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怒火攻心，致命一击
苏瑶的世界里，只剩下红色。
血的颜色，火的颜色，仇恨的颜色。
她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铁锈味，每一次心跳都像战鼓般擂动，催促着她去杀戮，去毁灭。理智的弦早已绷断，剩下的只有最原始的本能——让那些伤害了顾云逸的人，付出血的代价。
她像一团燃烧的烈焰，主动迎向了另一名死士。那死士被她身上那股同归于尽的疯狂气势所慑，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刀势也变得保守起来。
“死！”
苏瑶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手中的短刃化作一道追命的寒光，直刺对方的心口。她的动作快得超乎想象，那名死士只来得及横刀格挡，苏瑶的短刃已经带着一股悍不畏死的狠厉，撞了上来。
“铛！”
金铁交击之声尖锐刺耳。死士只觉一股巨力从刀身传来，震得他手臂发麻，虎口欲裂。而苏瑶，在这次硬碰之后，身体却借着这股反震之力，如同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向后飘退。
这看似是败退的招式，却是一个陷阱。
她的目的，从来就不是眼前这个敌人。
在她转身后撤的瞬间，她的眼角余光已经捕捉到了那道从阴影中窜出的、更为致命的杀机！
她算准了，这些训练有素的死士，绝不会放过她因疯狂而露出的任何一个破绽。她故意用尽全力攻击一人，就是为了引出真正的杀手——那个一直潜伏在暗处，等待致命一击的毒蛇！
一切，都在电光石火之间。
当那名潜伏的死士如鬼魅般现身，手中的长刀凝聚了全部力量，对准她毫无防备的后心，悄无声息地刺来时，苏瑶的身体已经在后撤的途中，强行扭转！
她看到了！她看到了那把刀，那把闪着幽蓝寒光，比毒蛇的獠牙还要阴冷的刀！
她也看到了顾云逸的脸。
他正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想要提醒她，那张因剧痛而苍白的脸上，写满了她从未见过的惊恐与绝望。
“苏瑶！背后！”
他的嘶吼，像一把钝刀，割在她的心上。
她想躲。
她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想要躲开这一刀。
但是，太晚了。
她的身体在高速的搏杀与情绪的剧烈波动下，早已达到了极限。这一次的强行扭转，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潜能。她的身体，跟不上她那快如闪电的念头。
“噗——！”
一个沉闷而令人牙酸的声音，清晰地响起。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苏瑶感觉自己的身体猛地一震，仿佛被一柄烧红的铁锤狠狠砸中。一股无法形容的、撕心裂肺的剧痛，从她的后心处轰然爆发，瞬间席卷了她的四肢百骸。
那把冰冷的、带着死亡气息的长刀，毫无阻碍地刺入了她的后心，穿透了她的身体，甚至……从她的胸前透出了一小截染血的、狰狞的刀尖。
她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前那截不断冒着热气的刀尖。
世界，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声音。
风声、喊杀声、顾云逸的嘶吼声……一切都消失了。她的耳中，只剩下自己血液在血管里奔流的轰鸣，以及心脏在遭受重创后，那无力而缓慢的“怦怦”声。
力气，如同被戳破的气球，从她的身体里疯狂地流逝。她的眼前开始发黑，无数金色的星星在乱冒。手中的短刃变得重若千斤，几乎要握持不住。
不……
我不能倒下……
我倒了，谁来保护他？
这个念头，像是在无尽的黑暗中点燃的最后一星火种，让她涣散的眼神重新凝聚起一丝光亮。
即便身受如此重创，苏瑶骨子里的那股狠劲，那股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绝，也没有让她立刻倒下。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她没有去拔插在自己身上的刀，因为她知道，拔刀的瞬间，就是她死亡的倒计时。她反而向前猛地一顶，用自己的身体，将那名偷袭的死士顶得一个趔趄。
同时，她反手握住了插在自己胸前的那截刀刃！
锋利的刀刃瞬间割破了她的手掌，鲜血淋漓，但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她用这种方式，死死地卡住了那把刀，防止对方抽刀造成更严重的二次伤害。
那名偷袭的死士被她的疯狂举动惊呆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对手，身受致命一击，非但没有倒下，反而用这种方式与他同归于尽！
就在他惊愕的刹那，苏瑶的身体猛地一旋。
她以插在身上的刀为轴，以自己残存的生命为代价，完成了一个最后的、凄美的旋转。
手中的短刃，随着她的旋转，划出了一道绚烂而致命的弧线。
“噗——！”
温热的血，溅了她满脸。
那名偷袭的死士，喉咙上出现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他难以置信地捂着脖子，眼中充满了恐惧与不解，最终轰然倒地。
解决了最后一个敌人，苏瑶也耗尽了最后的一丝气力。
她松开握着刀刃的手，踉跄着，却依旧固执地想重新挡在顾云逸的身前，想继续迎战。但她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双腿一软，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不——！”
一声野兽般的悲鸣，从顾云逸的喉咙深处爆发出来。
他眼睁睁地看着，看着那把刀刺入她的后心。
他眼睁睁地看着，看着她用那种惨烈的方式，完成了最后的反击。
他眼睁睁地看着，看着她像一片被狂风摧残的落叶，浑身是血地，向自己倒来。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前一刻，他还在为她的疯狂而心痛，还在为自己没能保护好她而自责。
而这一刻，他只想死。
如果她死了，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他忘了自己后背的伤，忘了身上的痛，忘了周围的一切。他只有一个念头——接住她！
他挣扎着，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前扑了过去，在她即将倒在地上的瞬间，将她紧紧地、紧紧地抱入怀中。
她的身体，那么轻，那么冷。
她的呼吸，那么微弱，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她胸前的血，和他后背的血，混合在一起，染红了他们的衣襟，也染红了他的双眼。
“苏瑶……苏瑶……”
他抱着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这个在千军万马中从未有过半分动摇的铁血王爷，在这一刻，怕得浑身发抖，像个无助的孩子。
他用手去捂她后心的伤口，那温热的、不断涌出的血液，却从他的指缝间疯狂地溢出，烫得他心胆俱裂。
“醒醒……你醒醒……我命令你醒过来！”
他嘶吼着，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的哀求。
他宁愿刚才那一刀是插在自己身上，宁愿死的是自己！他无法承受，无法承受这个女人，这个刚刚让他感受到一丝温暖的女人，就这样在他的面前，一点一点地失去生命。
“苏瑶……”
他低下头，看着她那张苍白如纸的脸，看着她紧闭的双眼和毫无血色的嘴唇，一颗心，被凌迟得千疮百孔。
滔天的怒火与无尽的恐惧，在他的胸中疯狂地交织、碰撞，最终，化作了一股毁天灭地的、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