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晨风带着麦田的清香,拂过宽阔平坦的水泥驰道。扶苏乘坐的马车正平稳前行,车轮上的橡胶轮胎碾过路面,几乎听不到传统木轮“吱呀”的颠簸声,连车厢内案几上的茶水,都只泛起细微的涟漪。
周勃骑着马走在马车旁,时不时伸手摸了摸马车的橡胶轮胎,脸上满是赞叹:“太子,这水泥路配上橡胶轮胎,真是绝了!往日走土路,别说骑马,就是坐车,半天下来骨头都能颠散;如今走这水泥路,走了两个时辰,竟连马鞍都没怎么晃动,要是天下的驰道都修成这样,再配上橡胶轮胎的马车,行军、运货都能省一半功夫!”
扶苏掀开马车布帘,笑着点头:“这橡胶轮胎确实好用,只是现在杜仲橡胶产量有限,只能优先供应军用马车与驿站驿车。”他望向远方的天际线,语气带着几分期许,“孤之前让人去西南找印度榕,听说那种树的汁液也能制橡胶,只是产量不如三叶橡胶树——要是能跨海找到三叶橡胶树,那橡胶产量就能翻十倍,到时候不仅马车能用,连耕牛的蹄子都能包上橡胶,减少磨损。”
“三叶橡胶树?还得跨海?”周勃眼中满是好奇,“太子总提的‘美洲’,到底在哪个方向?那地方真有这么多好东西?”
“美洲在东海之外,隔着茫茫大洋,如今还鲜有人知。”扶苏简单解释,“那片大陆虽现在落后,住着土着部落,却藏着不少宝贝——有能亩产千斤的粮食(玉米、土豆),比咱们现在的粟米、水稻产量高得多;有能治疟疾的金鸡纳树,还有最适合制橡胶的三叶橡胶树。只是跨海航行难度大,得等海船技术再成熟些,才能派人去找。”
周勃听得连连称奇,正想再问,前方的夏侯婴策马回来禀报:“太子,前面十里处有个‘阳原驿站’,正好到了午时,咱们去那里歇息片刻,让马喝点水,将士们也吃点干粮。”
扶苏点头应允,马车加快速度,朝着驿站方向驶去。刚走了三里地,便看到驰道旁的空地上,扎着几顶破旧的麻布帐篷,帐篷外拴着十几匹骆驼与马,几名商人模样的人正围着篝火忙碌,有的在煮稀粥,有的在检查驮货物的麻袋,还有人时不时抬头望向驰道,脸上满是疲惫。
“前面就是驿站,他们怎么不在驿站歇息,反倒在野地里露营?”扶苏皱起眉头,让马车停下,对夏侯婴道,“你去问问情况。”
夏侯婴翻身下马,走到一名正在添柴的商人面前,拱手问道:“这位兄台,前面便是阳原驿站,为何不在驿站歇息,反倒在此露营?”
那商人抬起头,见夏侯婴身着军甲,连忙躬身答道:“这位军爷有所不知,这驿站是给官府人员与驿卒准备的,咱们商人可进不去。之前有商队想进去借点水,都被驿卒拦了回来,说‘非公务人员不得入内’,咱们只能在野地里将就。”
扶苏闻言,心中更是疑惑,催马来到商人身边:“你们是做什么生意的?要往哪里去?”
商人见扶苏身着玄色劲装,气质不凡,身后跟着精锐士兵,不敢怠慢,连忙答道:“小人是从云中郡来的,带着茶叶、丝绸,要去燕京贩卖,同行的还有两队从西域来的商人,带着香料与棉花。这野地里风大,夜里冷,还怕遇到盗匪,可没办法,只能在这凑活。”
扶苏看向不远处的阳原驿站——驿站是一座土坯砌成的院落,院墙有些地方已经坍塌,门口杂草丛生,只有一名穿着旧麻衣的驿卒,正靠在门框上打盹,院子里的几间房舍,窗户纸都破了好几处,显得格外荒凉。
“走,咱们去驿站看看。”扶苏催马来到驿站门口,驿卒听到马蹄声,连忙惊醒,见是一队精锐士兵簇拥着一位贵公子,吓得连忙躬身行礼:“小人见过大人!不知大人是……”
“孤乃太子扶苏。”扶苏翻身下马,走进驿站院子,目光扫过空荡荡的房舍,“这驿站怎么如此荒凉?房舍里为何没人?”
