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耀祖再提醒一句:“还有,你去找李有田说一声,这事他当没看见、没听说。别插手。”
林耀东既敢豁出去,就说明已无所顾忌。
走私背后的狠辣,远超影视剧里的描写。
他对自家人尚且冷血,对李有田这种外村人更不会留情。
若他知道是李有田透露的消息,必定拼死报复。
更何况,林耀东背后还有不明势力撑腰。
此刻绝不能走漏风声,否则那些人一跑,什么都晚了。
“行,我明早去见他。”
林辉宗点头,他明白其中利害,也懂林耀祖的用意。
但他又想起肖云柱,便问:“肖云柱一直在打听你的事,怎么处理?”
“刚才王经理说他说话带山东口音?”
“对,纯正的山东味。”
山东……
林耀祖脑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名字——天都市龙腾商贸公司的聂明宇。
天都市,正是曾经“38元一只大虾”事件发生的地方。
而这座城市,正好位于山东。
“他除了打听你,还做了什么?”
“我问过村里人,肖云柱不仅打探你,还追问你家里有哪些人。抓他的时候,身上还藏着一把锋利的菜刀。”
该死!
竟敢查家人!
林耀祖目光骤然冰冷。
他几乎可以断定,肖云柱极大概率是聂明宇派来的。
普通绑匪若想从他身上捞赎金,看了报道也不会特地跑到东山市来查他家底细。
毕竟,除了当局长的舅舅未被曝光外,其余家庭情况早在半年前他成为髙考状元时就被扒得一干二净。
父母双亡,无兄弟姐妹,老家虽有亲戚,但早已断了往来。
绑匪根本不会去找那些远亲。
就像过去那些针对富豪的案子,目标要么是本人,要么是子女。
只有绑架至亲,家属才会因担心撕票而不敢报警,更可能屈服。
林耀祖沉思片刻,道:“把手机给他,我要和他通话。”
“行。”
林辉宗没多言,回到工厂后径直走向被绑在椅子上的肖云柱:“有人要跟你说话。”
说着,他将手机贴到肖云柱耳边。
肖云柱眼神一动:“林耀祖?”
“是我。”
“你还敢给我打电话?”
“有何不敢?你现在在我手里,难不成还能冲到我面前?”
“哼,林耀祖,你最好现在就放了我,否则等我背后的人动手,你就别想全身而退。”
肖云柱是天都市人,自然清楚聂明宇的势力。
他曾是菜刀队的大队长,但说到底不过是个靠蛮力吓人的混混。
可在真正的权力面前,他什么都不是,随手就能被碾死。
可聂明宇不同,他像一条盘踞山林的毒蛇,背靠大树,根基牢固。
谁想动他,必须先搬倒那座山,否则连碰都碰不得。
林耀祖冷笑:“你说的是聂明宇吧?”
“你……”
肖云柱脸色瞬间煞白,震惊道:“你怎么知道他?”
“天都龙腾商贸的老板,我能不知道?他不就是聂明宇嘛,天都最大的黑帮头子,背后还有个当副市长的老子。”
“那你为什么还敢跟他作对?”
肖云柱彻底乱了阵脚,完全没料到林耀祖竟掌握得如此清楚。
起初,龙腾商贸的总经理张峰找上他,只让他去东山市查查髙考状元林耀祖的家庭情况,根本没提林耀祖知晓他们底细,更没说聂明宇的背景会被牵扯进来。
电话那头的林耀祖听完,迅速判断出——聂明宇应该没把他们之间的合作告诉肖云柱。
这就好办了。
信息差,正是可以利用的突破口。
“作对?呵,肖云柱,你是不是太抬举聂明宇了?他算什么人物?不过是个躲在暗处的小角色,真有本事,何必派你这种人来打探我家的事?”
林耀祖语气一沉:“你以为他真是天都一手遮天的人物?上面早就盯上他和他老子了。”
肖云柱喉头一紧,咽了口唾沫。
他只是个刚出狱的混混,哪想到会卷进这种层级的纷争。
他知道权力机构的手段有多狠,当初就是被这样的力量抓进去的。
他清楚聂明宇势力庞大,可万万没想到,自己调查的对象不仅清楚一切,还根本不把他背后的靠山放在眼里。
这得是多深的背景?
——
林耀祖到底有多硬的后台,肖云柱不敢猜,也不愿想。
此刻他满心恐惧。
手机那端,林耀祖冷冷开口:“你叫肖云柱,是真名吧?”
“是,是真名!”肖云柱急忙回应。
先前的嚣张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颤抖与顺从。
“我猜你不太明白纪委是干什么的,但他们专管贪腐,专查黑恶势力。现在上面已经动手了,聂明宇和他的靠山都在名单上。”
“你这时候跳出来替他办事,后果是什么,不用我说你也该清楚。”
肖云柱声音发颤:“林先生……那我该怎么办?”
纪委的事他不懂,但“扫黑除恶”他是懂的——他自己就是因为这个蹲过监狱。
如果这次是上面动真格的,他这种小角色还往前冲,不是送死是什么?
“给你一次机会。”林耀祖道,“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你可以算作主动配合的证人。”
“好,好,我说!”肖云柱立刻交代,“是张峰让我来的,他是龙腾商贸的总经理,要我到东山查您和您家人的事……”
他将张峰交代的一切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就这些?”
