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天际一抹橘红沉入远山,别墅前的空地上热闹起来。
炭火在烤架中噼啪作响,食物的香气与青烟一同袅袅升起,混杂着青年男女们的笑语。
众人忙着穿串、刷油、翻转,唯有卫夙阳独自坐在不远处的休闲椅上,姿态疏懒,像个监工的少爷,可没人会不识趣地叫他动手。
他一身装扮与这烟火气格格不入,拉夫劳伦的纯白t恤纤尘不染,脚上是做工精良的dunk三色运动鞋,腕间那块价值三千万的理查德米勒水晶马球表,在跃动的火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芒,无声地宣告着他的阶层与距离。
他仿佛天生就该置身于这样的场景之外。
待到一切准备就绪,众人围坐在跳跃的篝火旁,欢声笑语伴随着滋滋的烤肉声弥漫开来。
苏晴敏锐地察觉到卫夙阳眉宇间的沉郁,她端起酒杯,想不动声色地靠近他。
她刚有动作,卫夙阳便已不着痕迹地向后靠了靠,将两人之间的距离重新拉开,动作自然。
就在这时,别墅的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袅娜的身影缓步走入众人的视野。
她穿着一袭淡蓝色的薄纱长裙,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摇曳,宛如月下流淌的清泉。一张脸恰似芙蓉初绽,清艳不可方物,修长纤细的双腿在裙摆间若隐若现,脚上一双柔软的芭蕾舞风单鞋,让她行走间带着轻盈。
一时间,说笑声戛然而止。空气仿佛凝固,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绝色美人摄住了心魂。
然而,除卫夙阳外,一股莫名的、彻骨的寒意随之侵袭了每一个人,让他们如同瞬间坠入冰窖,连指尖都泛起凉意。
卫夙阳几乎是立刻站了起来。他的目光牢牢锁在那身影上,胸腔里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撞击着耳膜。
苏晴最先从这诡异的氛围中反应过来,一股混合着嫉妒与不悦的情绪让她抢在卫夙阳之前开口,语气带着质疑:
“你是别墅房主的女儿吧?”她不待对方回答,便急急强调。
“这个别墅已经租给我们了,收了我们钱的!你怎么能现在回来呢?”
一旁的叶琳琅闻言,忍不住低声嘀咕:“费用都是卫夙阳承担的,他还没说话呢,你倒急得跳脚了。”
声音虽轻,却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然而,泠玉仿佛没有听见苏晴的质问。她径直落坐在卫夙阳身侧空位。
今天一整天,她都独自待在别墅那间阴暗的阁楼里。
远离卫夙阳,让她清晰地感受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焦灼与虚弱,仿佛离水的鱼。
那是灵魂对他身上蓬勃阳气的本能渴望。此刻,她只想靠近他,再靠近一点,好汲取一些温暖。
苏晴看着泠玉如此自然地紧贴着卫夙阳坐下,而卫夙阳竟丝毫没有避让的意思,她贝齿紧紧咬住了下唇。
没人知道看似淡漠的卫夙阳,心跳早已远超正常速率,如同擂鼓。他所有的镇定,都只是表象。
“咳。”
卢峰最快从这场面中找回状态,试图缓和气氛,“没事没事,大家一起玩更热闹!”
陈赫明也回过神来,带着惊艳看向泠玉,开口询问:“仙女,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泠玉。”她回答地简短。
就在这时,卫夙阳做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动作。
他自然地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泠玉放在膝上的手。那手凉丝丝的,带着滑腻如冷玉的触感。
其实在她还未走近时,他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她周身散发出异于常人的凉意。
这一幕,让周围所有人都看呆了。
泠玉下意识地挣扎,想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掌心抽离。
那微弱的、带着抗拒的力道,却被卫夙阳霸道地镇压下来。
他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收拢手指,握得更紧。在篝火与夜色交织的光影里,她那只白得仿佛会发光的柔软小手,被一只指节修长,充满力量的大手紧紧包裹,构成一幅充满无声张力与暧昧的画面。
苏晴看着这一幕,嘴唇咬得发白,心底酸涩翻涌,几乎难以自持。
“你去哪了?”卫夙阳低声问,嗓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我今天等了你一天。”
泠玉却抬起眼,开门见山,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有结果了吗?”
卫夙阳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得寸进尺地用另一只手也覆了上来,将她那双微凉的手完全拢在自己温热的掌心里。他
微微倾身,靠近她那只白里透粉、精致如玉的耳垂,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低语:
“那个女孩,是你的妹妹泠珠。”他顿了顿,清晰地吐出后续,“你父亲续弦再娶后生下的女儿。”
“泠珠……妹妹……”
这两个词如同一把钥匙,猛地插进记忆深处那把锈蚀的锁。一瞬间,冰封的记忆轰然炸开!
是刺骨的寒风中,皑皑的雪山,是脚下令人眩晕的万丈深渊。她站在悬崖边缘,然后,一只来自背后的手,带着决绝的狠意,猛地推向她的脊背——
她像一只被折断翅膀的蝴蝶,轻盈而又绝望地向下坠落……推她落崖之人的脸,正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泠珠!
原来如此。
所有的迷茫与混沌消散。她不仅记起了这具身体原主无辜丧命的真相,更清晰地感知到了那股强烈的不甘与怨念。一个明确无比的任务,如同烙印:
为这个世界无辜丧命的泠玉,报仇。
她眼中的恍惚与柔弱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清明。
篝火在她瞳孔中跳跃,可她的眼神却冰冷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