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这片被液态月光笼罩的奇异空间,仿佛从狂暴的时空乱流一步跨入了永恒的静谧。脚下镜面般的黑色岩石倒映着头顶流淌的清冷辉光,使得整个空间显得幽深而神秘。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蚀骨的死寂,而是一种空灵、稳定、仿佛凝固了万古的空间之力。
三人喘息稍定,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这里感觉不到任何生机,也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唯有中央那座由白色玉石构筑的微缩宫殿,静静地矗立着,门楣上那个古老的“宇”字,散发着与“宙”字碎片同源却属性迥异的玄奥波动。
“宇……空间之道。”苏半夏看着那宫殿,眼中异彩连连,“时空相伴,这条小径的尽头,竟藏着这样一处所在!看来那位无名剑修前辈,不仅精擅时间之法,于空间一道亦有极深造诣,甚至可能……试图统合时空!”
姬无夜感知着周围稳定到极致的空间结构,沉声道:“此地空间壁垒坚不可摧,若非沿着那条特定小径,恐怕根本无法进入。”
唐笑笑手中的“宙”字碎片微微发热,与那“宇”之宫殿隐隐呼应。识海中的暗金小蛇也再次昂起头,对着宫殿方向发出细微的嘶鸣,这一次传递出的不再是悲伤,而是一种发现“同类”般的兴奋与好奇。
内心oS(唐笑笑): “买一送一?时间碎片还附赠空间宫殿参观券?这位剑修前辈真是个讲究人……就是装修风格太性冷淡了点。”
他们小心翼翼地走向那座白色宫殿。宫殿规模不大,更像是一座精心打造的祭坛或者闭关密室。玉石大门紧闭,上面光滑如镜,没有任何把手或锁孔,只有那个“宇”字散发着微光。
唐笑笑尝试着将手中的“宙”字碎片靠近大门。
当碎片距离大门尚有尺许时,异变发生!
“宙”字碎片骤然亮起柔和的光晕,门楣上的“宇”字也同时响应,散发出清辉。两个古老的字符仿佛跨越万古再次相逢,光芒交织,流淌而下,覆盖了整个玉石大门。
紧接着,大门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露出了殿内的景象。
殿内空荡荡荡,没有任何摆设,只有四壁和穹顶刻满了无数复杂到极致的银色符文,这些符文不断生灭、流转,仿佛在演绎着空间的生成、稳固、折叠与破碎。而在大殿的中央,悬浮着一幅……残破的卷轴。
那卷轴并非纸质或绢帛,而是由纯粹的空间之力凝聚而成,呈现出半透明的银色,边缘处多有破损,仿佛被强行撕裂。卷轴之上,并非图画或文字,而是无数细微到极点的、不断变幻的立体光影,仔细看去,那些光影赫然是无数微缩的山川河流、星辰寰宇的投影!它们按照某种深奥的规律排列、运行,却又在关键之处戛然而止,显得残缺不全。
一股浩瀚、古老、蕴含着空间本源奥义的意念,从残破卷轴上弥漫开来。
“这是……‘太虚寰宇道图’的残片?!”苏半夏失声惊呼,声音都因激动而变了调,“传说中阐释空间本源的无上道宝!竟会残破于此!”
他似乎想靠近仔细观看,但又强行忍住,脸色凝重地对唐笑笑说:“小姑娘,此物与你有缘,或者说,与你手中的‘宙’字碎片有缘。时空一体,或许……你能凭借碎片,引动这道图残片,获得一些空间法则的感悟。但切记,不可贪多,不可强求,否则神魂会被卷入无尽空间迷宫,永世沉沦!”
唐笑笑看着那幅残破的道图,又看了看手中温热的“宙”字碎片,能清晰地感受到两者之间那斩不断的联系。她点了点头,再次走上前。
这一次,她不仅动用了“宙”字碎片,更将心神沉入识海,同时引动了那枚剑意种子中蕴含的“开辟”意志,以及心灯的守护之光。她要以时间引动空间,以剑意守护心神,尝试接触这空间至宝。
她缓缓伸出手,并非直接触碰那道图残片,而是将萦绕着时间波动与心灯光芒的指尖,轻轻点向道图前方虚无处。
嗡——!
