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开山眉头一皱,脸上掠过一丝不悦,沉声对身旁的管家吩咐:“福伯,去看看怎么回事。”
管家福伯领命,快步走向门口。
片刻后,他返回,脸色凝重,附在叶开山耳边低声快速说了几句。
而那妇女的哭喊声却并未停止,反而愈发响亮,带着一种刻意要将事情闹大的意味。
“你们叶家有了亲孙子,就要害死我的儿啊!我可怜的孩子!为娘的刚刚找到你,还没能见上一面,你就被人害了!天理何在啊!”
“养子被害”、“亲孙回归”、“杀人灭口”……这几个关键词如同毒刺,精准地刺入了在场每一位宾客的耳中。
在上层圈子,私底下的龃龉,甚至某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大家心照不宣。
但将这种事如此赤裸裸地拿到明面,闹到如此盛大正式的公开场合,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这已不仅是私德问题,更是足以让一个家族颜面扫地的丑闻!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精彩纷呈,惊愕、猜疑、玩味、幸灾乐祸……各种目光交织着射向高台之上的叶开山和刘洵。
而就在这混乱突生的时刻,站在台下人群中的叶怀,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勾起了一抹快意的弧度。
虽然这弧度一闪即逝,迅速被“震惊”和“担忧”所取代,但那一刹那的得意与阴冷,却没有逃过一直冷静观察着台下反应的刘洵的眼睛。
刘洵心中瞬间明了。
叶啼天的“失踪”,果然被利用了。
而且,时机拿捏得如此“恰到好处”,就在老爷子即将宣布最关键决定的档口……这背后,若说没有叶怀,乃至他身后叶谨言的影子,他绝不相信。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眼看叶开山脸色铁青,就要怒斥开口,刘洵忽然上前一步,轻轻按住了祖父的手臂。
“爷爷,此事蹊跷,交给我来处理。”刘洵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力量,瞬间抚平了叶开山胸腔翻涌的怒火与焦躁。
叶开山看着孙子那双深邃平静的眼睛,心中莫名一定,点了点头。
刘洵转身,面向台下骚动的人群,声音清晰而平稳地传开,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将门口那位夫人,请进来。”
他的话语中夹杂一言九鼎的被动,瞬间让原本有些失控的场面为之一静。
宾客们不由自主地让开更宽的道路,目光复杂地注视着这位刚刚被宣告身份的叶家长孙,想看他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致命指控。
很快,两名叶家的护卫,带着一位头发略显凌乱、眼眶红肿的中年妇女,穿过人群,来到了高台前的一片空地上。
那妇女一进来,目光便死死锁定了台上的刘洵,仿佛看到了不共戴天的仇人,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哭嚎,指着刘洵,声音尖利地喊道:“是他!就是他!叶天!是你害死了我的啼天!你还我儿子命来!”
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刘洵身上。
宴会厅内,落针可闻。
刘洵的步伐平稳而从容,踏着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一步步走下高台。
全场死寂。
所有的目光,牢牢锁在他的身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凝滞的紧张感,混合着那名妇人的悲切哭嚎声,形成一种诡异的氛围。
叶开山站在台上,双手紧握扶手,指节微微发白,但看着孙子那沉稳如山岳的背影,心中的焦躁竟奇异地平息了大半。
叶清歌捂着嘴,眼中满是担忧,苏沐颜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呼吸都屏住了。
赵宇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他倒想看看这位叶大少怎么处理这件丑闻。
叶怀则低下头,掩饰着嘴角那几乎要压制不住的上扬弧度。
“闹吧,闹得越大越好!看你这“嫡长孙”如何收场!”
刘洵走到那中年妇人面前三步处。
停下。
妇人见他走近,哭嚎声更甚,涕泪横流,伸手指着他,声音尖利:“你这个杀千刀的!你还我儿子命来!叶家就能无法无天了吗?!诸位老爷夫人,你们要为我做主啊!”
她做足了受害苦主的姿态,试图激起所有人的同情与愤慨。
刘洵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表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平静得近乎冷漠。
待那妇人哭喊声稍歇,仿佛等待她说完最后一个字,刘洵才淡淡开口。
他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轻描淡写,仿佛在陈述一个微不足道的事实,语调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是我杀的,又怎么样?”
八个字。
清晰,平静,却如同惊雷,在落针可闻的宴会厅中轰然炸响。
所有人都愣住了,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什么?!
他……承认了?
就这么……当众、平静地……承认了?!
叶怀怎么也想不到,刘洵竟然直接承认了!他后续安排的更多“证人”怕是用不上了!
那哭嚎的妇人听到刘洵直接承认了,也一时愣住。
到了嘴边的控诉,卡在喉咙里,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刘洵。
短暂的死寂后。
那妇人如同被彻底点燃,爆发出更加凄厉的尖叫:“你!你这个畜生!恶魔!你承认了!你还我儿命来——!”
她状若疯癫,张牙舞爪,朝着刘洵猛扑过来。
她十指弯曲,似乎要抓挠撕扯,将泼妇撒野的戏码演到极致,试图用这种肢体冲突将场面彻底搅乱,以此坐实刘洵的“残暴”。
然而,
就在她扑到刘洵身前一尺之距时。
刘洵动了。
他只是看似随意地抬起了右手,伸出食指。
动作优雅。
但在真正的高手眼中,这一指,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仿佛突破了空间的限制,后发先至!
指尖之上,一缕凝练到极致的金色真元,吞吐不定。
“聒噪。”
随着他口中吐出这两个平淡无奇的字。
那根食指,隔空点在了妇人猛扑而来的眉心正中。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没有血肉横飞的惨状。
只有一声极其轻微的“啵”声。
妇人停下前扑的动作,骤然僵止在原地!
她脸上还凝固着那副悲愤的表情,眼睛瞪得极大,瞳孔却已迅速涣散。
她伸出的手臂无力地垂落,指向刘洵的手指也软软地耷拉下来。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