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出租屋积灰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出歪斜的矩形光斑时，凌玄的指尖正捏着块烧得发黑的电阻。昨晚折腾到后半夜，第三块锂电池还是炸了 —— 电解液在实验板上结成泛白的结晶，像极了青云宗冬天冻裂的灵脉泉眼，只是没有半分灵气的温润，只剩刺鼻的化学气味。
“还是不行。” 他把电阻扔进装满废元件的铁盒，盒底传来 “叮” 的轻响，混着窗外早点摊的吆喝声，显得格外琐碎。桌上摊着陈凡的《电路原理》，其中一页被折了角，“欧姆定律” 四个字被原主用红笔圈出，旁边写着：“电流通过电阻必然产生损耗，如同水过管道必遇阻力 —— 除非管道无隙，电阻为零。”
可修真界的聚气阵从没有 “损耗” 一说。凌玄记得在青云宗后山的聚灵阵里，灵气绕着阵纹流转，不仅不会消散，还能吸附天地间的游离灵气，越转越旺，就像活物般有自我滋养的能力。可电流不一样，哪怕他把聚气阵的灵眼改成铜制节点，把螺旋纹缩到 0.5 毫米宽，只要一通电，电阻就会发烫，不到半分钟，导线外层的绝缘皮就会融成黏糊糊的塑料球。
他拿起昨晚剩下的半块锂电池 —— 是陈凡用了两年的旧手机电池，容量只剩 1800mAh。按照《天工阵典》里 “储灵阵” 的配比，他在电池正极焊了片刻满细纹的铜片，又串联了个 22 欧的碳膜电阻，想试试用 “限流” 来模拟灵气的 “自我调节”。按下开关的瞬间，铜片上的阵纹确实亮了，淡蓝色的光纹顺着纹路游走，像极了灵气在阵中流动的模样。可还没等他引导这股电流气入体，电阻突然 “啪” 地炸开，铜片上的光纹瞬间熄灭，电池也鼓成了个小灯笼。
“到底差在哪？” 凌玄揉了揉发涩的眼睛，目光落在桌角的房产证上。红色封皮被昨晚的电解液溅到，留下几点白斑，像块心病。银行的短信凌晨就发来了，这次的语气比之前更冷：“逾期已达 92 天，剩余还款宽限期 5 天，若仍未履约，将同步冻结您名下所有银行账户。”
37.6 元的余额，5 天的期限，还有张哥随时可能找上门的威胁。凌玄打开二手交易平台，陈凡挂了半个月的旧笔记本还在 —— 是 2020 年买的联想小新，i5-1035G1 处理器，内存 8G，硬盘已经换成了 512G 的固态，原主当初舍不得卖，说 “这电脑陪我熬过了最累的项目”，现在却成了唯一能快速换钱的东西。
他把价格从 200 元降到 150 元，又补充了句 “可自提，配件齐全”。刚刷新页面，就有个 Id 叫 “沪上大学生阿哲” 的用户发来私信：“哥，电脑还在吗？我在杨浦区这边，今天下午没课，能过去看吗？”
凌玄的手指顿了顿。出租屋的地址不能随便透露 —— 昨晚黄毛走时撂了狠话，说 “下次带更多人来”，万一这学生是张哥派来探路的呢？可他翻遍了陈凡的记忆，这台电脑除了存过工作文件，没什么敏感信息，而且 150 元至少能买两个 10F 的电解电容，再凑点钱还能买卷耐高温的硅胶导线，足够他再试两次储能阵的改造。
“在，地址是松江区 xx 路 xx 弄 xx 号 302，你过来前给我发消息。” 他把地址发过去，又把桌上的实验板塞进床底 —— 万一对方问起，就说自己是搞数码维修的，这些只是普通零件。
收拾妥当后，凌玄开始整理陈凡的东西。衣柜里翻出件藏在最底下的格子衬衫，领口洗得发白，口袋里掉出张电影票根，是《流浪地球 2》的，日期是 2023 年春节，旁边还写着 “和晓雨”。他想起陈凡备忘录里的话，心里莫名发沉 —— 原主的执念，他总得替他了了，可现在连自己的生存都成问题，更别说找晓雨了。
手机突然震动，是数码老鬼发来的消息：“兄弟，电池样品的客户催了，说今天想看到成品，你那边能先做两块吗？定金我先转你 200，剩下的等交货再结。”
200 元。凌玄眼睛亮了亮，赶紧回复：“能做，你把材料送过来吧，我在出租屋。”
半个多小时后，敲门声响起。凌玄透过猫眼一看，是数码老鬼 —— 还是那身油污的蓝色工装服，手里拎着个黑色塑料袋，额头贴着块创可贴，边缘还渗着点血。
“老鬼，你这头怎么了？” 凌玄打开门，接过塑料袋，里面装着 5 块新的锂电池、一卷导线和几片铜箔。
“别提了。” 数码老鬼揉了揉额头，语气带着火气，“刚才骑车过来，被两个黄毛故意别了下，摔在路边，他们还骂我‘多管闲事’，我看就是张哥的人！”
凌玄的眼神冷了下来。张哥这是在警告他，也是在试探他的底线。
“你报警了吗？” 他问。
