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智杰吃了亏,回家窝火待一天,次日就跑去酒楼,找吴掌柜。一见面,他满脸堆笑:“吴掌柜,告诉我那小芝是哪个村的,好处少不了你。”
吴掌柜装傻充愣:“小东家,我真不知道。他们送菜到酒楼门口就走,附近十来个村子,我实在猜不出。”
郑智杰变脸,语气凶狠:“别装糊涂,你和那丫头走得近,今天不说,这酒楼还想不想呆了?”但不管他软磨硬泡还是威逼利诱,吴掌柜就是不松口,两天过去,郑智杰一无所获。
郑智杰正发愁,小厮献计跟踪送菜的朱有财找小芝所在村子。可朱有财太机灵,每次都能发现,还把跟踪的小厮揍了两顿,这办法宣告失败。
跑到后厨问了好多人,都打听不到具体地址,这让郑智杰气得不行,又跑去找吴掌柜,咬牙道:“再以你的名义把小芝约到酒楼,事儿成了既往不咎。”
吴掌柜无奈去传话,小芝直接无视。
还有十五天就过年,郑智杰一心想年前,拿到辣白菜配方,好在家族聚会上炫耀,可如今处处碰壁,毫无办法,只能干着急。
冬日的太阳照在小院里,暖烘烘的。
小芝、小松和满仓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可之前被欺负的事,小芝一直记在心里。
她这人,心里有杆秤,知道不能冲动,好汉不吃眼前亏,但也绝不是个,能咽下这口气的人,想着,不能真闹出人命,可也得让那个小少爷,吃些苦头。
这几天,她心里就琢磨出了个主意。
大人出面,容易将事情严重化,但若只是孩子们的打闹,把握好分寸的话,一般不会带来太坏的后果。
这天,小松把村里的小伙伴,都喊到家里来。
没多会儿,晃子、小虎、二牛、家娃进了院子。
这些孩子,最大的14岁,最小的11岁,正是天不怕地不怕,调皮捣蛋最好的年纪。
小芝笑着从屋里,拿出之前买的糖果和花生,给每个孩子的口袋里,都塞得满满的。
“谢谢小芝姐!”孩子们高兴得不行,七嘴八舌地喊着。
小芝委屈说:“其实啊,姐姐前阵子被人欺负了,小松和满仓也被打了一顿。你们都是小松的铁哥们,愿不愿意帮他们出出气?”
“啥?大当家的和左护法被人欺负了?”晃子一下子就跳了起来,眼睛瞪得老大。对着小松说道:“怪不得之前找你们玩,你们说睡懒觉不出来,原来是被打了!这可不行!打你们就跟打我们一样!以后还咋在村里混!”说完,晃子把袖子往上一捋,挥着拳头:“我现在就去揍他们!”
小虎和二牛也坐不住了,大声说:“对,不能就这么算了!”二牛没说话,但也攥紧了拳头。
小芝赶紧劝道:“大伙先别急,都坐下来,咱们好好商量。”
孩子们听了,都围坐在一起。小芝把自己的计划一说,孩子们一会儿惊讶,一会儿兴奋。
晃子胸脯拍得砰砰响,保证道:“放心,我肯定把那家伙吓得够呛!”
小芝把自己以前,通过电视和小说里,看到的整人的想法,说了几个,引得那些孩子们拍手叫好!
经过两天的“精心”准备,终于要开始了。
阿霖特意跑到顾大夫那儿,软磨硬泡要来了些特意调配的泻药,转身便交到晃子手里,神色郑重地叮嘱:“可千万别出岔子。”晃子拍拍胸脯,满脸自信:“放心吧,指定办好!”
