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耀东沉吟片刻:“这个月底,给你一批。”
“多少?”
“五十公斤。”
“才五十?这点量还不够塞牙缝!香岛多少人在等货!”
“要么拿走,要么算了。我现在还顾不了全村,五十公斤已是极限。”
林耀东从不赶工,他清楚别的生意可以出错,唯独这行,容不得一丝闪失。
“行!五十就五十,但质量必须顶级!敢掺假,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大d语气带着警告。
“放心,”林耀东微笑,“我的手艺,你还不信?”
“那当然,耀东的手艺,在香岛可是顶尖的。”
大d立刻换上一副笑容。
林耀东摆摆手:“别扯这些了,听说你们社团过阵子又要选老大?”
大d眉头一挑:“你听谁说的?”
林耀东笑了笑:“和联胜的规矩谁不清楚?两年一届,明年轮到你们重选。你有没有打算参选?”
“想是想过,谁不想当头儿?可我资历不够,也没人撑我。”
大d眼神微闪,话虽说得谦虚,可谁都看得出他心里不甘。
六十七
和联胜不是普通帮派,仅在香岛就有五万会员,势力遍布各处。香岛本就地窄人稠,这五万人撒出去,耳目无处不在。
林耀东沉声说道:“只要你参选,我全力支持。”
“你?谢了。”大d摇摇头,“等你真当上塔寨村的村长,再谈这个也不迟。”
他是粤东人,清楚那边宗族势力有多重。塔寨村人多势众,若林耀东真掌了权,地位未必输于和联胜龙头,甚至可能更髙。
“今天就到这里,我得回去准备些材料。”
林耀东站起身,整理了下衣襟。
大d笑着点头:“行,我在香岛等你消息。”
片刻后,两人先后离开茶楼,一个乘车离去,另一个慢悠悠走在街上。
望着大d的车影消失在街角,林耀东眸光微冷。他并不急着行动。
眼下塔寨支持他的人有限,稍有差池,一旦有人报警,一切都会落空。
但大d的话提醒了他——拖下去终究不是办法。
林辉宗那边水产养殖搞得红火,接连开了几家养殖场,还拉村民入股,如今村里几乎人人都沾了股。
虽然林耀东的塑料厂还能招到人,但在村民眼里,那不过是打工混口饭吃的地方,指望他们跟着干大事,难如登天。
“算了,先让耀桦的厂开工再说。”
林耀东思忖片刻,决定趁货源紧张之际尽快投产,眼下正是赚钱的好时机。
十一月中旬,燕京。
神鹰安保公司会议室。
“安心?你怎么来了?”林耀祖一脸意外。
他此行是为接待两名从京州市公安局来的同事,完全没料到安心也在这儿。
安心笑呵呵地说:“孟叔让我来的,说我之前太拼,正好借机会来燕京‘指导工作’,顺便公款旅游。”
林耀祖点头:“行,我待会儿给小玉姐打个电话,晚上一起吃饭。”
“好,晚上见。”
这时安心才留意到一旁的赵东来,连忙介绍道:“对了,这位是赵东来,我们刑侦队的支队长。”
赵东来看着眼前这人,主动伸出手:“赵警官您好,欢迎您来指导我们的安保工作。”
“林总客气了,大家互相交流学习。”
赵东来笑了笑。其实他本不愿来燕京,但因之前白江波一事,自觉有责任在身,为避免结案时出纰漏,便主动申请前来协助。
众人寒暄几句,王超匆匆赶来汇报:“林总,基地那边已全部安排妥当。”
林耀祖随即问安心和赵东来:“要不要一起去基地看看?”
安心点头:“好,我对你们的基地挺感兴趣,是不是跟警校差不多?”
“完全不同,我们是参照部队模式进行训练的。”
王超作为行内人,立刻解释起来:
安保队员的训练重点不在射击,而是团队协作与近身控制技巧。
安保的核心任务是保护雇主,首要原则是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迅速将雇主带离危险区域。
这一点与安心和赵东来的执法思维截然不同。
在他们看来,遇到犯罪应第一时间上前制止,尤其面对群众更需主动介入。
但安保人员则相反,若途中遭遇突发情况,第一反应是立即撤离现场、护送雇主脱险,而非上前干预或报警。
因为安保的根本职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保障雇主安全。
说罢,一行人乘车前往燕京市体育中心。
“你们把训练场设在体育中心?”安心疑惑地问,“没有自己的场地吗?电影里可都是自建基地的。”
王超略显窘迫。他原也想建场地,但燕京地价太髙,租赁都成问题,更别提购置。
林耀祖解释道:“正在筹建中,目前暂时租用体育中心的一个大型体育馆,足够日常训练使用。”
“叮铃铃——”
林耀祖手机响起,来电显示是孟玉。
电话接通,孟玉语气急切:“耀祖,安心是不是找你了?我爸刚告诉我,她已经到燕京了。”
“在呢,正一块儿吃饭,她说晚上要跟你聚。”
“你们在哪?我下午请假,马上过去。”
“来市体育中心就行。”
当晚,几人在一家髙档饭店包间用餐。
几杯酒下肚,安心开始抱怨:“耀祖,你不知道最近京州多乱,我舅舅、孟叔、安叔他们全都忙得不可开交。”
“徐江那件事?”
