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尹岚绮知道是请裴昭沅做法事,大方掏出了一千两银票,“沅沅是你妹妹,但你也不能占你妹妹的便宜,我听说那些大师做一场法事至少要一千两,你拿去。”
说着,尹岚绮又拿出了一百两,“这一百两给你买护身符,你不用还我了,小黑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就当是我最后为它做一点事吧。”
“谢谢娘。”裴昭允嘴唇颤动,伸手接过银票,再把银票递给了裴昭沅。
裴昭沅嘴角弯了弯,不客气收下一千一百两,掏出十五个护身符递给他。
站在一旁当透明人的裴昭信:“……”
他觉得娘就是想补贴便宜妹妹,不过他也没什么意见,便宜妹妹曾经日子过得那么苦,娘多补贴她也是应该的。
裴昭沅看向裴昭允,“你准备一些香烛纸钱花果灯盏,等我吃完午膳便去做法事。”
裴昭允点了点头。
中午,裴昭沅和尹岚绮陪余夫人母子吃了午膳,尹岚绮又客客气气送他们离开。
裴昭沅则去了裴昭允的院子。
裴尚鸣听闻裴昭沅要在家里做法事,赶过去阻止,“沅沅,不要胡闹,家里不许做法事。”
家里好好的,做什么法事,晦气。
裴昭沅轻轻抬眼,语气毫无起伏,“老太爷,祖宗有规定家里不能做法事?你能越过祖宗对我发号施令?”
裴尚鸣对上她那双淡漠的凤眸,忽地想起了那晚他在梦里被几个祖宗追着殴打屁股的丑事。
他的屁股此刻仍隐隐作痛。
裴尚鸣老脸略有些不自然,但依旧强硬道:“此事你要听我的,反正我不同意。”
裴昭允穿了一身黑色衣袍,强忍着内心的不适,上前几步挡在裴昭沅面前,哑声:“祖父,是我求妹妹做法事的,您不要冲妹妹生气。”
裴尚鸣瞪眼,“你为何要做法事?”
他这几个孙子,一个个都不让省心,老二那小子昨日竟然寻死,他裴家怎会有如此窝囊的子孙?
今日老三还要做法事?
裴昭允想起小黑,心又是一痛,“小黑去世了,并且它的鬼魂被人拘走了,我想为它做点事,求祖父应允。”
说着,他微微弯下腰,目含希冀。
裴昭允养了小黑五年,日夜相伴,小黑对于他来说,是亲人一般的存在。
小黑只是不会说话而已,它其实很聪明。
他有一次发热昏迷,小黑跑出去找到母亲,母亲及时赶来请了大夫医治他,他方能平安无事。
其他动物调皮打架,他顾不过来,小黑也能帮他劝架。
裴昭允越想越悲伤,几乎要沉浸在不可自拔的情绪当中。
裴尚鸣盯着裴昭允,张嘴便想拒绝,但注意到裴昭允周身气息不太对劲,又不忍心。
他一向不喜欢这些神神叨叨的事情。
国公府本就走了下坡路,再搞乱七八糟的事情,国公府怕是会更惨,他折腾了一次,结果就是被摘了乌纱帽。
所以,裴尚鸣什么都不敢做了,他只求国公府能保持眼下的安稳,至少还有个爵位。
老祖宗拼命打下来的爵位,不能弄丢了啊。
裴昭沅抬眸,“老太爷,我做一次法事,也有利于国公府,世间所有事情都是相辅相成的。”
裴昭允抿唇,再一次开口,“祖父,我求您应允。”
裴尚鸣看到裴昭允眼里的红血丝,又看了看裴昭沅,板着脸甩袖,“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裴昭允笑了,“谢祖父。”
裴尚鸣懒得留下来看裴昭沅做法事,冷着脸离开。
裴老夫人、裴忠国、尹岚绮、裴昭礼、裴昭信、裴昭砚知道裴昭沅要做法事,纷纷赶了过来,恰好撞上欲离开的裴尚鸣。
裴尚鸣见到这么一群人,错愣,“你们来做什么?”
裴老夫人淡淡道:“沅沅做法事,我们过来支持她,也送一送小黑,若你不想留下来,便请离去。”
裴尚鸣气闷,他本是要走的,但老婆子赶他走,他还偏不走了,“我留下来观看,看那丫头到底有何本事。”
裴昭允见到这么多人,眼皮狂跳,下意识背过身。
裴老夫人看着他的背影,苍老的容颜尽是慈爱,“允儿,我们是一家人,你无需惧怕什么,我们是来给小黑送行的。”
三孙子不喜与人接触,与他们这些亲人关系淡薄,裴老夫人于心不忍,也想借着这个机会与他多多相处。
尹岚绮也说:“允允,小黑是你的家人,也是我们的家人,我们就在一旁为小黑祈祷,小黑会很高兴的。”
裴昭允望着他们,心尖划过暖流,犹豫片刻,点头同意了。
一行人来到院中西南角槐花树下,一个坑,一副小棺材,旁边摆放了一张桌子,供奉着香烛纸钱果灯。
裴尚鸣额头狂跳,“怎么能把小黑葬在这里?”
死了就应该葬去坟地,哪有葬在家里的?这不是平白添了晦气吗?
裴昭沅:“这里风水好,能蕴养小黑的鬼魂,或许能助它逃离被囚禁之地,小黑身上有气运,也能反哺国公府。”
这是双赢的事,不存在对哪方不利,反哺也不是剥夺转移,是助益。
裴尚鸣似懂非懂,听到能反哺国公府,心动了。
裴老夫人冷眼瞥向他,“葬在这里怎么就不行了?我前几日梦到老祖宗了,老祖宗让我打理这个家,必要时刻,你也须得听我的。”
裴尚鸣老脸不佳,“我也没说不同意。”
这个老太婆就不能在晚辈面前给他留点面子,真是越来越不顾忌他的脸面了。
然想起老祖宗,他也有点发怵。
裴昭沅指挥裴昭允把小棺材放入坑里,填土,铺成了一个小坟包的模样。
裴昭沅拿出一块巴掌大,方方正正的石头,用灵力在其上刻了“小黑”两个字,插入小坟包前。
裴尚鸣一直盯着裴昭沅,见她手动了几下,石头上就出现了两个字,震惊了一下。
他知道他这个桀骜不驯的孙女有几分本事,没想到她还能凭空写字,她到底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本事?
裴昭沅布置香案,设坛,点燃灯盏,摆上她昨晚连夜做的桃木剑。
正常来说,做一场法事需要很多人配合,但她只有一个人,她便只能简化流程了,反正效果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