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成刚笑嘻嘻地直言不讳：“嗐，都一个圈子的，他监视我们，我们也监视他呗。”
张彦说：“大皇子和七皇子在争储君之位？”
屠成刚倍感离谱：“哪有的事，大皇子跟其他五个皇子各种争，我们家小七才十七岁，只知道看书的呆孩子一个。还不是我姐太得宠了，皇后担忧，就天天盯着我们。”
“呆孩子？”张彦看向他，“皇子还有呆的？”
屠成刚啧了声道：“兄弟，你这就有门第偏见了，我家小七单纯善良，被我跟我姐保护得可好了。”
“那就见见。”张彦说。
屠成刚：“哈？”
七皇子是个很听话的外甥，第二天就拎着盒糕点上大理寺了，见了张彦很高兴地朝他挥手：“先生，久仰大名！”
张彦这具身体比他小四岁，但七皇子对他极为尊敬，说是很喜欢他的诗。
张彦跟他聊起了这首诗：“小殿下最喜欢蜀道难里的哪句？”
七皇子笑道：“喜欢最后那几句，感觉很有深意。”
张彦眉头一跳，许多人喜欢玩前面的梗，以及喜欢中间的强画面感炫技，唯独后面有另一层隐喻的被人忽视。
张彦顺势试探：“为何喜欢？”
七皇子思索了下道：“剑阁虽险，终有所守或匪亲，化为狼与豺之患，不如学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潜龙在渊，先固根基，再图天梯石栈相钩连。”
张彦轻笑。
潜龙在渊，先固根基……
这位七皇子果然是在装呆啊。
张彦又道：“磨牙吮血，杀人如麻，若只清表面，不除猛虎，恐蜀道永无宁日。”
七皇子笑眯眯道：“先生真知灼见！我觉得应该先拿虎牙祭旗，再借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之名，引蛇出洞，方显壮士死知己之智。”
张彦点头，对他对全了暗号。
屠成刚在旁边听得昏昏欲睡，他狂打哈欠，也不明白一首诗有什么好品鉴的。
但奇怪的是，蜀道难品鉴以后，张彦明显对七皇子亲近了许多，竟还跟他聊起了平日都在读什么书。
屠成刚纳闷挠头。
难道张彦就喜欢爱读书的小呆子？
这一日会见结束后，七皇子便常来大理寺看看舅舅探案，若是碰见张彦，就跟他谈谈最近在读的书。
屠成刚忍无可忍地吐槽七皇子：“不然明年的春闱你也去考吧，瞧你这一心读书的劲头，人家监视你的人都快盯到我脸上来了。”
七皇子委屈巴巴：“对不起舅舅，我再努努力。”
张彦没忍住笑了。
再努力装得更呆一点吗？
天知道这小子每回来到大理寺后，都要跟他请教一些虎牙和豺狼的书籍，回去没多久就听闻朝中有官员被搞掉，行动力和智力都堪称顶中顶。
这条蛰伏的潜龙，确实有点东西。
入冬的时候，工部的秘密武器终于造完，老皇帝高兴得一宿没睡着，连夜点兵点将安排大军出征收复失地。
而屠成刚也在其中，他惊得嘴巴都合不拢，当场就在御书房痛哭流涕：“皇上！您终于想起了臣是个武榜眼了，臣都快在大理寺干上大理寺卿了，臣都快忘记臣是励志想当个武馆的人了！呜呜呜！”
屠成刚梆大一块，哭起来有点吓人。
皇上揉了揉脑门，安慰道：“成刚啊，朕让你去找张彦学习为官之道，又让你跟他在大理寺学破案，就是想让你变得细心、做事之前先冷静思量。这三年来，你的变化朕都看得到，所以也就到了真正运用到你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