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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士摔门而去后留下的死寂,比之前的任何嘈杂都更令人窒息。营房里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只剩下那盏挂在中央支柱上、油污斑斑的油灯,灯芯燃烧时偶尔发出细微的“噼啪”声,成了这压抑空间里唯一的时间刻度。

本诺第一个打破了这令人发疯的沉默。他猛地从通铺上弹起来,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几步冲到墙角,一脚狠狠踹在那个原本用来装洗漱用水的空木桶上。“哐当——!”一声巨响在狭窄的营房里炸开,木桶翻滚着撞到对面墙壁,裂开几道缝隙。

“三天!他妈的三天!”本诺低吼着,脖子和额角上的青筋因愤怒而虬结凸起,他挥舞着拳头,却不知该砸向何处,“他们把咱们当什么了?填壕沟的沙包?还是送上流水线等着挨刀的牲口?!罗森峡谷!那是人能待的地方吗?!”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嘶哑,回荡在营房里,撞击着每个人的耳膜。

汉斯张了张嘴,厚厚的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想安慰本诺,或者说点什么来缓和这令人绝望的气氛,但最终,所有的话语都化作一声沉重得几乎能砸穿地板的叹息。他笨拙地转过身,在自己那个打着补丁、看起来鼓鼓囊囊实际上却没多少东西的破布袋里摸索着,掏出了用油纸小心包着的半块黑麦面包。那面包颜色深黑,质地粗糙。他默默地将面包递向旁边蜷缩着的弗里茨。弗里茨脸色苍白得像刚从面粉袋里钻出来,眼神涣散,对本诺的暴怒和汉斯递来的面包都毫无反应,只是下意识地把怀里那本边角磨损严重的《自然哲学原理》抱得更紧,仿佛那是唯一能抵御外界残酷的盾牌。

皮特突然发出一阵神经质的笑声,那笑声干涩、尖锐,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让人头皮发麻。“呵呵……哈哈……也好,早点完事……早点解脱……”他笑着,肩膀不住地抖动,“我老爹那个小印刷铺……欠了一屁股债……也不知道……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到我回去……”他笑着笑着,声音逐渐扭曲,带上了明显的哭腔,最后几个字几乎是被哽咽着挤出来的,他猛地低下头,用袖子狠狠擦了下眼睛。

就在这片被愤怒、绝望和无声恐惧分割的压抑氛围中,营房最里面、那个灯光几乎照不到的阴暗角落里,一个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瘦小的身影突然开口了。他的声音细细的,带着点少年人未变声完全的清亮,却又奇异地混合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镇定。

“不一定……会死。”

这轻飘飘的五个字,却像一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连沉浸在自我世界里的弗里茨都下意识地抬了抬眼皮。

说话的是个叫埃里希的年轻人。他穿着明显不合身的旧外套,袖子短了一截,露出瘦削的手腕,膝盖处打着颜色相近但仔细看能分辨出的补丁,不过衣服整体洗得很干净。他脸上有些浅色的雀斑,一直安静地坐在属于他的那个角落的铺位上,像一团模糊的影子,以至于很多人直到现在才真正注意到他的模样。

本诺正愁怒火无处发泄,立刻没好气地瞪向他,语气冲得像吃了火药:“你说什么屁话?小子!罗森峡谷!他妈的那就是个巨型绞肉机!报纸上天天登!进去十个能完整出来三个就算女神开眼了!你不会以为咱们是去郊游吧?”

埃里希没有看本诺,也没有被他的怒气吓到。他只是微微低着头,视线落在自己那个看起来空瘪瘪、用粗麻布打成的行李卷上。他伸出手,动作小心而郑重,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慢慢解开了系着的布绳,从里面拿出一个巴掌大小、锈迹斑斑的铁盒子。那盒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边角都被磨得发亮。

他打开盒盖,里面用薄木片隔成了几个小格子。借着昏暗跳动的灯光,众人看到里面装着些颜色、质地各异的粉末和一些晒干的、形状奇怪的植物碎片,散发出一种混合着土腥和草药的、略带苦涩的气味。