同一时间,满仓带着二牛和家娃,也赶到了镇子上,他们佯装闲聊,瞅见郑智杰现身,满仓赶紧藏起来,二牛和家娃立马提高音量,绘声绘色地说,村里有人被打得伤势严重,快没法治了,那家的姐姐明天要走哪条乡间小路,去找哪位大夫给弟弟瞧病。那刻意放大的声音,成功钻进了郑智杰的耳朵里。
郑智杰一听,心里暗自琢磨,那天下手还是重了,怎么都过去这些天了,还要找大夫,难不成真要出人命么?他越想越觉得,那两人嘴里说的就是小芝姐弟,此时他内心,对配方已经没那么渴望了,更多的是对伤者的担心,万一真闹出人命,那可就完蛋了,他还不至于真的视生命如草芥。于是便下了决心,去那条乡间小路上瞧瞧,或许可以帮忙,找个更好的大夫。
待他进了酒楼,满仓瞅准时机,快步走到马厩旁,他小心翼翼地拿出,阿霖给的泻药,这泻药可是顾大夫,特意为这事调制的,时间和分量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适当地泻一泻,对马儿来说也是清肠胃的好事,满仓将泻药,一股脑倒进马吃草料的槽子里,目不转睛地看着,马儿大口吃下去,这才拍拍手,心满意足地离开。随后,几人带着十足的底气,赶回村子,紧锣密鼓地为第二天的计划做准备。
第二天一大早,几个小伙伴,轻手轻脚地埋伏在小路旁的林子里。
小松从怀里掏出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大肉包子,分给大伙,孩子们饿坏了,大口啃着包子。
二牛身旁,牵着一条威风凛凛、凶猛无比的大狗,小松也给了二牛两个包子,二牛转手喂给大狗一个,大狗一口就吞了下去。这狗打小就跟着二牛,他俩感情深厚,虽说大狗模样吓人,对二牛却言听计从。平日里,二牛还常骑着它在村里神气地晃悠,活像个大将军,今天,二牛特意把它带来。
“陷阱布置好了没?”小松压低声音问。
“放心,早弄好了!”晃子拍拍身上的土,回应道。
“障碍物都摆好了吧?”满仓又追问。
“妥妥的,指定能拦住他们!”家娃抢着回答。
“确定不会有不相干的人,从这儿路过吧?”小松不放心地确认。
“绝对不会,这条小道平时就没人走。”虎子给了他一颗定心丸。
得到一连串肯定答复后,几个小伙伴,安心等着小少爷的到来。
另一边,郑智杰带着贴身小厮,跨上喂过泻药的马,快马加鞭朝着乡间小路赶来,却浑然不知,前方有一场精心策划的“惊喜”正等着他 。
大冷天的,风刮得呼呼响,白朦朦的雾气还没散掉,能见度非常低,郑智杰带着小厮,骑马闯进了这条乡间小路。路两边的树光溜溜的,树枝横七竖八,看着就怪吓人。
郑智杰没走多远,就浑身不自在。突然,眼角余光瞥见路边树上有个白影闪了一下,他扭头一瞧,妈呀,一棵老树上挂着个白淅淅的东西,活像个披头散发、穿着白衣服的鬼,在风里晃来晃去,好像马上要扑过来。同时,一阵“呜呜”的怪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就像有人在哭一样。
郑智杰吓得头皮发麻,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冲到头顶,手死死抓住缰绳,马也不安分,一个劲儿地刨蹄子,直喷粗气。小厮吓得牙齿打颤,声音哆嗦得厉害:“少……少爷,咱是不是撞上鬼啦?”郑智杰心里怕得要命,嘴上还逞强:“别自己吓自己!”可那声音,还是忍不住抖。
虽说心里怕,郑智杰还是咬着牙,催马往前走,想赶紧离开这鬼地方。没走出多远,眼前的景象差点把他吓个半死。只见数不清的黑东西,像潮水一样从路边涌出来。原来是孩子们,用细树枝和黑布片扎的假蝙蝠,用机关固定在路边。这会儿机关一触发,那些“蝙蝠”张牙舞爪地就扑了过来。
马一下子就被吓疯了,又嘶鸣又乱跳,前蹄高高扬起,郑智杰根本拉不住,“扑通”一声被甩到了地上。帽子也飞了,头发乱得像鸡窝。他还没缓过神,一只“蝙蝠”就飞到眼前,吓得他“啊”地大喊,双手抱住脑袋,拼命往后缩。
小厮脸都吓青了,连滚带爬躲到树后头,嘴里直嘟囔:“救命啊!”
