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世者联盟总部，中央议会厅。
李三土站在悬浮讲台上，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或者说，各种形态的生命体。有人形的，有发光的能量团，有飘浮的机械球，甚至还有一棵会走路的树。
“咳咳，安静一下。”他敲了敲讲台，声音通过法则扩音器传到每个角落，“我知道大家很激动，但请那位正在用触手玩自己脑袋的先生——对，就是你——先停下来好吗？”
全场哄笑。
李三土深吸一口气。今天是他二十岁生日，也是正式就任创世者联盟盟主的日子。三个月前，他带领联盟解决了正反宇宙的熵增危机，前任盟主自愿让贤，理由是“我老了，该让年轻人折腾了”。
“首先感谢各位来参加我的就职典礼。”李三土翻开演讲稿，然后做了个让所有人意外的动作——把稿子撕了。
纸片化作流光消散。
“那是我爹写的，太正式了，不符合我的风格。”他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直接说正事吧。作为新任盟主，我宣布三项改革法令。”
议会厅瞬间安静。
第一排的贵宾席上，李大牛和苏晓婉坐在一起。李大牛穿着崭新的中山装，苏晓婉一身淡紫色长裙——这是她特意为儿子的大日子定制的。
“这小子要搞事。”李大牛小声说。
“随他。”苏晓婉微笑，“反正你当年也没安分过。”
台上，李三土竖起第一根手指。
“第一，建立‘文明评级体系’。”
他挥了挥手，空中浮现出三维投影。上面显示着多元宇宙的地图，成千上万个光点代表不同宇宙。
“过去，联盟资源分配是按‘先来后到’原则，谁申请得早谁拿得多。”李三土说，“这不公平。编号001宇宙发展了百亿年，编号宇宙才诞生十万年，大家起点不同。”
“所以，我设计了这套评级系统。”投影变换，出现复杂的公式，“根据文明的技术水平、法则理解度、社会稳定度、文化多样性等十二个维度打分。总分十分，每提升一分，可申请的资源和权限相应增加。”
台下一片哗然。
“盟主！这太复杂了！”一个声音响起。
说话的是古尘长老——编号001宇宙的初代创世者，活了两百多亿年的老古董。他拄着拐杖站起来，虽然看起来是个普通白发老头，但周身环绕的时空波纹显示他的深不可测。
“古尘长老请讲。”李三土礼貌地说。
“文明发展不是考试！”古尘声音洪亮，“每个宇宙都有自己的路，用统一标准衡量，这是削足适履！”
“但资源是有限的。”李三土平静回应，“上个月，联盟库存的‘混沌原石’只剩三块，却有五十个宇宙申请。按照旧规则，谁给的贡献点多给谁——结果前三个申请的都是富裕宇宙，他们不缺这个，只是囤货。”
古尘皱眉：“那也不能……”
“长老，让我说完第二项改革，您再一起评价。”李三土微笑，竖起第二根手指，“第二，成立‘跨宇宙应急响应部队’。”
投影画面变成一支穿着统一制服的队伍。
“过去，某个宇宙发生危机，都是临时召集志愿者去救援。效率低，配合差。”李三土说，“我要组建专业的救援部队，常备编制三千人，来自不同宇宙，接受统一训练。一旦监测到灾难，三分钟内出发。”
这次台下的反应是——大部分鼓掌。
古尘却再次站起来：“盟主！这等于在创世者之上，又建立了一个军事组织！权力太集中了！”
“长老，您知道上个月因为救援不及时，死了多少生命吗？”李三土调出数据，“七百亿。如果有专业部队，这个数字可以降到七十亿以下。”
古尘张了张嘴，没说话。
“第三。”李三土竖起第三根手指，笑容变得狡黠，“开放‘法则共享数据库2.0’。”
全场瞬间炸了。
“什么？开放数据库？”
“那可是联盟的核心机密！”
“盟主疯了！”
李三土等喧哗声稍弱，才继续说：“过去，每个创世者领悟的法则都视为私有财产，互相交流要收费、要交换、要签保密协议。结果呢？编号555宇宙花了一万年研究‘时间倒流’，结果编号556宇宙早就会了，但就是不告诉他们，因为那是人家的‘专利’。”
他拍了拍讲台：“这是浪费！赤裸裸的浪费！”
古尘第三次站起，这次拐杖敲得咚咚响：“盟主！法则研究是创世者的立身之本！你这样做，等于剥夺了大家的努力成果！”
