你们看，它周围的煞气都被挡住了，肯定和青龙脉有关。”
众人刚要靠近，突然听到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沙沙”地从枯木丛中传来。
茅山明立刻握紧了腰间的桃木剑，秋生、文才和我阿瑶也往后退了一步，躲到苏旭身后。
九叔和蔗姑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掏出符咒，眼神警惕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枯木丛被轻轻拨开，一个身着青布麻衣的少女走了出来。
她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年纪，梳着简单的发髻，用一根木簪固定着，面容清秀，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眼睛像山涧的清泉，明亮却带着一丝警惕。
她的手里握着一根细长的木杖，木杖顶端缠着几根青藤，走到离众人几步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九叔身上。
“你们是谁？来这里做什么？”少女开口问道，声音清脆得像山涧的流水，却带着几分戒备，握着木杖的手紧了紧，指关节微微泛白。
九叔收起符咒，往前迈了一步，语气温和：“姑娘不必紧张，我们并无恶意。”
他拱了拱手，自我介绍道，“在下茅山林阿九，这位是我妻子蔗姑，这些都是我的弟子和朋友。我们此番前来，是为了寻找青龙后裔，激活青龙祭坛，逆转末法时代的生机枯竭之局。”
“青龙后裔？激活祭坛？”少女皱起眉头，眼神中的警惕更甚，“你们怎么知道这些？”她往老檀树旁边靠了靠，像是在守护什么珍贵的东西，“这里是青檀林的禁地，外人不能靠近，你们快走吧。”
蔗姑看出少女并无恶意，只是防备心重，便笑着开口道：“姑娘，如今末法时代，不仅是这里，天下各处都灵气枯竭，常有妖邪祸害世间，百姓苦不堪言。只有激活青龙祭坛，才能引灵气复苏，这株老檀树也才能真正存活下去。”
少女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她低头看了看老檀树，又抬头望向众人，似乎在判断他们说的是真是假。
过了片刻，她才缓缓道：“我叫阿栾，是青檀林的守护者。这株老檀树是林子里最后一株活树，我世代守护它，不许任何人伤害它。”
她顿了顿，补充道，“至于你们说的青龙后裔，我从未听说过。”
九叔知道信任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建立的，便说道：“阿栾姑娘，我们不会打扰你守护老檀树。我们就在附近扎营，若是你有需要，随时可以喊我们。”
他转头对众人道，“大家把帐篷搭在那边，离祭坛和老檀树远一些，别惊扰了姑娘。”
众人应了一声，开始动手搭帐篷。
苏旭和秋生负责捡枯木生火，文才帮忙铺帐篷布，茅山明则又凑到老檀树旁边，想仔细研究一番，却被阿栾用木杖拦住了。
“我说了，不许靠近。”阿栾的态度很坚决。
茅山明讨了个没趣，只好讪讪地退回来，嘴里嘀咕道：“我就是看看，又不碰它，这么小气。”
夜里，众人围坐在火堆旁。
火堆的火焰很微弱，只能照亮一小片区域。
远处的枯木林里，偶尔传来几声怪异的嘶吼，让人心里发毛。
“阿栾姑娘会不会就是青龙后裔啊？”文才往火堆里添了一根枯木，小声问道，“她守护着和青龙脉有关的老檀树，说不定就是咱们要找的人。”
“不好说。”蔗姑摇了摇头，“青龙后裔身上会有青龙灵韵，可我刚才观察阿栾姑娘，她身上只有淡淡的草木灵气，没有青龙脉的气息。”
九叔正在擦拭桃木剑，闻言说道：“不管她是不是，这株老檀树都很关键。洞神说，青龙祭坛需要青龙血脉和灵檀汁液共同激活，这老檀树恐怕就是最后的灵檀了。”
他看向祭坛的方向，月光下，祭坛的轮廓显得格外残破，“明天我再试着和阿栾姑娘沟通，看看能不能从她嘴里问出些线索。”
就在这时，阿瑶突然指着帐篷外，轻声道：“你们听，有声音。”
众人立刻安静下来，侧耳倾听。
只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正从灵墟外传来，越来越近，还夹杂着说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