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慎进到房中,罗祥挣扎着要起来,杨慎赶忙上前示意他不必多礼。看着罗祥鲜血淋漓的后背和屁股,不由得一阵胆战心惊。其实罗祥自己明白,这都是皮外伤,看着吓人,其实无大碍,将养三五天便可下地。
而且刚才张铭亲自过来送的伤药,不用问也知道怎么回事。罗祥心里一面感念殿下的情,一面咬牙切齿痛骂刘瑾。这两个小内侍是刘瑾安排过来的,不止这二人,这豹房还有一些小内侍、侍卫、差役都是刘瑾的人。今儿这瓜落儿吃的,冤也不冤。
“罗公公,这是适才黎永安所列人、物,罗公公有伤在身,本不该分派事物,然殿下所差之事,不容有半分耽搁,罗公公看安排得力人手尽快筹办。这豹房乃殿下心系之所,务令手下兢兢业业、守口如瓶,如有作奸犯科、人浮于事者,一律开革。”
“属下明白了,但请杨公子放心,属下这点伤无碍,必不负殿下所托。”
聪明人不用多说,有杨慎开口,罗祥自然会把这把剑舞得烈烈生风,即使现在给他一根鸡毛他也会把它变作杀人的匕首,何况现在真有宝剑在手。刘公公,对不起了,你跟殿下比起来,就是一个那后面排出来的废气。
此时的朱厚照压抑不住兴奋地心情,急切地想见见这位后世的圣人。
王守仁的心学影响了一代又一代人,于萧宇飞而言,心学即是中国哲学由唯心主义转向唯物主义的启蒙和初创,虽然心学不算纯粹的唯物主义,但其核心的遵从本心,为后世的种花家思想有着开创性的作用。当心学在种花家走向衰落的时候,倭奴诞生了一批又一批心学的追随者、膜拜者,把毛熊打得屁滚尿流的倭奴名将东乡平八郎,把“一生俯首拜阳明”刻在腰牌上终身佩戴。心学在倭奴的传播,影响了倭奴几代人的思想,开放的思潮引领倭奴走向维新,并在打败了脏辫之后一跃成为世界强国,并在之后的岁月里,完成着他们千年的痴心妄想。
但倭奴就是倭奴,跟师傅学了一知半解便认为尽得真传,并幻想着取师傅而代之。泱泱华夏五千年,江山代有才俊出,若不是得常氏物流集团总裁该死先生庇护,我华夏儿郎早已饮马东京湾、扬刀富士山了。
远远看到一个瘦削的身影伫立在钟粹宫门前,此定是王云了,尖下颌、大额头、单眉凤眼、眉心有痣、准头端正、薄唇小口、络腮长髯,虽身材瘦削但有种飘飘然洞悉世间的洒脱,好一个超然物外的王阳明!!!
正在沉思的王云听到脚步声,心中知是太子殿下到了,忙转身施礼,还没等跪下,朱厚照一把扶住了他的臂膀,“伯安不必多礼,孤日思夜想,总算把你盼来了,快,随孤进殿一叙。”
王云一愣?殿下何出此言?自己只是一个七品芝麻官,因病回家静养一年多了,况且自己还因为“格竹”被人嘲讽并质疑疯癫。
不及细想,朱厚照已经拉着他的手进到大殿。朱厚照吩咐人看座,问道:“伯安一路奔波,身体可还吃得消?孤吩咐人命你将息几日,待疲劳消减之后再进宫不迟,咳嗽可见轻啊?”
王云更是一头雾水了,这殿下对自己也过于关心了,这是要唱哪一出啊?心思过虑,牵动了神经,身体不受控地便想咳嗽。但这是太子东宫,未来的大明帝皇,咳嗽可是大不敬,弄不好要掉脑袋的。越是想克制越抑制不住,看到王云那艰难的样子,朱厚照吩咐道:“来人,把前日太医院送来的宣肺清音丸拿来,看茶。”
此时王云已经控制不住咳嗽起来,与此同时跪倒叩首言称失仪,请殿下恕罪。刘瑾取过药呈上,朱厚照责备道:“还不快给伯安服下。”刘瑾也有点懵圈,这王云何等神圣?比杨慎待遇有过之无不及啊。
王云自刘瑾手中接过药和茶杯,一饮而尽。虽不知这是什么药,管不管用,但太子殿下所赐,即便是毒药也得服。
一阵清凉自咽喉直通心肺,王云顿感神清气爽,好药,于是乎再次跪倒谢殿下赐药。
接过王云递还的茶杯,刘瑾心里一阵嘀咕,哼,连个谢也没有,你当咋家是伺候你的奴才?咋家是东宫总管太监,未来的大内总管,即使你爹见到咋家都是客客气气的,你倒猖狂恣肆。
“伯安,孤听闻你曾格竹七日?如今可有所悟?”
