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二龙山上层林尽染,红叶似火,却掩不住日益凝重的气氛。
聚义厅内,烛火通明,映照着四位头领——鲁智深、武松、杨志、秦明——凝重无比的面容。
桌上,摊放着杨志冒死从太原带回的铁盒证据,以及杨霆最后时刻掷给他的那枚玄铁令牌和那卷细帛密函。
“中秋之夜,汴梁灯会,诛杀清流,嫁祸梁山,蔡京将至。”
短短十余字,却仿佛重逾千斤,压得人喘不过气。
“直娘贼!”鲁智深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茶杯乱跳,虬髯因愤怒而戟张,“这帮杀才!陷害忠良还不够,还要在天子脚下、万家灯火之时,干这等血溅繁华的勾当!还要栽赃给梁山好汉?蔡京这老贼竟然亲自到场?好!好的很!正好让洒家这月牙铲,连他一块儿超度了!”
武松面色冷峻如铁,手指轻轻点着“诛杀清流”四字:“其所指‘清流’,必是朝中那些坚持抗辽、不与蔡京同流合污的忠直之臣。若让此计得逞,朝堂之上再无正气可言,大宋江山危矣!此计甚毒,一石二鸟!”
杨志目光沉痛,缓缓拿起那枚刻着“影”字的令牌,声音沙哑:“更可怕的是‘影门’。杨霆临去前言,高槛只是棋子,真正的‘影主’在汴梁。此令牌,或许便是关键。他们无孔不入,行事狠辣诡秘,中秋之会,必是龙潭虎穴。”
厅内陷入短暂沉默。
四人皆知,此番若要干预,便是要以山寨之力,直面蔡京、慕容彦达乃至那神秘可怕的“影门”核心,其凶险程度,远非以往任何一次战斗可比。
良久,鲁智深环眼圆睁,声若洪钟:“管他娘的是龙潭还是虎穴!俺们聚义二龙山,为的便是替天行道!如今奸贼欲害忠良,祸乱天下,俺们若缩头不出,岂不枉称好汉?这汴梁,洒家去定了!”
武松重重点头:“大哥所言极是。纵是刀山火海,也要闯上一闯。不仅要阻止阴谋,更要借此机会,将那‘影门’之主揪出,为三弟家族,也为天下受其害者,讨还血债!”
杨志深吸一口气,将令牌紧紧攥入掌心,眼中闪过一丝痛苦,随即化为无比的决绝:“我不能辜负杨霆。这家仇国恨,便在汴梁灯会,一并了结!愿随二位兄长,共赴此劫!”
计议已定,当下便开始周密筹划。
此番远赴汴梁,非同小可,需得精兵简从,隐秘行事。
决定由鲁智深、武松、杨志三人亲自带队,另挑选曹正等二十余名最机警能干,身手不凡的头目及喽啰,扮作各色人等,分批潜往汴梁。
山寨则由秦明暂代主持,严密防守,以防慕容彦达趁机偷袭。
与此同时,张青、孙二娘夫妇凭借早年开黑店时三教九流的关系,早已先行一步,潜入汴梁打前站,暗中寻好落脚之处,并打探灯会布置、官员出行路线等消息。
数日后,二龙山精锐尽出,化整为零,借着秋日商旅繁忙为掩护,悄无声息地向着东京汴梁进发。
………
汴梁城,大宋帝都,天下繁华之冠。
时近中秋,更是热闹非凡。
御街两旁,商铺林立,叫卖声不绝于耳;汴河之上,画舫如织,笙歌悠扬。
各国使节、商贾、游人云集,三教九流,鱼龙混杂。
空气中弥漫着节日的喜庆与一种浮躁的喧嚣。
然而,在这繁华锦绣之下,一股冰冷的暗流正在涌动。
鲁智深、武松、杨志等人分批入城,与先期抵达的张青、孙二娘汇合,落脚在城南一处看似普通的车马大店后院,此处已被孙二娘用重金包下,相对僻静安全。
据张青夫妇连日打探所得消息,中秋灯会主要集中在御街至宣德楼一带,届时官家(皇帝)可能会登宣德楼与民同乐,而蔡京等重臣必然陪同。
那些被视为“清流”的官员,如宗泽、李纲等,亦可能在场。
“影门”若欲行刺嫁祸,此地确是极佳选择。
但具体如何行动,何时动手,目标究竟是谁,依然迷雾重重。
“影门”行事太过隐秘,张青夫妇多方打探,竟未能查到其核心人物的丝毫踪迹,那枚“影”字令牌,也似乎无人识得。
时间一天天过去,中秋转眼即至。
城内节日气氛愈浓,但鲁智深等人心中的弦却越绷越紧。
八月十五,华灯初上。
汴梁城仿佛变成了一座不夜城。
千万盏各色花灯同时点亮,将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昼。
御街上人潮如织,摩肩接踵,欢声笑语震耳欲聋。
舞龙舞狮,杂耍百戏,引得围观百姓阵阵喝彩。
宣德楼下,更是搭起了巨大的灯山,璀璨夺目。
鲁智深、武松、杨志三人,混在熙攘的人流中,看似随意闲逛,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全身感官提升至极致。
张青、孙二娘、曹正则各带人手,分散在重要路口和宣德楼附近,暗中警戒。
杨志怀中揣着那枚令牌,手心微微出汗。
戌时过半,宣德楼上灯火通明,隐约可见宦官宫女身影穿梭,似乎官家即将驾临。
楼下护卫明显增多,气氛无形中紧张起来。
就在这时,杨志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不远处一家酒楼二楼的临窗雅座,帘子微微掀起一角,一道冰冷的目光似乎扫过楼下人群,在那几位正在赏灯的“清流”官员身上略有停留。
那目光虽只一瞬,却让杨志心头突地一跳!
那是一种熟悉的阴冷感觉!
他不动声色,对身旁的鲁智深和武松低语一句,便悄然脱离人群,向那酒楼侧面绕去。
刚至楼侧小巷阴影处,还未及探查,忽然听得头顶窗棂轻微一响!
一道黑影如夜枭般疾掠而下,手中兵刃带起一道寒芒,直刺杨志后心!
速度之快,竟是顶尖杀手手段!
杨志早有戒备,听风辨位,拧身拔刀!
“青天白日刀”出鞘半尺,精准地格开这偷袭一击!
“叮!”
火星飞溅!
那黑影一击不中,毫不停滞,足尖在墙面上一点,身形诡异地折返,又是一剑刺来,狠辣异常!
借着巷口透入的微弱灯火,杨志看清了来袭者——同样黑衣蒙面,但身形剑路,绝非杨霆!
而是“影门”另一名高手!
此人剑法极快,缠住杨志,显然意在阻止他上楼或报信。
杨志心中焦急,担心楼上那疑似“影主”之人逃脱,更担心楼下官员遇刺,刀法陡然变得猛烈无比,欲速战速决!
然而对方武功极高,且身法诡异,一时难以摆脱。
就在此时,另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自酒楼另一侧窗口滑下,落地无声,手中剑光一闪,直刺那与杨志缠斗的杀手后心!
这一下变起仓促,那杀手全然未料背后受敌,惊觉时已晚!
“噗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