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凡缓缓睁开眼，眸中精光内敛，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关于骸骨巨灵的问题，而是看似随意地问道：“王执事，这次摩亨佐达罗的探索任务，是由联盟哪位长老负责审核发布的？”
王执事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莫凡会突然问这个，眼神下意识地闪烁了一下，虽然极快恢复常态，但那一瞬间的细微变化，如何能逃过一直紧盯着他的三双眼睛？
“这个......是由亚太地区的任务审核委员会共同决议的。”王执事回答得很快，语气也尽量自然。
“那是谁签字同意的？”莫凡看着王执事。
“是前欧洲的猎者联盟代表凯森长老。”王执事尽量保持自身冷静。
“凯森长老？”莫凡微微挑眉，脑子里面对这人没有丝毫印象。
“是啊，凯森长老一向严谨。”王执事补充道，似乎想强调任务的合规性。
灵灵在一旁冷不丁地开口，声音清脆却带着冰冷的质询：“根据猎者联盟内部条例，涉及疑似古老遗迹的探索任务，除了常规审核，还需至少一位‘隐席长老’进行风险背书记录。王执事，请问这次任务的隐席背书，是哪一位长老？”
王执事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他干笑两声：“灵灵小姐对联盟规章真是了如指掌......”
“这个，隐席长老的身份是保密的，我权限不够，无法得知。”王执事拂去额头上那没有出现的汗。
“是吗？”赵满延阴阳怪气地接话，“那要不要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大议长，让他去问问联盟总议长？看看是哪个‘隐席’这么不负责任，差点把咱们几个年轻有为的国际友人都给‘隐’没了！”
王执事汗如雨下，连忙摆手：“赵公子言重了！言重了！这个……流程肯定是合规的，或许只是某些环节的信息传递出现了偏差……”
王执事内心苦啊，他只是个执事，原本在这管事的长老丢下这烂摊子跑了，等他联系上时，长老都跑回国内去了。
“偏差？”莫凡站起身，走到王执事面前，虽然魔能未复，但那历经无数生死搏杀凝聚出的煞气，依旧让这位跨入超阶修为不久的执事感到呼吸一窒。
“王执事，我希望你，以及你背后的人明白。”莫凡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敲打在对方心上，“我莫凡能从一个博城小子走到今天，靠的不是运气。想让我当棋子，或者想借刀杀人，就得做好被棋子反噬、被刀锋割伤的准备。”
他盯着王执事有些躲闪的眼睛，缓缓道：“回去告诉能做主的人，补偿，我们等着。真相，我们自己会查。如果让我查到是谁在背后搞鬼……”
莫凡没有说完，只是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彻骨的弧度，那其中蕴含的杀意，让王执事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是……是……我一定把话带到。”王执事几乎是落荒而逃，连告辞的话都说得结结巴巴。
结界重新闭合。
赵满延摸着下巴，思索着：“凯森长老？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灵灵快速在电脑上调阅着资料：“凯森长老与圣城明面上没有往来，但他的孙女据说很有光系天赋，三年前被送到了圣城进修。至于隐席长老，这范围就小了，但每一个都牵扯极深，需要时间排查。”
莫凡走到窗边，看着王执事仓惶离去的背影，眼神深邃：“他不打自招了。如果心里没鬼，他不会对‘隐席长老’的问题那么紧张。”
“看来，黑手确实就在猎者联盟高层，而且能量不小，能同时影响任务审核和隐席背书。”
赵满延打趣道:“有没有可能人家就是单纯的怕你。”
莫凡挠了挠头，“不应该吧，我长得有那么凶神恶煞？”
“有时候不是面相，就比如艾老大，他长得也不凶神恶煞，但是经常在边境厮杀，那股杀气就会外漏。”赵满延说道。
“这些东西，能用吗？”赵满延拿起一瓶氤氲着翠绿生命能量的药剂，对着光线晃了晃，语气带着明显的怀疑，“别他妈刚出虎穴，又进了毒坑。”
灵灵已经戴上了一副特制的薄手套，取出一套小巧精密的炼金仪器，开始飞快地检测那些药剂和卷轴。她的动作娴熟而专注，小小的身影在仪器光芒映照下，透出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成分分析正常，能量纯净度极高，未发现已知诅咒、毒素或精神暗示类添加剂。”片刻后，灵灵摘下手套，得出结论，“至少在物质层面，这些东西是安全的。”
莫凡点了点头，随手拿起一瓶魔能恢复药剂，拔开塞子，仰头灌下。温润浩荡的能量瞬间在体内化开，滋润着干涸的魔能星河，他苍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一丝红润。