“回殿下,下官荒唐,不堪有辱圣听。”
“朱子有言,‘格物致知’,可知众物必有表里精粗,一草一木,皆涵至理。竹生而有节、四季长青、经冬不凋、外直而中空、盘根而独立,实君子也。伯安独格竹,可见心性使然。”
“轰……”宛若一记惊雷,在王云脑海里炸响,是啊,当年自己为何独对竹格物,似心有所感却无从说起,心内脑内一团乱麻,似乎抓住了线头却又缠绕了更多的枝节,仿佛黎明前的黑暗,明明感受到那束光的存在,但是那么的遥不可及。殿下的话让自己再一次感受到了那束光,只是这次感觉更近了,心里的渴望,令他欲挥舞着双手去努力触摸那份朦胧的期许,但仍旧是两手空空。
看着王云如老僧入定般陷入冥想,朱厚照一阵欣慰。自己太需要这么一个源于儒教但又超然于儒教之上的人来实现自己未来的构划。全然否定必会造成认知矛盾,其结果必然是自毁根基,只有不断的继承、发扬、改进、创新,才会永葆这个民族的自信和活力。
“王云,你放肆,在太子爷面前竟敢如此失仪。”刘瑾的话把朱厚照和王云都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臣失仪,望殿下恕罪。”带着一丝茫然的王云跪倒称罪。
“免礼,恕你无罪。”朱厚照赶忙令王云起身,心里同时一阵大怒,“好你个刘瑾,狗奴才,你真该死,我引导者王云入定,比他自己经过坎坷之后龙场悟道早几年即可大彻大悟,你这一声,打断了王云,坏了我的好事,就凭这你就该死,千刀万剐了你都不解恨。”
见到太子爷脸上升起一阵乌云,经历过几次教训的刘瑾心知不妙,这次又拍马蹄子上来,赶忙又开口道:“太子爷,这已近未时了,还是先用膳吧。太子爷身子要紧啊。”殊不知,刘瑾这次不是拍在马蹄子上了,是拍在马那啥上了,没当场粉身碎骨是朱厚照留着他还有用。刘瑾如果知道朱厚照现在的心思,恐怕要双闸门失守,躺地上跳抽筋舞了。
一顿饭朱厚照吃的神闲气定,王云则是食不甘味,恨不得一口吃完然后聆听殿下教诲。好容易等到刘瑾撤去了食具,朱厚照漱口、擦拭,看着王云那急切的眼神,内心不由得一阵好笑。现在的王云还不是王守仁,还不是王阳明,还没有到一派宗师,这份定力自然颇有欠缺。
“你们退下,殿外伺候,非召不得入内。”
“太子爷,奴婢……”
“哼……”
听到太子殿下从鼻孔里喷出的冷哼声,刘瑾不由得一阵发冷,赶忙咽下了后面的话,带着那些内侍、宫女退到殿外。
“伯安,看你入定,可有所悟?”
“回殿下,下官愚钝,逡巡于外不得其门而入。望…求殿下指点迷津。”
“神即是道、道法自然、如来。”(太喜欢这句话了,引用一下,向豆豆老师致敬。)
轰,王云脑海里又响起一声炸雷,是啊,万事万物其理相同,无所谓差异,只是认知、形态而已。
“和而不同、圆转如意、太极!”
精辟、至理名言!!!王云感觉天地间一片清明。道是道、佛是道、儒亦是道!心即理,圣人之道,吾性自足,向之求理于事物者误也!神、佛、仙、圣皆劝人修身悟道,所悟者何也?心!本心!!良知!!!所谓人之初、性本善!
“类卿之别名,守仁!道家谓之九守:守和、守神、守气、守仁、守简、守易、守清、守盈、守弱。佛曰慈悲为守、不杀生为仁,修身度人即守仁;儒家称之知及之,仁不能守之,虽得之,必失之。集大成者遑论云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