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王府大门前,一大家子人正翘首以盼。就连平日极少出院的温琼华也站在门口,裹着厚厚的狐裘,小脸被风吹得微微发红。
“娇娇,外头风大,你去里面等着吧。”温景第三次劝说,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温琼华拢了拢披风,摇头道:“大哥,我真的没事。”话音刚落就被一阵风吹得轻咳起来。
“你看你看!”二哥温瑞急得直跺脚,连忙解下自己的外袍往妹妹身上裹,“要是着了凉,母亲非扒了我们的皮不可!”
三哥温瑜更夸张,已经解到里衣的扣子:“妹妹穿我的,我刚从练武场回来,衣服还热乎着呢!”
温琼华被三个哥哥围在中间,哭笑不得:“好啦,我还没那么娇弱。”她抬头望向街道尽头,“整日闷在院里,我也想透透风。”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着另一件事——这几日琼华阁夜间异常安静,那个常来“送宵夜“的人突然不见了踪影。那人......莫非是二哥听说陆峥捉拿贼人之事,又加强了府中护卫?要不要改日“敲打”二哥一下...
正思索间,远处传来整齐的马蹄声。
“来了来了!”门房突然高喊。
远处尘土飞扬,一队人马疾驰而来。为首的温岭老远就瞧见门口那道纤细的身影,急得扬鞭加速:“娇娇!你怎么出来了!”
马还没停稳,温岭就跳了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侄女面前,粗糙的大手捧起她的小脸左看右看:“瘦了!这几个臭小子怎么照顾的!”
温家三兄弟委屈地撇嘴,还没来得及辩解,后面又冲上来一个身影——温烨风风火火地跳下马,手里还拎着个精致的漆木食盒:“我的好妹妹!想死哥哥了!”他挤开三个堂弟,献宝似的打开食盒,“看!南国的蜜饯果子,特意给你带的!”
温琼华眼眶一热,眼泪差点掉下来:“二叔...烨哥哥...”
“哎哟我的娇娇儿不哭!”二婶李氏连忙掏出帕子,“一会眼睛该疼了。”
温岭大手一挥:“都别杵在外头了,进屋说!”
一行人热热闹闹地往里走,温烨边走边从行囊里往外掏东西:“这个是南国的安神香...这个宝石手串可以养人...哦对了还有这个...”他神秘兮兮地凑到温琼华耳边,“南国秘制的药丸,据说对心脉有奇效...”
温琼华心头一暖。三兄弟却齐刷刷翻了个白眼,就你会讨好,心里却想着明儿给妹妹去搜罗什么好物件,高低要把温烨比下去!心里想着却掩不住脸上的笑意。欢声笑语洒了一路。
正厅里,宣和老王爷温靖高坐上首,看着满堂儿孙,严肃的脸上难得露出笑容。温琼华被安排在最靠近祖父的位置,面前小几上很快堆满了各色礼物。
丫鬟们穿梭其间,端上一道道精美菜肴。
“二叔,南国风光如何?”温琼华小口啜饮着燕窝粥,好奇地问道。
温岭刚要回答,温烨已经迫不及待地插话:“妹妹你不知道,南国的海蓝得像宝石一样!我还给你捡了好多贝壳,都让人洗干净了...”
“就你话多!”温岭笑骂一句,转向侄女时眼神却柔和下来,“南国虽小,但物产丰富。这次他们进贡的礼品里,有几株碧血灵芝,据说对心脉有奇效。二叔特意求了陛下,留了一株给你。”
温琼华心中一暖,刚要道谢,却听父亲温翰冷哼一声:“什么好东西都比不上退了那门糟心亲事!谢家小儿欺人太甚!”
“娇娇,”温岭喝了口茶,脸色沉下来,“谢家的事,二叔都知道了。”
厅内顿时安静下来。温琼华垂眸,长睫在脸上投下阴影:“让二叔担心了。”
“担心?”温岭一拍桌子,震得茶盏叮当响,“老子恨不得现在就杀到谢家去!”他转向温靖,“父亲,这门亲事必须退!先帝赐婚又如何?咱们温家的宝贝疙瘩岂能受这种委屈!”
温烨也愤愤道:“就是!那谢临风算个什么东西!”
“烨儿!”温岭厉声喝止,“姑娘家面前,注意言辞。”
温琼华却轻轻笑了:“二叔别生气。”她抬起脸,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这婚...自然会退。”
她没说的是,昨夜母亲已经跟她透露——皇帝已决定借南国公主来朝之机,重新安排两家婚事。
“娇娇有主意就好。”温靖捋着胡须,眼中精光闪烁,“咱们温家的女儿,从来不需要忍气吞声。”
“娇娇做得对!”温烨看着自家如花似玉的妹妹,“那谢临风算什么东西!妹妹放心,有哥哥在,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三位兄长也纷纷附和,一时间厅内群情激奋。温琼华看着家人们义愤填膺的样子,心中既感动又好笑。她悄悄瞄了一眼门外——不知那个总爱夜探香闺的人,此刻是否也在某处看热闹?
窗外,一只信鸽悄然落在醉仙阁的屋檐上,脚环上隐约可见一个“谢”字。
而温府的墙外,几个看似普通的商贩正警惕地巡视四周——他们都是暗影阁的精锐,奉阁主之命守护这座院落。
而此时的谢临渊,正在城南一处隐秘宅院内,听着墨影汇报南国使团的一举一动。
“南国公主命人打探京中事宜,尤其是......”墨影斟酌了一下用词,他知道那位对于主子来说,不一般。
“尤其是让人打听温小姐的事。”
“哦?她打听娇娇儿做什么?”狭长的狐狸眼闪过一丝危险。
“先继续盯着,”他摩挲着手中的白玉扳指,“看看她要做什么。”
“谢二公子的事情,可要散播一下?”墨影问道,他最近觉得,自己从暗卫一下子成了京中八卦的传声筒,倒也乐在其中。
“不必,那些子腌臜事,现在随便找个人都能问到,我那个好弟弟.....”谢临渊但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