“报个屁！” 数码老鬼往沙发上一坐，抓起桌上的水杯灌了口，“派出所的人来了，问了两句就说‘意外摔倒’，还让我别没事找事 —— 张哥在这一片的关系硬得很，听说所长是他表哥。”
凌玄沉默了。他之前还想着报警解决，现在看来，这条路根本走不通。
“对了，我给你带了个东西。” 数码老鬼从口袋里掏出个巴掌大的电路板，“这是我昨天收的旧主板，上面有块 tI 的电源管理芯片，说不定能帮你稳电流，你试试。”
凌玄接过电路板，指尖触到芯片时，突然想起陈凡的 “玄械草稿”—— 其中一张图上画过类似的芯片，旁边标注 “电流稳压用，或许能替代阵纹的缓冲作用”。他心里一动，拿出美工刀，小心翼翼地把芯片拆下来，焊在实验板上，再连接上刻好阵纹的铜片。
“这次试试用芯片稳压，看看能不能减少损耗。” 凌玄按下开关。
铜片上的阵纹缓缓亮起，淡蓝色的光比之前更稳定，电阻只是微微发烫，没有立刻炸开。凌玄屏住呼吸，按照练气期的吐纳法，引导电流气顺着指尖进入经脉 —— 这股气流比之前柔和了些，虽然还是带着微弱的灼烧感，但至少能在经脉里流动半分钟，没有像之前那样瞬间溃散。
“成了！” 数码老鬼凑过来看，眼睛瞪得溜圆，“这阵纹真能稳电流？比我之前用的稳压模块还好用！”
凌玄的嘴角刚扬起，突然听到楼下传来熟悉的吼声：“陈凡！你给我出来！别躲在楼上装死！”
是黄毛的声音！而且不止一个人，还有其他人的吆喝声，像是来了不少人。
“糟了，他们找到这来了！” 数码老鬼脸色一变，起身就要去开门。
“别开！” 凌玄一把拉住他，“他们人多，开门就是硬碰硬，我们俩不是对手。”
他飞快地关掉实验板的电源，把电路板塞进抽屉，又把桌上的锂电池藏进床底。楼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夹杂着钢管砸楼梯扶手的 “哐当” 声，震得天花板都在轻微晃动。
“陈凡！302 是不是你家？再不开门我们就砸了！”
凌玄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 —— 外面站着四个男人，除了之前的蛇纹男和黄毛，还有两个陌生的壮汉，手里都提着钢管，其中一个还踹了踹隔壁的门，吼道：“别躲里面听！赶紧叫陈凡出来！”
隔壁传来女人的哭声，显然是被吓坏了。
“这群疯子！” 数码老鬼压低声音骂道，“要不我从窗户爬下去？去叫我那几个修数码的兄弟过来帮忙？”
“不行，窗户下面是水泥地，而且他们肯定在楼下守着。” 凌玄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床底的实验板上 —— 刚才那块焊了电源管理芯片的电路板，还连着半块没鼓包的锂电池，要是能激活阵纹，释放出电流，说不定能唬住他们。
可风险太大了 —— 这毕竟是未完成的实验品，万一电流失控，不仅会伤到自己，还可能引发火灾。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 “沪上大学生阿哲” 发来的：“哥，我到楼下了，看到有几个壮汉在砸门，是不是你家？”
凌玄的心一沉 —— 这学生来得太不是时候了。他赶紧回复：“你先别上来，在楼下的便利店等我，我这边有点事，处理完就下去。”
可已经晚了，楼下传来黄毛的声音：“那小子是不是来找陈凡的？拦住他！”
紧接着是学生的惊呼声：“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凌玄的拳头攥紧了。他不能让无辜的人卷进来，更不能让张哥的人把学生当成要挟他的筹码。
“老鬼，你帮我盯着门，我去拿‘家伙’。” 凌玄说完，转身从床底拖出实验板，快速连接好电池，又找了根长导线，把铜片绑在导线一端 —— 这样既能远距离释放电流，又能避免自己被电到。
“陈凡！我最后数三个数！一 ——”
凌玄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门。
外面的四个男人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开门。蛇纹男反应过来，挥着钢管就朝凌玄砸过来：“终于肯出来了？今天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凌玄侧身躲开，同时把绑着铜片的导线甩向蛇纹男的胳膊。按下开关的瞬间，铜片上的阵纹亮起，淡蓝色的电流顺着导线窜出，“滋啦” 一声，蛇纹男像被烫到一样，惨叫着甩动手臂，钢管 “哐当” 掉在地上。