“我……我家里以前是采药的,也……也帮人处理皮子,”埃里希小声解释着,声音依旧不高,但足够清晰。他用指尖轻轻拂过那些材料,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熟睡婴儿的脸颊,“认识一些山里、沼泽边长的东西。罗森峡谷那边……潮湿,多沼泽,毒蚊子厉害,还有不干净的水。”他指了指一小撮灰绿色的、看起来像霉菌的草灰,“用这个,混点水抹在露出来的皮肤上,蚊子不爱叮。”接着,他又指向另一种暗红色的、颗粒状的根粉,“这个……万一,我是说万一,被划了口子,流血不止,撒上一点,能暂时把血堵住……就是……就是会很疼,像被火烧一样。”最后,他拿起一片看起来干枯发黑的叶子,“这个,叫‘夜鸦翅’,实在困得不行,或者没力气的时候,嚼一点点,能提神……但不能多,多了心会慌,跳得厉害,还会头晕。”

营房里彻底安静下来。原本充斥着的愤怒、绝望和恐惧,似乎都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小铁盒和埃里希平淡的叙述暂时驱散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不起眼的、甚至有些寒酸的小铁盒上。在这冰冷绝望、前途未卜的夜晚,这盒看起来像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破烂”,却仿佛黑暗洞穴尽头透出的一丝微光,带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弱却实质性的希望——一种关于“生存”的可能。

维克多也一直注视着埃里希。这个沉默寡言、几乎被所有人忽略的年轻人,身上似乎藏着些与众不同的、坚韧的东西。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停留在惊讶或怀疑中,而是站起身,走到埃里希的铺位前,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对方持平,语气平静而认真地问:“埃里希,这些知识很宝贵。你能教我们辨认这些东西吗?至少,让我们知道什么时候能用上它们。”

埃里希抬起头,对上维克多那双在昏暗光线下依然显得沉静而专注的眼睛,似乎有些意外于对方的直接和重视。他看了看维克多,又看了看周围那些带着探寻、渴望甚至是一丝依赖的目光,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轻轻地,但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残酷的训练依旧如同无法摆脱的噩梦。泥泞不堪的训练场上,粗暴的士官像驱赶牲口一样呵斥着他们,沉重的“铁管三号”步枪在生疏的操作下显得格外笨拙,没完没了的重复动作和随时可能落在背上、腿上的枪托或皮鞭,消耗着每个人的体力和尊严。汉斯装填子弹的动作依旧慢得像在雕刻,皮特在匍匐前进时看到士官扬起的鞭子还是会下意识地缩脖子闭眼,弗里茨在一次跨越障碍时差点被自己的枪带绊倒,摔了个结结实实,紧接着屁股上就挨了士官毫不留情的一脚,疼得他龇牙咧嘴。本诺则把所有的憋闷和怒火都发泄在每一个训练动作上,吼声震天,动作狂猛,仿佛要把这不公平的命运用蛮力撕碎。

但在训练间隙那短暂得可怜的休息时间里,情况开始有了微妙的不同。当众人像被抽掉骨头一样瘫倒在冰冷潮湿的尘土里,贪婪地呼吸着浑浊的空气时,埃里希会默默地拿出他的小铁盒。他不再躲在角落,而是凑到人稍多的地方,指着训练场边缘野地里那些看似不起眼的枯草、灌木,压低声音告诉大家:“那个长着毛茸茸叶子的,揉碎了汁液能止痒,但别弄眼睛里。”“那边一丛丛的,枯了的那个,根是白的,嚼一嚼有点甜,能顶饿解渴,但吃多了拉肚子。”“千万离那种开着紫色小豆荚的远点,有毒,牲口吃了都撑不住。”他甚至找来几根随手可得的树枝和从旧军服上撕下的布条,现场演示了一个简单却有效的、用杠杆原理紧急止血的方法。

起初,只有维克多和憨厚的汉斯会认真地凑过去听,汉斯甚至还拿出个小木炭头,在随手捡的木片上歪歪扭扭地画下他认为是重点的图案。后来,皮特也忍不住凑了过来,他听得格外仔细,眼神里闪烁着精明的算计——多学一点,说不定关键时刻就能保住自己这条命,这买卖划算。连在一旁闷头擦拭步枪、嘴里不停咒骂着该死的战争和军官的本诺,擦拭的动作也会不自觉地慢下来,耳朵明显竖着,不漏过埃里希说的每一个字。只有弗里茨,大多数时候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书本和对未知战场的恐惧里,抱着他的《自然哲学原理》缩在一边,嘴唇无声地蠕动着,不知是在背诵公式还是在祈祷。

第三天,训练内容转向了更加直白和冷酷的战场指令与所谓的“生存指南”。士官站在一个模拟的弹坑旁,粗暴地演示着如何在炮火覆盖时连滚带爬地跳进去,如何利用尸体或任何凸起物作为掩体。拼刺刀训练时,他拿着上了木质刺刀的步枪,对着草人靶子恶狠狠地突刺、拧转、拔出,唾沫横飞地吼道:“看清楚!蠢货们!捅进去!一定要拧一下!不然卡在骨头缝里,死的他妈就是你!”

