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力的过度透支如同潮水退去,留下的是遍布神经末梢的刺痛与深入骨髓的虚脱。林晚身体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然而,预想中摔在冰冷地面的触感并未传来——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时揽住了她的腰肢,稳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形。
是玄臻。
他的动作快得超出了常理,那张惯常冰封的俊脸上,剑眉微不可察地蹙起。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支撑着她大部分重量,那力道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却又在细微处透出一丝生硬的克制,仿佛在触碰一件易碎却又至关重要的珍宝。
林晚靠在他坚硬的胸膛上,隔着一层薄薄的训练服,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下蕴含的、如同蛰伏火山般的磅礴力量。帝王身上清冽而独特的气息混合着方才能量激荡后的余韵,强势地涌入她的呼吸。她的心跳失序,不仅仅因为力竭,更因为脑海中反复回放的那短暂却震撼的画面——烽烟、离别、他染血的侧脸与决绝的眼神……
那不是已知的过去,而是……尚未发生的未来一角。
“看……看到了什么?”玄臻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比平日少了几分命令,多了几分探究的沙哑。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她刚才那一瞬精神力的剧烈波动与恐慌,那绝非仅仅承受古物历史信息时应有的反应。
林晚猛地回过神,下意识地就想挣脱他的怀抱。那幅未来的画面太过残酷,带着不祥的预兆,让她心慌意乱,几乎不敢直视他深邃的眼眸。“没……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些混乱的战场碎片。”她垂下眼睫,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态,声音带着透支后的虚弱。
玄臻的手臂没有松开,反而收紧了半分,迫使她抬头与他对视。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仿佛能穿透她所有的伪装,直抵灵魂深处。“林晚,”他连名带姓地叫她,带着帝王的威压,“时空之瞳所映,无论过去未来,皆非无的放矢。隐瞒,是最愚蠢的选择。”
就在这时,训练室的门被轻轻敲响,随即推开。墨渊端着一个托盘站在门口,上面放着温水与干净的毛巾。他的目光在触及室内相拥的两人时,瞬间凝固。
眼前的画面极具冲击力:林晚面色苍白,虚软地倚在玄臻怀中,而玄臻正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态揽着她,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暧昧。墨渊的指尖微微一紧,几乎要捏碎托盘的边缘,但他温润的脸上很快重新漾起无可挑剔的关切笑容。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他语气温和,听不出丝毫异样,步履平稳地走近,“晚晚,感觉怎么样?先喝点水。”他自然而然地忽略了玄臻,将水杯递到林晚手边,动作轻柔体贴,与玄臻那种强制性的支撑形成了鲜明对比。
林晚像是找到了救星,几乎是立刻接过了水杯,借着喝水的动作,彻底从玄臻的臂弯中脱离出来。温水滋润了干涸的喉咙,也让她纷乱的心绪稍稍平复。“谢谢学长,我没事,只是有点累。”
玄臻怀中一空,属于她的温度和轻微的重量骤然消失,让他心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不愉。他收回手,负于身后,目光扫过墨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何事?”
墨渊仿佛没有感受到那丝冷意,微笑着看向林晚,语气带着鼓励:“训练要循序渐进,第一次就能引动时空碎片,已经是惊人的天赋了。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他这话是对林晚说的,却巧妙地化解了玄臻带来的压迫感,也将话题从刚才那微妙的一幕引开。
然而,他转向玄臻时,眼神虽依旧保持着臣属的恭谨,语气却多了几分郑重:“陛下,您让我调阅的,关于‘奥比斯基金会’近半年在全球范围内异常资金流动与文物拍卖记录的初步报告,已经整理好了。另外……”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到林晚身上,带着一丝深意,“我们或许需要开始留意,那些看似偶然出现在晚晚身边,带有特殊‘标记’的陌生人或物品了。”
墨渊的话,像一块巨石投入本就不平静的湖面。林晚握着水杯的手微微一颤。
未来战争的幻影尚未消化,现实的危机已如影随形,而身边两个男人之间无声的角力,更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与沉重。
她的时空之瞳,所窥见的究竟是希望之路,还是无法挣脱的宿命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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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