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阳光正好。
王忠义起了个大早,将改造完毕后焕然一新的屋子又仔细打扫了一遍。
窗明几净,水泥地扫得泛光,新打的家具擦得一尘不染。
他甚至还特意去供销社买了块新桌布铺上,显得格外郑重。
厨房里更是香气四溢。
他一大早就开始忙活,红烧肉在锅里咕嘟着,色泽红亮;一条肥鱼已经收拾干净,就等着上锅清蒸;还炒了几个时令小菜,绿油油的,看着就清爽。
最显眼的是,他将之前干爹给的特供烟、茅台酒,还有一只油光锃亮的金华火腿,都摆在了堂屋最显眼的条案上。
这既是实力的展示,也是对这次相亲的极度重视。
临近中午,院子里渐渐热闹起来。
周末休息,各家各户都有人在家。
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了说话声。
只见那个有名的胖媒婆,穿着一身崭新的蓝布褂子,满脸堆笑地领着一个姑娘走了进来。
那姑娘正是娄晓娥。
她今天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
穿着一件合身的碎花连衣裙,外面套着件浅色的针织开衫,脚上是擦得锃亮的小皮鞋。
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扎着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脸上略施粉黛,更显得肌肤白皙,眉眼清秀。
她微微低着头,显得有些羞涩,但举止大方得体,一看就是有教养的家庭出来的姑娘。
这两人一进大院,立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哟,刘婶儿,这是…?”
正在水池边洗菜的三大妈阎埠贵媳妇第一个开口,眼睛不住地往娄晓娥身上瞟。
媒婆刘婶笑得见牙不见眼,声音洪亮,巴不得全院都听见:
“哎呦喂,这不是领着姑娘来跟咱们院里的王科长相亲嘛!王科长年轻有为,这姑娘是娄家的千金,晓娥,可是知书达理的好姑娘!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这话像一块石头投进了平静的湖面,顿时在院里激起了层层涟漪。
“相亲?跟王忠义?”
“这姑娘长得可真俊啊!”
“娄家?哪个娄家?是不是那个…”
“王忠义这是走了什么运了…”
窃窃私语声瞬间在各个角落响起。
羡慕、好奇、惊讶的目光纷纷投向那间刚刚收拾好的东厢房,又落在娄晓娥身上。
这其中,有两道目光格外复杂刺人。
一道来自许大茂。
他正倚在自家门框上剔牙,看到娄晓娥的瞬间,眼睛都直了。
娄晓娥的家世和容貌,远不是乡下那些姑娘能比的。
再一听是跟王忠义相亲,那股子酸劲儿和嫉妒瞬间冲上了脑门,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嘴里不干不净地低声骂了一句:
“妈的,碰巧走了狗屎运了,抢老子的媳妇儿!嘚瑟什么,早晚收拾你…”
另一道目光,则来自正在自家门口晾衣服的秦淮茹。
她手里拿着件湿衣服,动作却僵住了,怔怔地看着打扮得光彩照人的娄晓娥被媒婆领着,走向王忠义那飘出肉香的家。
再看看自己身上洗得发白的旧衣服,想起自家一团乱麻的糟心事,还有那每月要被扣掉的十块钱,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失落猛地涌上心头。
她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眼神黯淡下去,默默低下头,用力地拧着手中的衣服,仿佛要把那点不甘和委屈都拧出去。
媒婆刘婶才不管这些,她巴不得动静越大越好,这更能显出她的本事。
她故意提高了音量,对着王忠义屋子的方向喊道:
“王科长!王科长!人我给你领来啦!”
王忠义闻声立刻从屋里迎了出来。
他今天也换了身干净整齐的中山装,显得格外精神利落。
看到娄晓娥,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但很快便恢复了沉稳,礼貌地笑道:
“刘婶,辛苦了。娄晓娥同志,你好,快请进。”
他的目光坦荡而真诚,举止得体,既没有过分热情让人不适,也没有丝毫怠慢。
娄晓娥抬起头,飞快地看了王忠义一眼,对上他清澈的目光,脸上微微一红,轻声回了句:
“王科长,你好。”
声音清脆悦耳。
在满院各色目光的注视下,几人走完该走的流程,王忠义心里也嘟囔着这个年代的规矩习俗多...
王忠义将媒婆和娄晓娥迎进了自家那飘着饭菜香、摆着特供烟酒的新房里,随后关上了门。
门一关,隔绝了外面的视线,却关不住院里纷纷扬扬的议论和那两份格外强烈的眼红与失落。
许大茂啐了一口,狠狠摔上了自家门。
秦淮茹晾好衣服,失魂落魄地转身回了屋,背影显得有些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