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夜忙于整合侦察信息,规划下一步行动时,一股极其微弱、但性质迥异的生物脉冲信号,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引起了他意识的涟漪。
这股信号并非来自他掌控下的任何虫族单位,也不同于之前感知到的岩壳蠕虫或者其他已知的本土生物。它更加……隐晦,更加冰冷,带着一种近乎机械的规律性,但又确确实实是生物源头的波动。
信号的来源方向,与坑道虫发现的那个“振动源”高风险区,大致吻合,但似乎更深,更遥远。
“又是什么东西?”林夜心中一凛。这颗死寂星球,远比他想象的更不简单。除了已知的威胁,地下还潜伏着更多未知。
他立刻集中精神,调动“绝对同步”状态,将感知力提升到极致,如同一个高精度的雷达,全力追踪和解析这股未知的生物脉冲。
信号断断续续,非常不稳定,仿佛信号源本身处于一种不稳定的状态,或者受到了强烈的干扰。脉冲的节奏也很奇特,并非心跳或呼吸那种生命固有的韵律,而更像是一种……编码?或者说,是某种生物本能驱使下的、无意识的规律性活动?
林夜尝试分析其频率和模式。这股脉冲中,似乎蕴含着一种……饥饿?不,更准确地说,是一种对某种特定能量的“渴求”。以及,一种深埋的、冰冷的“敌意”,并非针对某个具体目标,而是针对所有非其族类的、广泛的排斥。
这感觉,让他联想到了刚刚坠入这颗星球时,感知到的母卵发出的那种濒死的呼救。但又有本质的不同。母卵的脉冲是悲怆而渴望生存的,而这股脉冲,则更加原始、更加冰冷,充满了毁灭与占有的欲望。
“疑似掠食者巢穴……而且,可能是一个拥有一定社会性或者集群意识的掠食者族群。”林夜初步判断。单个生物很难发出这种带有复杂信息的持续性脉冲。
他指挥坑道虫,暂时停止其他方向的挖掘,集中精力,朝着脉冲信号来源的大致方向,挖掘一条专门的侦察隧道。同时,他命令所有靠近那个方向的工蜂和侦察单位,提高警惕,一旦发现任何异常,立刻撤退。
追踪过程比预想的更加困难。信号源似乎在地下极深的位置,并且周围的地质结构异常复杂,充满了坚硬的结晶岩层和强磁性的矿脉,这些都对坑道虫的掘进和生物信号的传递造成了严重干扰。
好几次,林夜都几乎失去了信号的踪迹,只能依靠之前捕捉到的微弱余韵和方向感,勉强指引坑道虫调整方向。
这更像是一场在黑暗迷宫中的摸索。
随着坑道虫不断深入,周围的环境也开始发生变化。温度在升高,空气中硫磺和另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于臭氧的味道越来越浓。岩壁的颜色也从普通的灰褐色,逐渐变成了暗红色,甚至有些地方呈现出诡异的紫黑色结晶。
这里的地质活动似乎更加活跃,能量环境也更加混乱。
终于,在坑道虫掘进了数公里,穿透了一层异常坚硬的黑色玄武岩后,前方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炽热的地下空腔,出现在“眼前”(通过坑道虫的感知)。
空腔的规模远超林夜的想象,堪比一个大型的地下湖泊。空腔的底部,是缓缓流淌的、散发着暗红色光芒的熔岩湖,炽热的气浪扭曲着空气。而在熔岩湖的中央,以及四周的峭壁上,布满了无数蜂窝状的孔洞!
那股冰冷而规律的生物脉冲,在这里变得清晰而强烈!源头,就来自那些蜂窝状的孔洞深处!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猛地从距离坑道虫最近的一个孔洞中窜了出来!
那是一只林夜从未见过的生物!它体型大约与迅猛虫相仿,但结构更加诡异。它没有明显的头部,身体前端是一个巨大的、如同钻头般的角质喙,喙的边缘闪烁着金属般的寒光。它的身体覆盖着暗蓝色的、仿佛冷却熔岩般的厚重甲壳,甲壳缝隙间隐隐有红光流动。它拥有六只粗壮、带着尖锐倒钩的节肢,能够牢牢抓附在陡峭的岩壁上。它没有眼睛,但在身体前端,分布着数个能够感应热量和震动的传感器官。
它似乎是被坑道虫掘进的震动吸引过来的!
这只生物锁定了坑道虫,发出一阵尖锐的、如同金属刮擦般的嘶鸣,六只节肢猛地发力,带着一股凶悍的气势,朝着坑道虫直扑过来!它那钻头般的巨喙高速旋转起来,发出令人牙酸的噪音!
林夜心中警铃大作!
“撤退!立刻封锁隧道!”
他毫不犹豫地命令坑道虫后撤,并用身体猛烈撞击隧道壁,引发小范围坍塌,暂时封堵了刚刚挖掘出的洞口。
在洞口被落石彻底封死的前一瞬,林夜通过坑道虫的感知,“看”到那只诡异的生物狠狠地撞在了落石上,钻头般的巨喙轻易地粉碎了几块岩石,但终究被更多的落石阻挡。
更多的、类似的尖锐嘶鸣声,从那个巨大的地下空腔中传来,此起彼伏。
林夜操控坑道虫退到安全距离,心有余悸。
他几乎可以肯定,他发现了一个全新的、未知的、极具攻击性的地下生物族群的巢穴!而且这个族群,似乎以地热和某种矿物为食,其进化方向充满了攻击性和挖掘能力。
它们,比岩壳蠕虫危险得多!是一个真正的、成规模的威胁!
那股冰冷的生物脉冲,依旧在他意识边缘回荡。
一个新的、强大的邻居。
是福是祸?
林夜的意识中,充满了凝重与……一丝难以抑制的好奇。
虫族的基因库,或许又将迎来新的、强大的素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