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尖还残留着封印笔滚落时的冰凉触感,掌心微微发麻。窗外天色由暗转青,风掠过树梢的声音比往常更清晰了些。
柱间蹲在窗边,孢子传回的最后一丝波动刚消失。他抬头看她,嘴唇动了动,却没出声。
斑站在沙盘旁,目光仍停在那两枚被推到悬崖边缘的棋子上,指节轻轻敲了下桌面。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
一名暗部忍者快步走入,将一封卷轴双手呈上。火漆是云隐特有的雷纹样式,边缘烫金,在晨光里泛着冷硬的光泽。
千乃接过卷轴,动作略一迟滞——左肋处那股闷胀还没散尽,抬手时像是有细针顺着经络往上扎。她没吭声,只把卷轴放在桌上,用指尖压住一角,慢慢掀开。
柱间几乎是立刻凑了过来。
“雷影……重伤昏迷,请求木叶派遣医疗小队与战力支援?”他声音陡然拔高,“他们真开口了?”
斑冷笑一声:“来得倒是快。”
“这有什么好笑的?”柱间猛地转身,“他是五大影之一,被人伏击成这样,我们要是不救,以后谁还信‘忍界和平’这四个字?”
“和平不是靠施舍换来的。”千乃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让屋内瞬间安静下来。
她将卷轴合拢,轻轻搁在桌角,离自己最远的位置。
“他以前见我们都带护目镜,连查克拉性质都不愿暴露,现在突然低头求援,你不觉得太巧了吗?”
“可他确实被打倒了!”柱间攥紧拳头,“不管背后是谁动手,结果摆在眼前——一个影差点死在自己国土上!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那就是在告诉所有人:木叶只在乎利益,不在乎同伴。”
“那我们就派两个人过去,装模作样地走一圈?”斑讥讽道,“等他们醒来发现我们只是来做样子的,下次再出事,连信都不会给我们写。”
千乃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
“斑说得对。这不是救不救的问题,而是怎么救、什么时候救。”
柱间急道:“可人命关天!万一他撑不到明天呢?”
“他不会死。”她语气很淡,“能在那种围攻下活下来的人,没那么容易咽气。而且……”她顿了顿,“真正想杀他的,根本不会留这么多痕迹。”
斑眯起眼:“你是说,这场袭击本身就有问题?”
“水风联手,配合精准,动作僵硬如提线木偶。”她缓缓闭了闭眼,仿佛还能看见短笛吹响那一刻,水影脸上毫无波动的表情,“这不是刺杀,是示威。有人想让我们看见这一幕。”
柱间皱眉:“所以你就打算看着?”
“我不是在看。”她站起身,走到沙盘前,手指轻点雷之国边境线,“我在等。”
“等什么?”
“等他真正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退路。”
屋内一时沉默。
斑忽然低笑了一声:“你还真是半点亏都不肯吃。”
“我不怕吃亏。”她回头看他,“我怕的是白白牺牲人命,却换不来任何改变。”
柱间盯着沙盘,眉头紧锁。片刻后,他低声问:“如果他们再来一次求援呢?”
“那就说明,”她指尖落在云隐村标记上,轻轻画了个圈,“他已经愿意放下骄傲,承认需要我们。那时候出兵,才是真正的结盟开端。”
“你这是拿别人的伤势当筹码。”柱间声音沉了下来。
“战国时代从不存在纯粹的好意。”她语气依旧平静,“你以为我冷血,可正因为我不想让更多人送命,才不能现在出手。一旦我们介入,就是正式站队。水之国和风之国哪怕只是被牵连,也会立刻反咬一口。你觉得木叶准备好打三面战争了吗?”
柱间张了张嘴,没再说什么。
斑靠在墙边,手臂交叠:“况且,雷之国也不是善茬。他们这些年封锁边境,打压小国,真当别人没记恨?这时候帮他们,等于替他们收拾仇家。”
千乃点头:“所以我们不回应,也不拒绝。只派边境哨所加强监视,记录所有进出云隐的情报流动。我要知道,除了这封信,还有谁在接触他们。”
柱间忽然抬头:“如果他们坚持要我们表态呢?”
“那就让他们等。”她说,“让他们尝尝求助无门的滋味。只有痛到极点,才会明白谁才是真正能依靠的力量。”
斑嘴角微扬:“你还真是把人心拿捏得死死的。”
“我只是不想重蹈覆辙。”她目光扫过两人,“以前有多少村子,因为一时心软插手纷争,最后落得家破人亡?我不想木叶变成下一个牺牲品。”
柱间久久未语。最终,他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说得有道理……可我还是难受。”
“我懂。”她语气缓了些,“你总是希望所有人能坐下来谈,能握手言和。但现实不是那样运转的。我们现在每一步,都是在为将来铺路。”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出手?”斑问。
“当他第二次写信的时候。”她重新坐回办公桌后,拿起笔,在日志上写下几行字,“第一次求援,是迫于形势;第二次,才是真心低头。我要的不只是一个盟友,而是一个明白‘木叶不可替代’的盟友。”
柱间还想说什么,却被门外的脚步声打断。
又一名暗部出现在门口,低头报告:“云隐传来新消息——雷影苏醒,已下令封锁全境,严禁外族忍者进入。”
千乃笔尖一顿,随即继续书写,仿佛早有预料。
“果然。”斑冷笑,“醒了第一件事不是追查凶手,而是赶走外来者?他还真是半点没变。”
“所以他还不懂。”千乃合上日志,抬眼看柱间,“你看,他依然以为靠封闭就能自保。这样的态度,就算我们现在派百名忍者过去,他也只会当成监视。”
柱间终于没再反驳。他站在原地,双手垂下,神情复杂。
“那我们……就这么等着?”
“等。”她点头,“等他再次低头。”
斑走到窗边,望向西北方向群山轮廓:“等他明白,这次不是输给了敌人,而是输给了自己的孤立。”
千乃站起身,走到窗前。晨光洒在她脸上,映出淡淡疲色,眼神却清明如初。
远处一棵老树晃了晃枝叶,几片叶子飘落下来,其中一片卡在窗缝里,微微颤动。
她伸手拨开那片叶子,目光越过庭院,落在更远的地方。
桌上的求援信静静躺着,火漆完好,未曾二次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