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未名湖的水面染成琥珀色,石舫旁的垂柳垂落轻丝,拂过围坐成圈的年轻身影。张天放刚结束在北大的演讲,藏蓝色西装外套搭在臂弯,白衬衫袖口挽至手肘,指尖还沾着黑板上的粉笔灰——方才为解释“商业闭环与生态共赢”,他徒手画了幅横跨半块黑板的系统架构图,边角还批注着“一生二,二生三”的道家哲思。
“张学长,您说技术要‘以用户心为心’,可当用户需求与社会伦理冲突时,该如何取舍?”提问的是光华管理学院的女生,笔记本上记满了演讲要点,笔尖悬在纸上方,等着一个确定的答案。
张天放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反问:“去年中关村有家公司做盗版软件,用户下载量破百万,你觉得他们满足了用户需求吗?”女生一愣,点头又摇头:“满足了低价需求,但侵犯了版权。”“那你说,他们的问题出在‘不满足用户’,还是‘没守住边界’?”张天放指尖轻点湖面,涟漪扩散开去,“技术是船,伦理是舵。船再快,舵偏了就会触礁。我们写代码要做边界校验,做企业更要设伦理阈值——这不是束缚,是让系统走得更远的必要条件。”
人群中立刻有人接话:“可AI的伦理边界在哪?您觉得未来机器会产生自我意识吗?到时候我们是把它当工具,还是‘新物种’?”这问题抛出来,连晚风都似停了一瞬——1995年的中国,大多数人还不知AI为何物,这群北大学子却已在思考如此前沿的命题。
张天放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从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汉卡样品:“你看这汉卡,它能执行我们编写的指令,却不会追问‘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像此刻湖面的夕阳,它照拂万物,却从无‘我在照耀’的执念。”他顿了顿,将汉卡放回口袋,“AI的本质是算法的集合,所谓‘自我意识’,不过是人类对复杂逻辑的拟人化想象。真正该警惕的不是机器,是把‘效率至上’奉为圭臬、试图用算法替代人性温度的开发者。”
“那您呢?”一个略显急促的声音响起,化学系的男生往前凑了凑,“您的‘代码道祖’理想听起来很动人,可龙腾是企业,要给股东分红,要和宋世诚这样的对手竞争。当您的理想与资本的盈利要求冲突时,您如何调试这种矛盾?”
这话问得尖锐,周围瞬间安静下来。苏月晴站在人群外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提包的金属搭扣——这也是她时常思考的问题。张天放却笑了,弯腰捡起一块扁平的鹅卵石,在石桌上画了个简易的代码逻辑图:“这不是bUG,是特性。”
他指着图中“约束条件”的标注:“资本逐利是天性,就像代码运行需要消耗内存,是客观存在的‘环境变量’。真正的架构师,从不会抱怨环境变量,而是在约束条件下寻找最优解。我们扶持小企业,看似让利,实则构建了稳固的产业链;我们公开部分接口标准,看似损失了垄断利润,却让汉卡的生态壁垒更厚。资本的盈利需求,与‘生态共赢’的理想,本就不是非此即彼的选择题——关键是找到两者的兼容逻辑。”
人群中响起低低的赞叹声,唯有角落里一个男生始终没说话。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衬衫,袖口磨出了毛边,怀里紧紧抱着一本厚厚的《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滑到鼻尖,却只专注地盯着石桌上的逻辑图,手指在膝盖上无声地推演着什么。
“这位同学,你似乎有不同想法?”张天放的目光精准地落在他身上。全场视线随之汇聚,男生猛地抬头,眼镜差点滑落,他慌忙扶住,声音有些发紧却异常清晰:“张总,您用‘信息流动’解释‘道生万物’,那宇宙规律的底层,会不会是一套自洽的‘代码逻辑’?就像您说的汉卡架构,有基础语法,有迭代规则?”
这话一出,张天放的眼神瞬间变了。他研究“天道操作系统”多年,从未向旁人透露核心构想,这个陌生男生的提问,竟精准触碰到了他最核心的“编程修真”理念。“你叫什么名字?学什么专业?”
