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你醒醒啊……你看看我……我是李英啊……”
她像一个无助的孩子,放声大哭,哭声悲痛欲绝,闻者无不心碎。
“将军……”
她小心翼翼地,将手指,探到了慕容嫣的鼻下。
那里,一片冰冷。
没有……呼吸了?
李英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的身体,如遭雷击,僵在了原地。
不,不,不可能……
她不相信!她不愿相信!
她颤抖着,将手,按向了慕容嫣的胸口,那破碎的甲片之下。
那里,也是一片冰凉。
但是……当她把耳朵贴在慕容嫣的心口时.......
就在那死一般的寂静之下,她好像,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极其缓慢,几乎要停止的……
心跳!
“噗通……”
那声音,微弱得如同幻觉,却又真实得,在李英的耳边,轰然响起!
将军……将军还活着?!
“军医!!军医何在?!快!快给老子滚过来!!”
李英抬起头,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疯狂的咆哮!
“快!金疮药!最好的金疮药!最好的参汤!快!!”
她小心翼翼地,将慕容嫣那冰冷的身体,从地上抱起,紧紧地,搂在自己的怀里,好像要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那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
此时,负责追击的副将,也策马赶了回来。
“李将军,北蛮人跑得太快了!
他们对地形比我们熟,我们追了十几里,不敢再深入,怕中了埋伏,还是……还是被库图格汗那个狗贼跑了!”
李英没有理会他,她的眼中,此刻只有怀里的慕容嫣。
她霍然起身,抱着慕容嫣,冲向自己的战马。
“传我将令!”她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激动与后怕,而变得尖锐无比!
“全军,立刻放弃追击!”
“收敛所有阵亡兄弟的遗体!一把火,将这里,烧得干干净净!”
“大军,立刻转向!以最快的速度,返回燕云关!!”
“快!快!快!!!”
一队军医,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他们看着慕容嫣那恐怖的伤势,一个个脸色惨白。
“李将军,大元帅这伤……这伤……”
“废什么话!”李英怒吼道。
“她还有一口气!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就算是用我的命去换,也必须把她,从阎王爷手里,给老子抢回来!!”
说罢,她抱着慕容嫣,在亲兵的帮助下,翻身上马,不再有丝毫停留,向着燕云关的方向,疾驰而去!
身后,庞大的救援军团,立刻调转方向,化作一道钢铁的洪流,紧紧地,护卫着他们那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将军,向着家的方向,向着那一线生机,狂奔而去。
血色的黎明,终于过去。
但所有人都不知道,那坠落于长空的凤凰,是否还有,涅盘重生的可能。
安国公的效率,比林风预想的还要高。
仅仅两日之后,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便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驶入了兴业伯府的后门。
府内,那处被改造成秘密实验室的偏僻院落,早已被清空。
除了林风,再无旁人。
院中,只摆放着一张巨大的八仙桌,桌上,燃着两盏明亮的防风灯笼。
林风一袭便服,静静地坐在桌边,手中端着一杯早已凉透的清茶,等待着他未来的“左膀右臂”。
不多时,院门被推开。
安国公夏擎苍,亲自带着两个人,走了进来。
走在左边的,是一个年约五旬,身材却异常高大壮硕的汉子。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短打,双臂裸露在外,肌肉虬结,宛若铁铸。
一双手掌,更是布满了厚厚的老茧和烫伤的疤痕,显得粗糙而有力。
他的脸上,表情木讷,眼神古井无波,好像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他,便是京城南郊,墨家铁匠铺的当代家主,墨规。
而走在右边的,则是一个截然相反的形象。
他年近四十,身材瘦小,留着一撮精明的山羊胡,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转个不停,透着一股市井小民特有的精明与圆滑。
他穿着一身相对体面的绸衫,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对着林风和安国公,不住地躬身作揖。
他,便是西城“肖记琉璃坊”的坊主,肖山。
“林风,人,老夫给你带来了。”
安国公指了指二人,沉声介绍道。
“这位,是墨规,墨师傅。
这位,是肖山,肖坊主。
你们要谈的事,关乎机密,老夫就不便在此多留了。
你们自己谈。”
说罢,安国公深深地看了林风一眼,便转身离去,并将院门,从外面轻轻带上。
院内,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墨规依旧是那副不悲不喜的木头人模样,只是对着林风,象征性地拱了拱手,便不再言语。
而肖山,则立刻换上了一副更加谄媚的笑容,快步上前,对着林风,便是一个九十度的大躬。
“小人肖山,叩见伯爷!伯爷万安!不知伯爷深夜召小人前来,有何吩咐?
但凡有用得着小人的地方,小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的语气,充满了感恩戴德。
他很清楚,若不是眼前这位贵人,通过安国公府搭线,他那不成器的儿子,恐怕早已被人砍断手脚,扔进护城河里喂鱼了。
林风没有理会他的奉承,只是将目光,投向了那个沉默的墨规。
“墨师傅,”林风平淡地开口。
“听国公爷说,你的手艺,冠绝京城?”
墨规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个沉闷的“嗯”声。
林风也不恼,从怀中,取出了一张图纸,缓缓在桌上展开。
那是一张,画着一柄奇特短刀的图纸。
刀身狭长,刀背厚重,最奇特的是,刀身之上,有着如同流水、又似云纹般,极其复杂细腻的纹路。
“此刀,名为‘乌兹’,乃是特有的花纹钢锻造之法。
其锻造之法,需将数种不同含碳量的铁料,反复折叠、锻打数千次方可成型。
其成品,锋利无比,且韧性极佳,非凡品可比。”
林风缓缓说道,“我问你,这刀,你能否打得出来?”
墨规那古井无波的眼神,在看到图纸上那繁复花纹的瞬间,终于,起了一丝波澜!
他上前一步,俯下身,一双粗糙的大手,轻轻地,抚摸着图纸上的纹路,那神情,就像是在抚摸情人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