“他们还不至于蠢到在这种明面上的东西动手脚。”莫凡感受着魔能的恢复，眼中冷光闪烁，“真正的杀招，恐怕还在后面。”
赵满延见灵灵检测无误，也放心地开始使用补给，一边吸收着治愈卷轴的光辉，一边哼哼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就这么等着他们‘补偿’？然后灰溜溜回去？”
“灰溜溜？”莫凡嘴角扯出一个危险的弧度，“老子差点把命丢在这里，不揪出那只黑手，怎么可能走。”
他看向灵灵：“能查到那个‘隐席长老’的可能范围吗？”
灵灵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屏幕上一串串加密数据流飞速滚动：“猎者联盟隐席长老制度严格，公开信息极少。我目前查不到。”
“回去，我得把声势弄大点，要不然真死半路上怎么办。”莫凡笑道。
此时，灵灵的电脑响了一声，灵灵快速浏览着传来的信息，小脸瞬间沉了下来，她抬起头，看向莫凡和赵满延，语气凝重：“姐姐传来的一些消息。猎者联盟总部刚刚发生小范围人事变动，负责调查此次摩亨佐达罗任务‘情报失误’的稽查执事，在动身前往印度前意外身亡了。”
“死了？！”赵满延猛地站起身，“这么巧？！”
莫凡的眼神彻底冰冷下来：“杀人灭口，清理线索。动作真快。”
“意外身亡？”莫凡重复了一遍，声音低沉得像是暴风雨前的闷雷，“是坠楼、车祸，还是突发恶疾？”
灵灵快速浏览着详细信息，语速飞快：“消息里面说的是召唤兽无意间伤到了。那位稽查执事本身就是一名超阶法师，修炼出岔子的可能性……存在，但时机太巧了。”
赵满延嗤笑一声，瘫坐回沙发上：“被自己召唤兽杀死？骗鬼呢！这他妈分明是被人从内部清理门户了！连总部派去调查的人都敢动，这黑手的能量比我们想的还大，手也够黑！”
“所以，他们到底是想干嘛呢，他们越是想掩盖，越是说明我们捅到了马蜂窝。”莫凡的声音带着笃定，“王执事只是个传声筒，凯森长老可能也只是一层挡箭牌。真正的黑手，就藏在‘隐席长老’之中，甚至可能不止一个。”
灵灵点了点头，补充道：“而且他们的目标，恐怕不单单是借刀杀人那么简单。摩亨佐达罗下方隐藏的东西，无论是那诡异的骸骨巨灵还是方尖碑都远超一次常规探索任务的范畴。”
“他们或许是想利用你的力量，替他们扫清某些障碍，或者顺便把你扫清了。”
休整了数日，待状态恢复得七七八八，莫凡几人便不再停留，搭乘最早的一班航班返回国内。一路无话。
凡雪山。
如今的凡雪山在飞鸟市说是第一势力也不为过，也是东南沿海首屈一指的势力，城郭巍峨，气象万千。
回到自己的地盘，那股若有若无的窥视感才彻底消失。
果然，他们回到凡雪山不到三天，猎者联盟的人便到了。
来的不再是王执事那样的区域执事，而是一位气度沉稳的老者，身后跟着一队气息精干的联盟护卫，抬着几个铭刻着空间符文、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宝箱。
“莫凡阁下，赵公子，灵灵小姐。”老者面带和煦笑容，姿态放得很低，“老朽姓李，是猎者联盟总部长老会的长老，现在为代表联盟，为摩亨佐达罗任务中的重大失误，向三位致以最诚挚的歉意。”
说罢，他微微躬身，身后的护卫将宝箱一一打开。
刹那间，华光溢彩，浓郁的魔力波动甚至引动了凡雪山的守护结界微微嗡鸣。
箱内，是高阶魔能晶体堆砌成的小山，毕竟是有着空间符文，具体数量比看见的还要多。
另一个箱子其中甚至装着几个魂种，分别为土系，风系，火系和雷系，还有大量的魂种碎片放在其中。
另一个箱子中放着大量的星河之脉和少量的星海天脉。
其中更有一件流转着水华光辉的魔具，看其波动，赫然是一件品阶极高的防御型魂级魔器，正合赵满延所用。
“这些，是联盟的一点心意，望三位能接受我们的歉意，并理解联盟运作中难免的疏忽。”李长老笑容不变，语气诚恳。
赵满延拿起那件水华魔具，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啧啧两声：“哟，大手笔啊。看来联盟这次是真心疼了。”
莫凡的目光却并未在那些足以让外界疯狂的补偿上停留太久，他看向李长老，平静地问道：“补偿我们收了。那么，关于任务的真相，关于那位‘意外身亡’的稽查执事，联盟内部调查可有结果了？”
李长老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遗憾与沉重：“唉，关于稽查执事的不幸，联盟上下皆感痛心。”
“初步调查确认为其召唤系修炼不慎，导致契约反噬，纯属意外。至于任务情报的失误，经查，系亚太地区情报分析处一名高级主管严重失职，误判了摩亨佐达罗遗迹的危险等级，此人已被革职查办。相关责任人等都受到了应有的惩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