郑智杰哆哆嗦嗦从地上爬起来,腿软得像面条。刚走一步,一条“蛇”从脚边草丛里“嗖”地窜出来,三角形的脑袋扬得高高的,血红的信子一伸一缩,看着就要咬人。
“有蛇啊!”郑智杰彻底崩溃了,转身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喊大叫。没跑几步,又有几条“蛇”蹦出来,吓得他慌里慌张,一头栽进旁边的泥沟里。
他浑身沾满了泥水,狼狈地从泥沟里爬出来。小厮战战兢兢从树后头探出头,也不敢过来扶他。
郑智杰正跌跌撞撞找马,还没找着。藏在树林里的二牛瞅准机会学了一声鸟叫,只见一条大狗像箭一样冲了出去,直扑向郑智杰和小厮。这狗又大又凶,长着青面獠牙,嘴巴张得老大,看着就让人害怕。
小厮当场就被吓尿了,瘫在地上起不来,嘴里大声叫着:“狼,是狼,少爷,我们完蛋了,是狼。”
就在大狗快扑到他们的时候,二牛又学了一声鸟叫,大狗猛地停下来,稳稳坐在那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俩,凶巴巴的。
这下郑智杰可吓坏了,他不是没见过大型犬,只是现在白雾未散,加上小厮一直叫“有狼”,这不由也让他相信,眼前这吓人的东西是只野狼,他的手一直抖,连缰绳都抓不稳,试了好几次才勉强抓住,脚也软得不行,费了好大劲儿才爬上马背。
他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拍了下马屁股,马吃痛,撒开腿就往镇子上跑。
可刚跑到镇子上,马经过剧烈的运动后就开始拉稀,一边跑一边拉,还不停的用尾巴,甩来甩去,马粪弄得满大街到处都是。
周围的人都气坏了,骂声不断,眼尖的认出了他,喊道:“这不是食天下酒楼,新来的小东家嘛,这是咋了?”
人群中有人骂道:“有钱人家的少爷,就是玩的花,不顾我们死活,我这些东西,全沾上马粪了,可咋卖哟。”
也有附和道:“认栽吧,你这一筐,也赶不上人家马儿一天的伙食,那可是吃鲜果子的命,我们算啥。”
一位年迈的摊主,心疼地看着辛苦缝制的棉鞋,上面沾满马粪,再也忍不住大哭起来,这可是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
更有人身上、脸上都被甩上了粪便,有气的跺脚的,有一直咒骂的。
郑智杰羞愧得不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又甩了一鞭子,冲出了这条街。
当郑智杰的身影消失后,阿霖在人群中喊道:“大家别吃闷亏呀,带着受损的东西去酒楼,要赔偿,脸也别先洗,都是证据,肯定能讨回公道的。”
众人听完,觉得很有道理,便顾不得形象都朝着酒楼走去。
回到家,郑智杰像丢了魂儿一样,一头扎进屋里,拿被子蒙住头,缩在床角抖个不停。从那以后,只要一闭眼,不是那些吓人的场景,就是大街上路人的咒骂声,一时间也不敢出门了。
望着郑智杰和小厮骑马跑远,没了踪影,树林里的孩子们瞬间沸腾,欢呼雀跃着冲出来。
晃子兴奋得满脸通红,大喊:“咱可把那家伙治惨啦!他肯定吓得不轻!”小虎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对,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嚣张!”
小松赶忙招呼:“快,撤了陷阱,把路弄好。”大家立马动手。二牛和家娃迅速爬上树,扯下“幽灵”道具,边扯边乐,满仓和晃子拆除假蝙蝠机关,满脸成就感。很快,一切恢复原状,返程路上,孩子们叽叽喳喳聊个不停,小松模仿郑智杰被吓的怂样,弓腰抱头、怪叫连连,大伙笑得直不起腰。
等这几个小家伙风风火火跑回家,小芝早把饭菜端上桌了,她知道这些孩子的喜好,特意烧了一大盘红烧肉,肉块方方正正,油光锃亮,看着就馋人,桌上不光有肉,还有鱼,再配上几样酸甜可口的小菜,满满摆了八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