驿卒脸色发白,连忙解释:“回太子殿下,阳原驿站地处偏远,平时只有公文往来时才会有驿卒值守,每月最多有三趟公文,其余时间都没什么人。房舍久没人住,就有些破旧了,小人也没钱修缮……”
扶苏走进一间房舍,只见里面摆着两张破旧的木板床,床上铺着沾满灰尘的草席,桌子腿都断了一根,用石头垫着,墙角还结着蜘蛛网。“这样的环境,就是官府人员来了,也住得不舒坦吧?”他转头对驿卒道,“你去把驰道旁露营的商人都叫来,就说孤准他们进驿站歇息。”
驿卒愣了一下,连忙应声跑去。不多时,十几名商人跟着驿卒走进驿站,看到扶苏,纷纷跪地行礼:“草民见过太子殿下!”
“都起来吧。”扶苏示意他们起身,“驿站空着也是空着,你们既然赶路辛苦,便在此歇息。从今日起,这驿站对外提供住宿,每人每日收10钱,管热水与柴薪,你们愿意吗?”
商人们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爆发出惊喜,为首的云中商人连忙道:“愿意!愿意!10钱太值了!在野地里露营,还得担心盗匪,在这里既安全又暖和,多谢太子殿下!”
说着,商人们纷纷掏出秦半两,递给驿卒。驿卒拿着钱,手都有些发抖,看向扶苏的眼神满是感激——他每月俸禄只有两百钱,这点钱连糊口都难,要是能收商人的住宿费,日子就能好过些。
扶苏看着驿卒手中的铜钱,对他道:“这驿站不能只给官府用,得改革。”他坐在破旧的桌子旁,缓缓说道,“第一,对外提供服务——不仅接待商人,也接待过往的平民,按人头收费,每人每日10钱,车马可停在驿站院子里,每辆收5钱;驿站还可煮些热粥、馒头,卖给客人,增加收入。”
“第二,用收入改善环境——把破损的房舍修缮好,换上新的窗户纸与草席,院子里的杂草除了,再打一口深井,保证有干净的饮用水;驿卒也能多雇几人,不用再一人值守,辛苦不说,还容易出疏漏。”
“第三,促进商路发展——商人愿意走这条驰道,是因为能找到安稳的歇息处,久而久之,走这里的商队就会越来越多,不仅能带动沿途村落的发展,还能让燕京与云中、西域的贸易更顺畅,官府也能多收商税,是一举多得的事。”
驿卒听得连连点头,却又忍不住担忧:“太子殿下,只是……大秦历来重农抑商,商人地位不高,要是让商人住驿站,会不会被人弹劾?而且要是遇到紧急军情,商人多了,会不会耽误驿车通行?”
“商人地位虽不高,却也是大秦百姓,为大秦贸易做贡献,没什么不能住驿站的。”扶苏语气坚定,“至于军情,驿站可划分‘公务区’与‘客商区’,公务区专门接待官府人员与驿车,客商区供商人与平民歇息,两者互不干扰。紧急军情时,客商需优先让行,这点可在驿站门口张贴告示,让所有人知晓。”
他拍了拍驿卒的肩膀:“你放心,回头孤写一份驿站改革方案,上奏父王,定能获批。到时候不仅驿站能修缮一新,你的工钱也能涨,还能多雇些人手,不用再这么辛苦。”
驿卒眼中满是感激,跪地叩谢:“多谢太子殿下!要是真能这样,小人就是累死也愿意!”
商人们也纷纷道谢,有的去收拾帐篷里的货物,有的去井边打水,驿站院子里瞬间热闹起来。周勃走到扶苏身边,笑着说:“太子这主意好!既让商人有了安稳住处,又让驿站有了收入,还能促进贸易,真是一举三得!”
“只是举手之劳。”扶苏望着热闹的院子,“北方刚开发,要想留住商人、发展经济,就得解决这些实际问题。驿站是驰道上的重要节点,把驿站改好了,驰道才能真正发挥作用,北方的发展也能更快些。”
午时过后,扶苏一行人继续赶路,阳原驿站的商人们与驿卒站在门口送行,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眼中满是期待。驿卒摸着手中的铜钱,心里盘算着:“等太子的方案批下来,先把窗户纸换了,再修修桌子,说不定明年还能雇个伙计,日子就能好起来了……”
马车行驶在平整的水泥驰道上,扶苏靠在车厢里,开始构思驿站改革方案——他要在方案里详细写清改革的目的、措施与好处,附上阳原驿站的实例,相信嬴政定会批准。毕竟,这不仅能改善驿站环境,还能促进北方贸易,对大秦的发展百利而无一害。
驰道两旁的麦田渐渐远去,前方出现了成片的杨树林,阳光透过树叶洒在驰道上,形成斑驳的光影。扶苏知道,燕京越来越近,北方的发展也会像这驰道一样,越来越顺畅;而小小的驿站改革,不过是大秦发展路上的一步,未来,还有更多事情要做,更多问题要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