下午,他们终于被分发了实弹,每人只有可怜的五发黄澄澄的子弹,握在手里沉甸甸的,带着金属特有的冰冷。一次稀稀拉拉的、毫无精度可言的实弹射击在划出的区域进行。当第一声枪响在耳边炸开时,巨大的后坐力和轰鸣声让不少人都吓得一哆嗦,好几个新兵差点把枪丢出去。弗里茨更是直接扔掉了枪,双手死死地捂住了耳朵,蹲在地上,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训练结束前,那个传达“噩耗”的冷脸中士又像幽灵一样出现了。他站在训练场边缘,双手背在身后,冰冷的目光像刷子一样扫过这群浑身沾满泥污、疲惫不堪、眼中带着麻木或恐惧的新兵,嘴角勾起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讽和冷酷。

“菜鸟们!”他的声音像钝刀子在刮骨头,“今晚,给我好好享受你们在军营……不,可能是在人世的最后一觉!明天天一亮,运输队准时出发!把你们那点没用的东西都收拾好!”他顿了顿,目光在几个看起来特别惊慌的脸上停留片刻,加重了语气,“祝你们在罗森峡谷……运气能好那么一点点!”

夜幕再次降临。营房里弥漫着一种近乎凝滞的沉重。没有人说话,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本诺不再发泄,只是坐在铺沿,一遍又一遍、近乎偏执地检查着他的步枪每一个部件,擦拭着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拉动枪栓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汉斯把埃里希分给他的那一小包用碎布包好的防蚊草灰,像对待传家宝一样,小心翼翼地塞进贴身衬衫的口袋里,还用手按了按,确认它的存在。皮特把自己所有的物品——两双袜子、一块肥皂、几张皱巴巴的信纸、一个水壶——在铺位上摊开,清点了至少三遍,然后又一件件放回背包,拉紧每一个绳扣。弗里茨终于不再看那本给他带来虚幻安慰的《自然哲学原理》,他将书塞到了行李最底层,自己则抱着膝盖,呆呆地望着窗外那片吞噬了一切光线的、浓稠的漆黑,仿佛想从中看出自己莫测的未来。

维克多靠坐在自己的铺位上,借着油灯最后那点摇曳昏黄的光线,看到对面的埃里希依旧没有睡意。他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就着水壶里一点清水,用一块光滑的小石头,在一个破碗的底部,专注而耐心地研磨着一些看起来像是干枯根茎的东西,发出极其轻微、持续不断的“沙沙”声。那个锈迹斑斑的小铁盒就放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在他手中,那仿佛不是一盒草药,而是一件关乎生死、值得倾注全部心血的珍贵宝物。

维克多收回目光,也最后检查了一下自己简单的行装,还有玛丽偷偷塞给他的那个小布包。他捏了捏,里面除了硬邦邦的黑面包干和几枚硬币,那块触手坚硬、用油纸包着的东西依旧安静地待在角落。他依然没有拿出来查看,只是指尖传来的那份未知的坚实触感,让他纷乱的心绪似乎找到了一点微弱的锚点。

终于,他探身,吹熄了那盏燃烧了一晚、灯油将尽的油灯。

营房瞬间被浓墨般的黑暗彻底吞没。在彻底的漆黑和寂静中,各种细微的声音被无限放大: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无法克制的、低沉的咳嗽声,身体在粗糙铺位上辗转反侧时布料摩擦的窸窣声,还有从埃里希那个方向传来的、始终没有停下的、极有规律的、细碎的研磨声。没有人哭泣,但一种混合了深入骨髓的恐惧、对未来的茫然无措、以及被埃里希那盒“破烂”和维克多短暂展现的领导力所悄然点燃的、极其微弱的求生欲,如同无声的潮水,在这片代表着最后安宁的黑暗里,弥漫、交织、沉浮。

三天,转瞬即逝。

黎明的号角,将把他们引向那条通往罗森峡谷的、充满血与火的不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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