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有事?”
池沐回看从斋舍就一路跟在身后的北溯蔺。
北溯蔺表情略有不满地撇了撇嘴,他跟了一路,现在才问,会不会太晚了些。
“我东西落在房间了。”
池沐就是见他要随着自己进入夫子的住处,才确定他在跟着自己,“随我来吧。”
北溯蔺迈出几大步,与他同行。
池沐打开房间,右边是两张太师椅,搭配一张方形案几,床靠着墙,挂着纱幔,床头一张桌子,床尾是一间衣柜。
这里大部分都是北溯蔺换新的,他嫌弃别人身上的汗气,就暂住在这间空着的夫子房。
哪知这些都被人给占了,北溯蔺看着池沐坐在太师椅上。
这里一眼就能看完,他趴在床上翻找,没有看到有用的信息。
又打开了衣柜瞧了瞧,里面是清一色的白衣,下面置放了一个包裹和一个箱子。
他弯下腰想要拆开看看,池沐出现在他身后,按住北溯蔺的肩,“想找什么,我帮你。”
北溯蔺合上衣柜,道:“我的玉玦不见了,所以来这里找找。”
池沐问道:“何时不见的?”
北溯蔺道:“今日突然发现。”
池沐搬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什么玉玦:“夜要深了,你先回去,明日再找。”
北溯蔺巡视了一圈,勉强道:“好吧。”
他走出房间,又回望了一眼,那一眼就能看完的卧室,除了可疑的箱子之外,其它皆是一眼可揽。
房间没有檀香,却又香气飘逸,北溯蔺见过的琴师好似都是这般。
北溯蔺放回学子这处,吵吵闹闹的,住得也差,床是石头砌的,床很大,可以睡两人。
北溯蔺不喜欢跟人睡,把同舍的人赶下床,自己独占一张床。
“你要么睡地,要么再去找一间。”
男子不敢得罪他,自己收拾收拾去了其它地方。
北溯蔺的书童十三和十四把房间重新收拾了一遍。
北溯蔺躺在床上,盯着昏暗的屋顶,他到底是何身份?
北溯蔺带着这个疑问,进入了睡眠。
隔日。
北溯蔺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听着课,一道琴音悠悠传来。
夫子说话地声音顿了顿,继续讲解,语调随着轻缓的音色,变得柔和些许。
北溯蔺望向窗外,有琴声,这是在给其它学子教学。
郗博南侧眸扫过窗外,看到一直盯着外头的北溯蔺,眼神微闪,新琴师的身份着实可疑。
池沐每日都有课,教外舍、内舍、上舍。
外舍教琴弦弹曲,内舍指点学子的曲调,上舍教如何作曲。
北溯蔺属于外舍,教他们熟悉琴弦弹曲,不同的学子,天赋亦有不同。
当中,兰昕便能弹出一首完整的曲子,也有学子连姿势都练不好。
“北学子,你的手势不对,这样挑出来的音色会很钝。”
北溯蔺耸了耸肩:“我实在是学不会。”
池沐淡淡一笑:“无事,人本就各有不同,北学子日后少弹琴便是。”
北溯蔺:“……”这不是他所想的教学方式,不应该是想办法纠正他吗,就这么放弃他了。
池沐走到其它学子面前,指点他们的动作,她既然当了夫子,就是教会他们,想学与不想学,她一眼能分辨出。
堂时结束,钟鼎响起,池沐宣布下课。
郗博南目视琴师背影,把琴给兰昕,让他替自己交还,脚步紧凑地尾随琴师。
郗博南手成掌,当即出招,想要试探其一二。
池沐弯下腰捡起一枚铜钱,躲开了,郗博南手朝下抓去,琴师突然举起琴身,打在了郗博南的手上。
一声异响,池沐循声看去,她站起身,若无其事一般,问道:“郗学子,可是有事?”
郗博南背着手,“没事。”
池沐微微点首,抱着琴离开,手里捏着铜钱,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郗博南眉心下沉,越是这般泰然自若,越让人怀疑他的身份。
他侧过身,厉声道:“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北溯蔺慢悠悠从墙角走出来,神色自若:“小爷路过罢了。”
郗博南现在没心情跟他吵,提步越过他。
北溯蔺忽然启声问道:“你也对琴师的身份感兴趣?”
郗博南冷沉着眼,侧了侧头,并未开口,大步离开了此处。
郗博南对琴师感兴趣,是因为,他曾去拜见过极先生,想让他收自己为徒,可极先生却说他不适合。
追问过后,得到的是一句品性不够沉稳,天赋欠佳。
郗博南十岁便背下了上千本书籍,十二岁便考中进士,十三上了战场,十六岁立下了赫赫战功。
他却说自己天赋欠佳,郗博南很想看看,极先生收的徒弟到底有多优秀,天赋又比自己高在哪里。
若只是琴技,他确实比不过琴师,可若是单看琴技论他天赋欠佳。
那么声名远望极先生也不过如此。
北溯蔺笑看着郗博南略显狼狈的样子,方才他对琴师出手的画面,北溯蔺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不仅一次都未成功,连三招都没有过,就被琴师轻松给化解了。
他的身份定然不一般,北溯蔺觉得那个盒子愈发可疑,他还得去琴师房间再找找线索。
然后,北溯蔺又旷课了,趁着人少,把琴师的门给撬了,他偷摸着进了房间,直奔着衣柜走过去。
他打开箱子,里面放着簪子和手帕,他掀开手帕,想瞧瞧是否藏着什么。
一阵脚步忽地响起。
“门怎么开了。”
北溯蔺迅速合上箱子和衣柜,躲在床底下。
门从外推开,北溯蔺从床底看到闪过的光线,衣摆缓缓走近,在床头停留了一会,走向了衣柜。
池沐打开衣柜,拿出一双新靴,坐在床边,脱下湿漉的鞋袜。
北溯蔺看到一双格外皙白的双脚,脚趾圆润,透着淡淡的粉,小小一只,可能还没有他的手长。
他留意到琴师的靴子,也很不对劲,底看着很高,北溯蔺似乎发现了什么,不由一笑。
他干脆也不藏了,一把抢走琴师的新靴,从床底爬出来,笑看男子。
“没想到,你竟然偷偷穿增高鞋。”
北溯蔺刚说完,便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