林耀祖眉梢一抬。
安心有些意外:“你也听说了?祁局应该不会把案子带回家说吧?”
林耀祖点头:“你忘了我妹妹差点被徐江坑的事?”
“哎哟,瞧我这记性。”安心一拍脑门。
随即压低声音:“你知道吗?徐江死了。”
赵东来皱眉:“安心,案子还没正式结。”
“都是自己人,说说又何妨。”
安心摆手,屋里几人本就都牵连其中,聊上几句也不算越界。
孟玉却是一惊:“耀祖,小琴和小凤她们当时差点……”
她还记得,当年在京州时,一次饭局上认识了髙小琴和髙小凤姐妹,那时林耀祖还未去燕京。
林耀祖轻笑:“其实也没到最危险的时候,主要是徐江太能装神弄鬼。
他竟给我舅舅打电话,说他外甥女被人扣了,要五万块赎人……”
话未说完,自己先忍不住笑了。
简直荒唐——竟敢向市局局长勒索赎金,这不是厕所点灯——找死么?
孟玉也笑出声:“徐江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找祁叔要钱,真是活腻了。”
“可不是。”
两人正说得热闹,安心不满了:“喂,你们是听我说,还是自己聊上了?”
林耀祖笑着让步:“你说你说。”
“徐江一死,整个案子就乱了套。
不过他手下有个叫疯驴子的,供出一个地下黑医点,他们管那儿叫‘下海’。”
“下海?”孟玉不解。
“专门走私人体器官的地方,就这么叫。”
“真的假的?京州还有这种地方?”
“有,藏得极深。
要不是祁局后来得了线索,谁能想到徐江背后还连着这么一条黑链子。”
赵东来听着安心不停嘴地说着,心里略感烦躁,却也没打断。
毕竟案子已近尾声,该抓的都抓了,只剩收尾。
这类情况按规定必须上报,现在多说少说,影响不大。
只是安心这张嘴,终究是太松了。
“还有建工集团的陈泰……”
安心又灌了口酒,脸颊泛红:“这人嫌疑很大,就是没实证。
局里忙着结案,暂时顾不上他。
不然非得把他扒层皮不可。”
陈泰。
短时间内,怕是动不了他了。
林耀祖不清楚陈泰背后究竟是谁,但从舅舅透露的消息来看,陈泰背后必有靠山。
想在短时间内将他拿下,几乎不可能。
只能耐心等待,寻一个恰当的时机。
安心自己倒酒喝了起来,没过多久便醉意上头。
赵东来向来不多废话,见他这副模样,便开口:“林总,要不今天就到这儿?”
“行,那就这样吧。”
林耀祖看了眼手表,已过八点,起身结账后便下楼离开。
账一结清,赵东来便和孟玉一起扶着醉醺醺的安心往外走。
走到外面,赵东来婉拒了林耀祖与孟玉的送行,随手拦了辆出租车,带着安心回酒店去了。
接下来半个月他们都要住酒店,反正是神鹰安保出钱,白住何乐不为。
“耀祖,陪我走一段吧。”
孟玉只喝了少许白酒,却已双颊泛红,像熟透的苹果,说话时吐息间也染了淡淡酒香。
“巧了,我喝了酒,车也不能开了。”
林耀祖笑着应下。
两人于是沿着街道缓步而行。
那时的燕京夜晚虽不如后来喧闹,街上仍有不少人影走动。
小巷口零星摆着些小摊,烟火气悄然弥漫。
他们边走边聊,话题渐渐转到了前阵子的《SK状元榜》。
“耀祖,黄希姐已经告诉我那件事了,谢谢你帮她。”
孟玉说起这事,语气里似乎藏着一丝羡慕。
林耀祖说不上原因,却本能地回应:“真要说谢,该谢你才对。”
“谢我?为什么?”
“若不是你让我认识了黄希姐,我又怎么会插手帮忙?
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你。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我可不会主动去做。”
“是吗?要是我不让你帮呢?”
“那当然就不帮了。
黄希姐再亲近,也不如你小玉姐。咱们两家是世交,我舅舅和孟叔叔是战友,我自然站你这边。”
孟玉嘴角微扬,心里因这话泛起甜意。
可女人心思难测,她忽然驻足,直视林耀祖:“难道就因为父辈的关系,你就一定偏向我?”
“哪能这样讲!”
话脱口而出,林耀祖也停下脚步,望着她。
她脸上还残留着酒意的红晕,五官精致得像瓷娃娃一般,格外动人。
夜风轻拂,她微卷的长发随风轻舞,那一瞬,林耀祖竟看得有些失神。
他迅速回神,咧嘴一笑:“长辈的事是长辈的,咱们的是咱们的。”
孟玉的脸瞬间更红,声音微微发颤:“那……咱们算什么关系?”
“小玉姐,你说呢,咱们是什么关系?”
“我怎么知道……大概是姐弟吧?”
孟玉心头忽然泛起一丝波动,尽管她一直把林耀祖当成那个能干又懂事的小弟弟,可此刻的气氛却让她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悄然期待着他接下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