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亮,千乃把两名年轻族人留在后院继续压脉,她转身就走,脚步没停,直奔工坊,袖子里那张写着“三息压脉-两息回流”的纸边角已经磨毛,但她没拿出来看,脑子里全是刚才两人呼吸卡顿的画面。
主匠蹲在熔炉前,手里握着一把刚出炉的护腕,表面泛着哑光,像是没擦干净的铁片。他没抬头,只把护腕往桌上一放,声音低得像炉灰底下闷着的火:“能用,但我不敢交。”
千乃走到桌边,没碰那东西,只开了白眼。
金属内部的查克拉导流网清晰可见,银丝穿铜层,像血管一样铺到边缘。她盯着看了三秒,伸手把护腕翻过来,指腹顺着接缝划了一圈。
“第七次锤击的位置偏了两分,应力集中在这儿。”她点着一处微不可察的纹路,“再打三下,会从这里裂。”
主匠猛地抬头。
她收回手,白眼未关:“你用了新冷却法,外层缩得快,内层还热着。我算过,温差超过三百度,结构张力就撑不住。要么改浇铸顺序,要么加一层软铜做缓冲。”
主匠没说话,从怀里掏出一张草图,是昨晚他自己画的三层结构设想。他本想藏到成功那天再拿出来,现在却被她一句话戳穿了心思。
“你怎么知道……”
“我试过。”她说,“昨夜影分身记录的体能数据里,肌肉震颤频率和金属疲劳曲线有对应关系。人和铁,扛压的方式其实差不多。”
主匠盯着她看了很久,终于把刀和护腕一起推过来:“你先试。”
千乃没推辞,拿起刀,查克拉缓缓注入。
刀身微微一震,导流网亮起淡蓝光纹,从刀柄一路延伸到刃尖,稳定得像井水不起波。她手腕一转,刀锋劈空,带出一道短促的裂响。
“查克拉传导正常。”她收刀,“现在,加力。”
她把护腕套上左臂,右拳凝聚查克拉,对着石墩轰出一记直拳。
拳未至,护腕先鸣,查克拉顺着导流网爆发,拳风炸开半丈尘土。石墩表面咔地裂开蛛网纹,中心凹陷寸许。
主匠站起身,快步上前,扒着裂口看了半天,低声说:“没内部损伤……这层合金,真扛住了反冲?”
“不只是扛住。”千乃摘下护腕,指了指内圈一处微凸,“你加了缓冲层,位置准,厚度也对。下次可以再薄半毫,让查克拉传递更快。”
主匠没接话,低头去擦护腕,动作很慢,像是怕蹭掉什么。擦完又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才终于放进木匣。
“第一批十套,三天后能交。”他说,“只给最稳的人用。”
千乃点头,拎着刀转身要走,又被叫住。
“圣女。”主匠背对着她,“要是……以后还能这么改,提前说一声。”
她笑了笑:“下次我带数据来。”
回到后院,两个年轻族人正靠墙喘气,脸色发白。一人捂着胸口,呼吸断断续续。
千乃快步上前,白眼一扫,眉头立刻皱紧。
查克拉沉得太深,卡在深层筋膜出不来,肺部供氧被压到极限。再拖半刻,就得抽过去。
“停!”她一把按住那人的肩膀,“吐气,三成力,慢慢放。”
那人咬牙照做,胸口起伏几次,脸色才缓过来。
另一个见状,立刻摇头:“我不试了,这门关着还好,一开就喘不上来。”
“不是门的问题。”千乃蹲下,手指点在他肋下,“是你压得太狠,查克拉往下沉的时候,没留回路。就像水灌进瓶子,满了还不停,只会炸。”
“那怎么留?”
“节奏。”她说,“三息压,两息回。压的时候像关门,回的时候像松手。别一口气到底。”
她站起身,深吸一口气,查克拉流向肺门节点,肌肉绷紧,皮肤下泛起一层薄劲。
三息后,她猛然吐气,拳风扫过地面,碎石飞溅。
“看清楚了?”她问。
两人点头。
“现在,我带着你们走一遍。”
她站在中间,带着他们调整呼吸。一次,两次,三次。
到第五轮时,其中一人身体一震,皮肤泛起淡金色光晕,像是被阳光镀了一层。他猛地吸进一口气,整个人挺直,眼神清明。
“开了?”千乃问。
那人点头,声音有点抖:“胸口……像石头落地,突然松了。”
她转向另一个,对方还在咬牙坚持。她伸手按在他背上,查克拉轻轻一推。
“跟上节奏,别抢。”
那人猛地一颤,呼吸骤停,随即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身体也亮起金光。
千乃松手,退后一步。
两人都站得稳了,拳头握紧时,空气都震了一下。
“行了。”她说,“今天到这儿。明天加量,从三息压到四息。”
“真还得练?”一人苦笑。
“你想不想一拳打穿石墙?”她反问。
那人立刻挺胸:“想!”
她笑了下,转身朝演武堂走。刚进门口,就看见苍站在廊下。
“听说你这边卡住了?”他问。
“现在通了。”她说,“休门能开,稳定性还得练。”
苍点点头,目光落在她手臂上:“工坊那边呢?”
“刀和护腕都成了。”她把木匣放在石桌上,打开,“主匠做的,三层结构,导流稳,抗压强。”
苍拿起护腕,翻看内层,又凑近闻了闻:“没用符文,全靠金属配比?”
“嗯。查克拉注入后能共鸣,配合体术爆发,威力翻倍。”
苍沉默片刻,忽然说:“你打算怎么用这两样东西?”
“一起用。”她说,“忍具是骨,体术是筋。光有劲没武器,打不远;光有刀没力气,砍不动。”
她拿起护腕戴上,又抽出刀,查克拉注入。
刀身蓝光流转,护腕同步亮起。她深吸一口气,开启“开门”,神经系统瞬间超频,肌肉绷紧。
下一秒,她出拳。
拳未至,刀风先至,护腕查克拉爆发,拳压叠加,轰在石板上。
轰——!
石板炸开,碎块飞溅,中心裂口深达半尺。
苍站在原地,没躲,也没动。碎石落在肩上,他抬手拂去,看着那道裂痕,很久没说话。
最后他只问了一句:“推广,需要我出面?”
“不用。”她说,“先让这批人练出成果。数据在,长老会拦不住。”
苍看了她一眼,转身要走,又停下:“你知道最难的不是做出来,是让人敢用。”
“我知道。”她说,“所以我先试,他们才敢跟。”
苍点点头,走了。
千乃站在原地,把刀收回匣中。晨光越过屋顶,照在工坊和演武堂的屋脊上,两处都有人影在动。一处敲打金属,叮当声不断;一处练拳,呼喝声此起彼伏。
她抬头看了看天,风从高台方向吹过来,带着一点铁锈味和汗味。
她迈步往高台走。
站上去时,正好看到主匠从工坊出来,手里提着木箱,脚步比前两天快。箱上贴着标签:第一批次,十套。
同时,后院传来一声闷响,是石板被击裂的声音。
她站着没动,风吹起她的发,袖口那张磨毛的纸被带出来一角。
她伸手按住,没拿出来。
远处,一个年轻族人从后院跑出来,手里举着护腕,喊到:“圣女!我们能开了!真的能开了!”
他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又赶紧爬起来,继续往这边跑。
千乃看着他,嘴角动了动。
她抬起手,轻轻扶了下额前的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