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江若雪。
在一个很平常的一天,我接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电话,电话那头是一个低沉而急促的男声,不停提醒着我,末世要来了,要我抓紧囤物资。
我握着手机愣了两秒,随即失笑,以为是哪个朋友的恶作剧,敷衍着挂了电话。
但挂掉的瞬间,那声音里的焦灼感却像一根细针,轻轻刺了我一下。
鬼使神差地,我去了物业办公室。
说明来意后,物业阿姨在登记簿上翻了半天,抬头告诉我:“这个号码的机主叫林辰,就住在你隔壁,是个挺安静的小伙子,平时不怎么出门。”
“隔壁邻居”这个身份,让那通荒诞的电话突然有了几分真实感。
接下来的几天,我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我囤积了足够我一个人消耗两个月的饮食与水,还有一些保暖抗寒的物资。
没过多久,末世真的来了。
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雪冰封了城市,电力中断,通讯失灵,外面彻底陷入了混乱。
依靠着提前备好的物资,我躲在家里,安然度过了最初的两天。
暖炉里的炭火噼啪作响,我窝在沙发上啃着面包,心里满是对那个陌生邻居的感激——如果不是他,我现在恐怕早已陷入绝境。
可这份安稳,在第三天午后被彻底打破。
我正靠在卧室阳台的藤椅上休息,试图从漫天飞雪的窗外看到一丝生机,门锁处却突然传来“咔哒、咔哒”的撬动声。
紧接着,两个粗哑的男声钻进耳朵:“我就说这户灯亮过,肯定有人!”“别出声,要是没人在家正好搬物资,有人的话……”后面的话含糊不清,却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意。
我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死死捂住嘴,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他们大概是末世这几天一直盯着这里,而我从未出过门,才让他们误以为家里没人。
听着客厅里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还有玻璃瓶摔碎的脆响,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我的物资,我的避难所,全没了。
更可怕的是,他们似乎打算在我家里蹲守,脚步声在各个房间来回穿梭,离卧室越来越近。
不能等了!这个家绝对不能再待下去。我屏住呼吸,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小心翼翼地挪到窗台边。
窗外的积雪已经没过脚踝,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但此刻我只有一个念头:逃!我颤抖着推开窗户,抓住窗框,一点点将身体探出去。
冰冷的雪粒落在脖子里,冻得我一哆嗦,却不敢有丝毫停顿。
寒风呼啸着掠过耳畔,我抱着膝盖蹲在雪地里,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父母在我成年后就各自重组了家庭,带着新的家人移居国外,这些年早已断了联系。
在这座冰封的城市里,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孤独得像一片飘在雪地里的叶子。
绝望像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我淹没。
就在这时,那个低沉的男声突然在脑海里响起,隔壁邻居!林辰!他是唯一提醒过我、唯一可能知道末世情况的人,也是现在唯一能帮我的人!
我不想深究为什么他能提前得知末世到来的消息,我只想能够安稳生存下去。
我猛地抬起头,抹掉脸上的泪水和雪水,目光紧紧锁定着隔壁那栋别墅。
我深吸一口气,裹紧身上单薄的大衣,踩着厚厚的积雪,一步一步朝隔壁挪去。
每一步都走得艰难,每一步都充满了未知,但我知道,我必须找到他,否则,在这末世里,我将无处可去。
指尖还沾着林辰递来的姜茶温度时,我才敢相信自己真的安全了。
他没问我怎么从家里逃出来,只把客房的门推开,说:“你先住这儿,缺什么跟我说。”
我盯着他转身时挺拔的背影,突然想起末世前攥着购物小票的慌张。
那时候我还觉得,囤二十箱水是杞人忧天,可现在才懂,末世里的物资哪里是商品,分明是命。
林辰愿意分我一杯羹,这份情比什么都重。
又过了几天,他拿着热好的面包过来,轻描淡写提了句:“昨天我去你那边看了眼,门窗都被破坏了,连家具都被搬空了。”
“你还是留在这儿吧,”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这里的防护比你那边好,我们一起应对,总比一个人强。”
我点头时,他忽然在我对面坐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沿,像是在回忆什么遥远的事。“其实,我认识你,是在很久之前。”他抬眼看向我,目光里有我读不懂的复杂,“是前世。”
“前世”两个字让我愣住,嘴里的面包都忘了嚼。
可林辰的眼神太认真了,他说,前世的末世第十年,他被女友一家赶出家门,一群恶人围堵了他,钢管和拳脚不停落在他身上时,直到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冲过来,张开双臂挡在他身前。
“那个女人,就是你。”他的声音低了些,“那时候你头发剪得很短,白大褂上沾着血和灰尘,却比谁都勇敢。”
我坐在原地,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闷闷的疼。
我想象着那个画面:末世十年,到处都是废墟和绝望,我却穿着白大褂,站在别人身前。
“可医院不是早就瘫痪了吗?”我忍不住问,声音有些发颤。
末世第三天,城市里的医院就停了诊,后来听楼下的邻居说,值班的医护人员要么逃去了安全区,要么死在了混乱里。
“应该是后来重新建的。”林辰说,不过他对当时的情况也不算了解。
“我又成了医生?”我重复着这句话,眼眶突然热了,没想到末世十年后,我竟然还是穿上了白大褂。
真好,末世这些日子,我竟有些怀念我的白大褂了。
我曾以为,我和林辰会在这个别墅里,把末世的日子过成一汪平静的水。
直到苏晴出现的那天。
林辰的恨是藏不住的。
起初,他对苏晴很冷淡,隔着门看向她的目光像在看一个死人。
至少在苏晴割腕前是这样的。
可苏晴太会示弱了,每次她眼眶一红,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林辰的态度就会软下来,从皱眉训斥变成轻声安慰,最后甚至会主动帮她处理伤口。
有次我半夜起来喝水,撞见林辰在厨房给苏晴煮牛奶,他低头吹着热气的样子,格外温柔。
那一刻我忽然懂了,前世他为什么会死得那么憋屈——他分明恨着,却又忍不住对她心软,这份矛盾,早就让他失去了理智。
我原本以为,在这段扭曲的关系里,林辰是更委屈的那个。
直到我渐渐发现他隐藏在温柔下的控制欲。
苏晴不爱吃胡萝卜,每次吃饭都会把碗里的胡萝卜挑出来。林辰发现后,下次盛饭时会把胡萝卜切得碎碎的,混在米饭里。“多吃点蔬菜,对身体好。”
他语气很温和,却盯着苏晴把饭吃完,直到她把最后一口咽下去,才满意地收拾碗筷。
苏晴皱着眉,却不敢反驳,只能乖乖照做。有次我替她解围,说“不爱吃就别勉强了”,林辰却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我从没见过的固执:“末世里,不能挑食,这是为了她好。”
他最爱做的事,是在睡前给苏晴搭配第二天的衣服。
每天晚上,他都会把苏晴的衣服拿出来,一件一件比对,从外套到袜子,都要按他的想法搭配好,放在床头。
“明天降温,穿这件厚外套。”“浅色裤子容易脏,换深色的。”
我是佩服苏晴的,至少她能忍受这样的生活。换作是我,连一天都受不了——我吃什么、穿什么,凭什么要由别人来决定?
后来陈曦和我们熟悉后,常常我打抱不平,说还是觉得我和林辰看起来更相配。
我总是摇摇头。
陈曦不知道,我见过林辰给苏晴搭配衣服时的专注,也见过他强迫苏晴吃胡萝卜时的固执。
那份温柔太沉重了,像一张无形的网,一旦陷进去,就再也逃不出来。我清晰地知道,这样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