“就这些。”
“查完直接向我汇报就行,至于聂明宇他们想干什么,我一概不知。”
林耀祖略一思索,说道:“你照实报,顺便提一句,我在老家有个堂妹,关系特别铁。
然后你试探问问他们,是冲我堂妹去的,还是另有所图?”
肖云柱连忙点头:“行,行,明白!”
“让电话那头的人接。”
肖云柱转头对旁边人说:“林经理,电话找您。”
“喂,耀祖,情况如何?”
林辉宗在旁听着,内心震惊,对这位堂侄又多了几分敬畏。
他早知林耀祖有本事,但此事牵扯到副市长级别的官员,甚至可能牵出更髙层,实在令人胆寒。
“肖云柱若要打电话,随他打,但必须有人盯着。”
“放心,耀祖,我会让大宝二宝亲自看着他。”
“那就辛苦您了,辉叔。”
“自家事,谁敢动塔寨,绝不能轻饶。”
……
聊了几句林耀东的事后,林耀祖挂了电话。
刚从洗手间出来的孟玉好奇地问:“谁打来的电话呀,耀祖?”
刚才洗澡时她听见外面说话声,但水声太大,没听清。
“没什么,老家来的,说点家常。”
林耀祖摇头,目光落在裹着浴巾的孟玉身上,玲珑身形隐约可见。
啧,真是个娇小又爱闹的小东西。
这么快就又要开始了?
人、个、从、亼……
一场有趣的游戏悄然展开。
——
——
深夜。
游戏落幕,菜鸟早已呼噜震天。
林耀祖靠在床上,思绪回到聂明宇身上。
嘴上虽轻松,但他清楚,此人绝非善类。
聂明宇干过的烂事数不胜数,随便查查,卷宗都能堆成山。
可问题在于他老子!
天都可是省会!
虽只是副职,但能进那个会议,就是正厅级待遇。
要知道,故事刚开始时祁同炜也不过是个厅长。
要动他,必须由更髙层派人出手。
难怪聂明宇如此猖狂。
调查固然困难,却并非无解。
关键在于,聂明宇派肖云柱来找自己,究竟图什么。
林耀祖心里有数,多半不是为了神鹰安保的事。
——
——
次日清晨。
被关了一夜的肖云柱急着要林辉宗取出昨晚从县里旅馆带回的行李箱。
林辉宗找到手机后,问肖云柱拨打哪个号码,随后举着电话让他接听,一旦察觉异样,立刻挂断。
“哟,老肖,这么早?事儿办得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肖云柱望了望林辉宗,如实说道:“事情挺顺利。
昨晚我找了个借口,在塔寨村住下了。
听说林耀祖有个关系很近的堂妹在村里,但我没敢接触,怕出问题。”
“堂妹?他家里没人了?”
“没人了。
不过打听到,林耀祖和这个堂妹感情很深,从小一起长大。”
“行,我知道了。”
“张总,那……要不要我把这姑娘控制起来,或者做点什么?”
“别轻举妄动,等我命令。
这几天你多去村里转,把那堂妹的情况摸清楚。”
“明白,张总。只是……”
林辉宗手指已搭在挂断键上,眼神一冷。
“快说!”
“我……钱花光了。”
“一万块这么快就没了?”
“哪够用?买手机、车票、住宿、还得置办行头装阔佬……”
“行,再打一万给你。
挂了。”
电话刚断,林辉宗转身一拳砸向肖云柱的脸,怒喝:“你最后那句话什么意思!是不是露馅了!”
“没……没有!”
肖云柱捂着脸,顾不上疼,慌忙解释:“我平时就贪财,张峰知道这点,我要是不提钱,他反而起疑。”
“哼!少耍这些小心思。”
林辉宗阴沉着脸:“林耀祖不敢动我,可我未必不敢动他。”
肖云柱吓得直点头:“是是是,下次不敢了,真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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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都市,龙腾商贸公司。
董事长办公室内。
总经理张峰敲门而入,立即汇报道:“聂董,肖云柱刚联系,说已摸清林耀祖老家情况。”
“讲。”
聂明宇执一支大笔,专注地在宣纸上写字。
“林耀祖父母已故,亲戚极少,唯有一个堂妹关系极好。
肖云柱怕暴露,没深问细节,但确认那堂妹仍在村中居住。”
“仅靠一个堂妹,未必能制得住他。”
“可若他们感情深厚,”张峰道,“从小一起长大,或可成为突破口。”
“那就试一试。”
聂明宇放下笔,“你联系神鹰安保的王超,说我近期要去燕京,想见林总当面谈合作。
他若推辞,你就说是笔大单。”
此前与王超有过往来,聂明宇清楚他重利。
说完,他退后一步,看着纸上四个苍劲大字,满意一笑:“看看,这几个字如何?”
张峰凑近细看,宣纸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天道酬勤!
“好字!这‘天道酬勤’写得真是出神入化!”
“比那些所谓的书法家强太多了,今年天都市书法协会的年会,你该上去露一手,让他们开开眼界。”
“哈哈,老张,你这话也太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