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王璟若那一掌正要拍中谢明君胸口之际,突然心中警觉顿生。此时,一道身影如闪电般横插在二人之间。王璟若不及分辨来人是谁,那一掌已然拍了过去。
只听得 “砰” 的一声巨响,犹如平地响起一道惊雷。王璟若这一掌结结实实地拍到了来人挥动的长袖之上。王璟若瞬间感觉到这道长袖坚如磐石,自己所发出的内劲仿佛泥牛入海,转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反而是一股浩然巨力如海浪般滚滚涌来。
“高手!” 王璟若心中大骇,连忙借势飞退。随后,他立即摆出防御姿态,这才抬头望向对面。只见一位青袍老者正挡在谢明君身前。老者虽见王璟若飞退,却并未追击过来,反而饶有兴致地盯着他。
王璟若微微皱起眉头。这老者看上去虽然年迈,但方才那一下身形如电。力拼自己一掌,却是面色未变。而且,方才不曾看见此人,想来是在屋中看着自己与那少女相斗。能够在千钧一发之际截下自己一掌,显然修为远在自己之上。此刻,老者虽然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却如一座巍峨的山峰般,压得王璟若有些喘不过气来。
王璟若此刻脑中闪过无数种念头,但在对方气机牵引下,却是动弹不得。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动,迎来的恐怕便是如暴风骤雨般的攻击。而以那老者的修为,只怕自己连半分胜算也没有。
想到这里,王璟若不禁苦笑一声。随后,他散去内劲,躬身一礼道:“老先生,小子这厢有礼了。”
“你可是焉支山雪狼门下么?” 王璟若突然听到对方轻声问道。这已经是第二个人这样问他了,但他分明不认识什么雪狼。于是,他无奈地答道:“回先生话,小子确实不知道雪狼是什么人。不知先生为何有此一问?”
“哦?” 赵观文见他似乎并非隐瞒,便笑着说道:“无妨,只是小兄弟的这身功夫似乎与我听过的一人相仿,故而有此一问,不必挂在心上。”
赵观文说罢,又回头看看谢明君,笑着说道:“你一直骄傲自负,只觉得林老弟的功夫便是独步古今,自己得其真传,便觉得天下间年轻一辈能与你相提并论者寥寥无几。可曾想到,在这小小的晋王府中,却是藏龙卧虎,亦有少年英豪?”
谢明君此时涨红着脸,低头说道:“先生教诲,小女子记下了。”
赵观文久历江湖,自然看得出她羞恼的原因。于是,他便解释道:“这小兄弟的拳脚与雪狼李明诚是一个路子,对敌之时不管对方是男是女,只求一招制敌。却不是故意要轻薄于你,还请看在老夫的面子上,就此揭过吧。”
谢明君虽然心中羞恼,但看着王璟若一脸摸不着头脑的模样,知道赵观文所言非虚。于是,她只能长嘘一口气道:“尊先生之言。”
王璟若听着二人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些话,心中正在疑惑之时,就听赵观文说道:“小兄弟若是无事,便入屋奉茶如何?” 随后又对着竹林说道:“小王爷也来吧。” 说罢,转身向着屋内走去。
谢明君在路过王璟若的时候,仍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这才进屋。王璟若心中无奈,只能苦笑一下,带上李从善进了屋中。
几人落座之后,一个少年端上茶来。看着仍在气鼓鼓的谢明君,再看看老神在在的王璟若,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或许是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将茶水放在众人面前后便退了出去。临走时,却暗中对着王璟若竖了竖大拇指。
此时,上首的赵观文说道:“老夫名唤赵观文,这位姑娘乃是吴国宗师逍遥手林宗南的弟子,谢明君。方才奉茶而来的是我孙儿赵书翰。却不知这位小兄弟姓甚名谁,师从何人?”
王璟若见他问起,便说道:“小子名唤王璟若,如今乃是晋王府护卫统领。至于功夫,却是家传,乃是义父亲手所授。”
赵观文奇道:“哦,却不知令尊名讳是谁,如今身在何处?”
王璟若叹口气答道:“义父姓刘名庆,数年前契丹人入关,被贼人所害。”
赵观文闻言叹道:“可惜可惜。” 随后在脑中思索一遍,似乎并未听过刘庆这个名号。于是,便又问道:“令尊可是党项人么?”
王璟若点点头道:“当年曾听义父说过,自己本是党项族人,因族中变乱,才逃到河东之地。”
赵观文这才点头道:“如此便是了,令尊果然与李明诚同族,难怪拳脚功夫这般相似。”
王璟若好奇地问道:“小子从前也有人问过我是否雪狼门下,却不知这雪狼李明诚是何等样人,竟然有这般多人识得,不知先生可否为小子解惑?”
赵观文还未说话,一旁的谢明君便冷哼一声道:“连天下闻名的六大宗师都不知道,还学得什么武?”
王璟若微微一笑,并不与她计较,只是看向上首的赵观文。只见赵观文轻抚了一下颌下白须,笑着开口道:“想来令尊也是隐藏于世的高人,又不想你掺杂江湖之事,因此只是传你武功,却不曾和你说过江湖中事。这天下间有六名武学宗师,分别是焉支山的雪狼李明诚,后唐的六合枪刘必达,梁国的拳圣萧不义,后蜀的疯魔刀盖世雄,南楚的灵蛇剑吴天,吴国的逍遥手林安南。这六人行走江湖多年,闯出好大的名声。而且,无论是内功修为还是拳脚兵器,皆已达大成之境。举手投足间便有莫大伟力,说是劈山断岳有些夸张,但若是其中两人大战,使得数里范围内寸草不生,地陷三尺却也并不为过。”
听到赵观文这般说,王璟若顿时有些惊愕。虽然他知道达到巅峰便不似凡人,但却不曾想过有这般威能。于是,好奇地问道:“那这样说,若是两国大战,将这些人请将出来,岂不是千军万马亦是无用?”
赵观文闻言哑然失笑道:“小兄弟,你却是想得太多了。若果真是千军万马,哪里还消打斗,数轮箭雨过来,便是强如这等宗师,只怕也只能颓然退走。要知道,人力有时尽。虽然宗师已经远超我等凡人,但始终是血肉之躯。若说在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飘然而退,自然是做得到的。但若是要以一人之力对抗千军万马,那便不是宗师,而是神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