“我叫周知行,物理系的。”男生攥紧了笔记本,“我总觉得,物质的本质是能量,能量的本质是信息——就像您的汉卡,硬件是物质,代码是信息,两者结合才能产生价值。宇宙或许也是这样,‘道’是底层代码,万物是运行的程序。”
夕阳彻底沉入西山,远处博雅塔的轮廓渐渐清晰。张天放走到周知行面前,递过一瓶水:“你这个比喻,比我在演讲里说的更透彻。有没有兴趣找个地方,聊聊‘宇宙代码’的语法?”
临湖轩的茶座里,只剩下张天放和周知行两人。桌上的茉莉花茶冒着热气,周知行摊开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公式和批注,最末一页画着个奇特的模型——竟与张天放识海中“天道系统”的初始架构有七分相似。“这是我推导的‘信息守恒模型’,”周知行指着模型,“我觉得宇宙中所有的变化,本质都是信息的重组,就像代码的重构,总量不变,只是形态迭代。”
张天放心中掀起波澜。他穿越以来,能理解他“编程修真”理念的人寥寥无几,清风道长是从道家典籍切入,陈星是从技术实践共鸣,而周知行竟仅凭物理研究,就触碰到了核心本质。“你有没有想过,把这种理论用到技术上?比如……人工智能的底层逻辑设计。”
周知行眼睛亮了:“我试过用这个模型推导神经网络的优化算法,可没有实践平台,只能停留在理论阶段。很多人说我想的太玄,脱离实际。”
“不玄。”张天放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是龙腾战略研究院的前沿项目清单,“我们正在做‘智能交互系统’的预研,核心就是解决‘机器如何理解人类意图’的问题——这本质上,就是‘宇宙信息交互’的微观体现。”他指着“理论建模组”的空缺,“暑假有没有兴趣来实习?不用打卡,不用写报告,就和陈星他们一起,把你的模型变成可落地的算法逻辑。”
周知行的手微微颤抖,他看着清单上“基于信息论的AI伦理框架”项目,又看向张天放真诚的眼神,突然用力点头:“我去!我早就想看看,真正的技术公司是怎么把理论变成现实的。”
送走周知行时,月光已洒满未名湖。苏月晴开车来接他,看到张天放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打趣道:“捡到宝了?看你这模样,比谈成Ibm的合作还高兴。”
“是捡到钥匙了。”张天放靠在副驾驶座上,拿出那本泛黄的《道德经》,“周知行的理论,能帮我们打开‘智能时代’的大门。他就像一把精准的‘编译工具’,能把最前沿的物理理论,编译成我们需要的技术逻辑。”
苏月晴发动汽车,后视镜里北大的校门渐渐远去:“不过你要注意,这次演讲太成功了,已经有人盯上我们了。宋世诚的助理今天给我打了三个电话,旁敲侧击问我们是不是在挖高校人才。”
张天放摩挲着书页上“知人者智”四个字,眼神沉静:“人才争夺本就是商场的常态。我们搭建平台,吸引真正有理想的人,这不是挖墙脚,是筑巢引凤。宋世诚只懂用利益留人,却忘了,顶尖的人才,更看重能实现价值的舞台。”
车驶过高耸的路灯,光影在张天放脸上交替。他想起周知行离开时攥紧笔记本的样子,想起演讲时学子们眼中的光芒,突然明白,高校演讲的真正价值,从来不是收获声望,而是播撒种子——就像他当年在小镇煤油灯下种下改变命运的种子,如今,他在这些年轻人心中,种下技术报国、理想落地的种子。
手机突然震动,是陈星发来的消息:“张总,王教授同意和我们合作研发操作系统了!他说你的演讲让他看到了技术人的初心,愿意把毕生研究的成果拿出来,和龙腾一起做‘中国人自己的系统’。”
张天放抬头望向窗外,深圳的方向灯火璀璨。他知道,北大的这场思想交流,只是一个开始。随着周知行的加入,随着与清华的合作落地,龙腾的人才管道已悄然打通,而这股力量,终将支撑起他构建“技术生态帝国”的蓝图。只是他也清楚,树大招风,宋世诚的反扑不会太远——这场关于人才、技术与理想的博弈,才刚刚进入白热化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