“不，是让大家的努力价值最大化。”李三土针锋相对，“新版本数据库采用‘贡献-获取’机制。你上传一个法则，获得贡献点；下载别人的法则，消耗贡献点。贡献点越高，权限越大。而且——”
他顿了顿：“所有基础法则免费开放。包括时间、空间、物质、能量四大基础法则的全部三百六十种变化。是的，免费。”
台下陷入诡异的寂静。
“你小子……”李大牛在台下喃喃，“这手笔比我当年大多了。”
苏晓婉握住他的手：“青出于蓝。”
沉默持续了十秒，然后——
“我支持！”一个声音响起。
众人看去，是编号777宇宙的创世者，外号“铁匠”的机械生命。他站起来，金属身体哐当作响：“我研究了八千年‘物质重组’法则，卡在最后一步。如果能看到别人的研究成果，我愿意贡献出我所有的技术！”
“我也支持！”另一个声音。
“还有我！”
陆陆续续，超过三分之二的与会者表示赞同。
古尘看着这一幕，脸色铁青。他身边坐着十几个同样年长的创世者，都是保守派的核心。
“古尘长老。”李三土从讲台走下来，来到老人面前，“我知道您担心什么。您怕年轻创世者不再努力，怕体系崩坏，怕传统被颠覆。”
他微微鞠躬：“但请相信我，这套系统设计时考虑到了所有可能。有防抄袭机制，有原创保护，有分级权限。最重要的是——”
李三土抬起头，眼神清澈：“我相信创世者们的骄傲。没有人愿意只当个下载资料的寄生虫。大家更愿意自己研究，然后上传，获得荣誉和尊敬。这比藏着掖着更有成就感，不是吗？”
古尘盯着他看了很久。
最后，老人叹了口气：“年轻人，你很像你父亲当年——一样自信，一样不听劝。”
“但您当年不也支持了我爹的改革吗？”李三土笑道，“修真联盟从零开始，您可是第一批元老。”
古尘愣了愣，然后罕见地笑了：“臭小子，调查得挺清楚。”
他转身面对全场：“既然超过三分之二同意，按照联盟宪章，改革通过。但是——”
老人回头，深深看了李三土一眼：“盟主，你要为这三项法令负全部责任。如果出了问题，你要第一个承担。”
“当然。”李三土伸出手。
古尘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了。
掌声雷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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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礼结束后，联盟总部顶层的盟主办公室。
李三土瘫在椅子上，累得不想动。
“装成熟很辛苦吧？”一个声音响起。
李三土睁眼，看到李大牛和苏晓婉走进来。他立刻坐直：“爹，娘，你们怎么来了？”
“来给新盟主送饭。”苏晓婉把食盒放在桌上，“你最爱吃的红烧肉，还有灵米饭。”
李大牛则直接坐到对面，翘起二郎腿：“今天表现不错，虽然撕我演讲稿那下有点过分。”
“您那稿子太官方了。”李三土打开食盒，香味扑鼻，“什么‘在浩瀚的多元宇宙中，我们肩负着神圣使命’……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三人同时大笑。
笑过后，李大牛正色道：“不过三土，古尘长老的担心有道理。开放数据库是好事，但也可能引发混乱。你准备好了？”
李三土扒了口饭，含糊不清地说：“爹，您当年把修真功法公开给全村人时，准备了吗？”
“那不一样……”
“一样的。”李三土咽下饭，“力量不应该被垄断。创世者联盟成立的目的，是帮助各个宇宙发展，而不是建立新的等级制度。”
他放下筷子：“我计算过，数据库开放后，平均每个宇宙的发展速度能提升三倍。这意味着，十万年内，多元宇宙的整体文明水平能跃升一个大台阶。到时候，面对任何外部威胁，我们都有更强的抵抗力。”
苏晓婉摸了摸儿子的头：“你想得很远。”
“都是跟您和爹学的。”李三土咧嘴笑，“对了，太极钟呢？刚才典礼没看见它。”
“在跟熊老吵架呢。”李大牛翻了个白眼，“为了谁该坐贵宾席第一排。”
正说着，办公室的门被撞开。
一个胖熊猫滚了进来——真的是滚，圆滚滚的身体在地上转了两圈才停下。