残破道图猛地一震!其上的微缩寰宇投影运行速度骤然加快!一道凝练的银色空间本源之力,如同受到吸引的游鱼,顺着唐笑笑的指尖,涌入她的体内!
与吸收时间之力时的狂暴混乱不同,这股空间之力更加稳定、更加秩序,但却带着一种“纳须弥于芥子”的浩瀚与沉重!它并未直接冲向识海,而是首先流转向她的四肢百骸,仿佛要将她的每一寸血肉、每一缕神魂,都打上空间的烙印,将她本身化为一个独立的“小世界”!
剧烈的膨胀感与撕裂感传来,仿佛身体和灵魂都要被这空间之力撑爆!
唐笑笑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她全力运转心灯,定住神魂,同时引动剑意,如同开天辟地般,在体内强行开辟出足以容纳这股力量的“虚空”!《养灯诀》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淬炼着涌入的空间之力,使其变得驯服。
而识海中的暗金小蛇,更是兴奋异常!它似乎对空间之力同样渴望,张开细小嘴巴,主动吞噬着那些被心灯淬炼过的、相对温和的空间能量,它那暗金色的身躯上,竟开始隐隐浮现出一些银色的、如同空间纹路般的细微斑点!
时间碎片与空间道图,在她体内形成了某种微妙的循环与共鸣!她对空间的感知,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提升着。虽然远未到掌控的地步,但她似乎能更清晰地“感觉”到周围空间的“脉络”与“节点”。
不知过了多久,那残破道图不再输出空间之力,重新恢复了平静,只是其上的光芒似乎又黯淡了一丝。而唐笑笑也达到了极限,踉跄后退,被姬无夜扶住。
她脸色苍白,但眼眸深处,却仿佛有银色的空间光华一闪而逝。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发生了一些难以言喻的变化,变得更加“坚实”,与周围空间的联系也更加紧密。意念微动,她身侧的空间竟然泛起了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涟漪!
内心oS(唐笑笑): “好像……没那么虚了?感觉能多挨两拳了?这算不算另类的炼体?”
“感觉如何?”苏半夏急忙问道。
“还好……好像,对空间的感应强了一些。”唐笑笑喘息着说道,她尝试描述那种玄妙的感觉。
苏半夏闻言,仔细探查了她的状况,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了不得!你竟真的在体内初步烙印下了一丝空间道韵!虽然微末,但这是无数修士梦寐以求的起点!时空交汇……你的道基,已然超出了常理!”
他看向那幅残破道图,又看了看唐笑笑手中的“宙”字碎片,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我明白了!那位剑修前辈留下时空双宝于此,并非随意,而是有意为之!他或许推演到,后世唯有身负特殊‘变数’,能同时承载时空之力者,方能继承他的遗志,真正踏上那条接近‘源初’的道路!”
就在这时,那幅残破的“太虚寰宇道图”在失去了部分本源之力后,其上的光影再次变幻,最终凝聚成了一副更加简洁、却指向明确的路线图——那是一条穿透了层层叠叠空间褶皱、直接指向“寂灭核心”某处特定坐标的……空间捷径!
这条捷径,比守墓族古道更加直接,也更加危险,需要使用者对空间有极高的领悟和承受力!
同时,一道残留的意念自道图中传出,融入唐笑笑脑海:
“时空为桥,可达彼岸。然核心寂灭,万法归虚,慎之……慎之……”
前路,似乎又多了一种选择。
是继续沿着相对稳妥的守墓族古道,还是冒险一搏,踏上这条需要初步掌控空间之力才能尝试的“时空捷径”?
唐笑笑握紧了双拳,感受着体内新生的、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时空道韵,以及识海中那因吞噬了时空之力而显得愈发神异的暗金小蛇,答案,似乎已然明了。
风险与机遇并存,这本就是她这一路走来的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