“不公平！”熊老爬起来，气呼呼地指着门外，“凭什么那口破钟坐第一排！我才是三土的启蒙老师！”
太极钟慢悠悠飘进来，钟身闪烁着得意的光：“因为我是正反法则掌控者，多元宇宙唯一。你？你只是个爱吃竹子的熊。”
“你说什么？！”
眼看又要吵起来，李三土赶紧打圆场：“都坐都坐！明天我让人做两个更大的座位，并排，行了吧？”
熊老和太极钟这才罢休。
“说起来，”太极钟飘到李三土身边，“你今天的第三个法令，我查了下后台数据。开放公告发布后十分钟，数据库访问请求超过一百万次。现在服务器压力有点大。”
“让技术部扩容。”李三土毫不意外，“我批了预算。”
“还有，”熊老难得严肃，“古尘那老小子虽然表面服软，但保守派那帮人肯定不服。你要小心他们使绊子。”
“我知道。”李三土点头，“所以我准备了一份礼物给他们。”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李大牛：“爹，您帮我看看。”
李大牛翻开，眼睛逐渐睁大：“这是……‘创世者养老保障计划’？”
“对。”李三土微笑，“古尘长老他们担心的，无非是年轻人上位后，他们会被边缘化。这份计划规定：凡是为联盟服务超过十亿年的创世者，退休后享受最高级别待遇——专属宇宙、无限资源、医疗全免，还有每年一次的‘创世者荣誉典礼’。”
苏晓婉接过文件看了看：“这预算可不小。”
“值得。”李三土说，“他们为多元宇宙奉献了一生，理应安享晚年。而且，这也能让年轻创世者看到希望——联盟不会亏待任何人。”
太极钟晃了晃：“小子，你这一手恩威并施玩得溜啊。”
“跟您学的。”李三土眨眨眼，“您不是常说，管理就是胡萝卜加大棒吗？”
熊老嘟囔：“破钟能说出什么好话……”
正说着，办公室的警报突然响起。
红色的光在墙上闪烁。
李三土立刻站起：“什么情况？”
全息投影自动弹出，显示着联盟监控中心的画面。一个焦急的技术员出现：“盟主！紧急情况！编号宇宙突然从监测网中消失了！”
“消失？”李三土皱眉，“说清楚。”
“就是……就是离线了。”技术员调出数据，“三分钟前还好好的，突然所有信号中断。我们尝试联系该宇宙的创世者，无应答。派去的侦查舰也失去了联系。”
李大牛和苏晓婉同时站起。
太极钟飞到屏幕前，分析数据：“不像是自然现象。如果是宇宙热寂或者大坍缩，会有明显的前兆。这太突然了。”
李三土沉思片刻：“调取最后时刻的监控画面。”
画面出现。
那是编号宇宙的边缘，一个普通的星际空间。突然，一层灰色的雾气从虚无中涌出，迅速包裹了整个宇宙。雾气所过之处，星光熄灭，法则波动停止。
最后，宇宙变成了一颗被灰雾包裹的球体，静静漂浮在多元宇宙的虚空中。
“这是……”熊老眯起眼睛，“认知屏障？”
“什么？”李三土问。
“一种高维法则的应用。”太极钟沉声说，“用‘信息迷雾’包裹一个区域，让外界无法观测、无法理解、无法进入。就像给宇宙盖了层不透明的布。”
李三土看着那个灰蒙蒙的球体，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准备穿梭舰。”他说，“我要亲自去看看。”
“太危险了！”苏晓婉立刻反对，“让侦查队先去。”
“娘，我是盟主。”李三土穿上外套，眼神坚定，“而且，这事不简单。能悄无声息地屏蔽一个宇宙，对方的实力不弱于我们。我必须去。”
李大牛按住妻子的肩膀，对儿子点点头：“小心点。带足人手。”
“爹，您要一起去吗？”李三土问。
李大牛想了想，摇头：“这是你的时代了，盟主大人。不过——”他掏出一块玉佩，“拿着这个。遇到危险就捏碎，我和你娘三分钟内到。”
李三土接过玉佩，心里一暖。
“熊老，太极钟，你们跟我去。”他走向门口，“通知应急响应部队，调一百精锐，一小时后出发。”
“是！”
走出办公室前，李三土回头看了一眼父母。
苏晓婉眼中满是不舍，李大牛则竖起大拇指。
他笑了笑，关上门。
走廊里，脚步声急促。
新的盟主，第一个真正的考验，来了。
而此刻，在编号宇宙的灰雾深处，隐约传来一个声音：
“他来了……终于来了……”
声音熟悉得令人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