“这是什么鬼东西？” 另外两个壮汉停下脚步，眼神里满是忌惮。
“想动我可以，想动无辜的人，先问问它答应不答应。” 凌玄举着导线，声音冷得像冰，“我这东西能释放 1000V 高压电，刚才只是让他尝尝甜头，再过来，我就直接电晕你们，送到派出所去 —— 就算你们有关系，浑身是伤总解释不清吧？”
他故意把电压说高了一倍，就是为了唬住他们。蛇纹男揉着被电到的胳膊，脸色发白，显然是真的怕了。
“你…… 你别嚣张！” 黄毛色厉内荏地喊道，“张哥说了，你要是再不还钱，就把你这房子的门窗都砸了，让你住不成！”
“那就试试。” 凌玄往前迈了一步，导线顶端的铜片还在泛着蓝光，“我这房子里全是电子元件，一旦短路起火，整栋楼都得遭殃，你们觉得张哥会为了 20 万，把自己弄进局子里？”
这话戳中了他们的软肋。张哥虽然心狠，但最惜命，绝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四个男人对视一眼，蛇纹男咬了咬牙，捡起地上的钢管：“陈凡，你等着！我们回去告诉张哥，这事没完！”
说完，他们骂骂咧咧地走了，下楼时还不忘放开那个学生，嘴里嘟囔着 “算你倒霉”。
凌玄松了口气，关掉开关，导线从手里滑落在地。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刚才要是他们真的冲上来，他根本没有把握能应付。
“凡哥，你太牛了！” 数码老鬼跑过来，捡起地上的实验板，“这东西真能电人？下次再做几个，看他们还敢不敢来！”
凌玄没说话，走到楼梯口，对着楼下喊：“同学，你没事吧？”
那个叫阿哲的学生从便利店探出头，摇了摇头：“我没事，哥，你没事吧？那些人是高利贷的？”
“嗯，一点小事，谢谢你刚才没走。” 凌玄笑了笑，“电脑我给你拿下来，你要是还想要，就按 150 元给，要是不想要了，我也不勉强。”
“我要！” 阿哲赶紧点头，“就是…… 哥，你以后要小心点，那些人看起来好凶。”
凌玄把电脑拿下来，阿哲付了钱，又叮嘱了几句 “注意安全”，才抱着电脑离开。看着学生的背影，凌玄心里泛起一丝暖意 ——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还有人愿意关心他这个 “麻烦缠身” 的人。
回到出租屋，数码老鬼已经把实验板收拾好了，脸上带着兴奋：“凡哥，刚才那一下太解气了！不过张哥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得赶紧做几块能真正用的‘电击阵板’，不然下次他们带更多人来，我们就麻烦了。”
凌玄点了点头。他知道，这次只是暂时唬住了他们，张哥肯定会想别的办法来逼他还钱。被动防御不是长久之计，他必须尽快掌握能真正自保的玄械技术，甚至…… 主动反击。
他打开手机银行，把数码老鬼转来的 200 元和卖电脑的 150 元凑在一起，总共 350 元。他在购物软件上搜了 “10F 电解电容”“耐高温硅胶导线”“tI 电源管理芯片”，算下来刚好够买一套材料，能做三块完整的储能阵板。
“老鬼，你帮我盯一下张哥的动静，有什么消息随时告诉我。” 凌玄一边下单，一边说，“我尽快把客户要的电池做好，拿到钱后，我们再升级‘电击阵板’。”
“没问题！” 数码老鬼拍了拍胸脯，“我这就去打听，顺便帮你看看有没有人愿意收我们的玄械电池 —— 要是能批量卖，我们就不用怕张哥的高利贷了！”
数码老鬼走后，屋里又恢复了安静。凌玄坐在书桌前，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手里捏着那块焊了电源管理芯片的铜片。
电流气在体内还残留着微弱的感觉，虽然不足以修炼，但至少证明了 “玄械修真” 的可行性。他想起陈凡的 “玄械草稿”，想起数码老鬼说的 “张哥有背景”，想起银行的催款短信，心里突然有了个清晰的念头：
他不能再像陈凡那样忍气吞声，也不能再像刚穿来时那样被动防御。在这个没有灵气的世界，他要靠玄械技术站起来，不仅要还清债务，保住房子，还要找到晓雨，弄清楚陈凡被裁员的真相，甚至…… 把张哥这样的恶势力，从这片地方彻底赶走。
凌玄打开陈凡的笔记本电脑，在桌面新建了一个文件夹，命名为 “玄械计划”。他在里面写下第一行字：
“第一步：完成储能阵板改造，实现稳定电流输出，具备自保能力。”
窗外的路灯亮了，橘黄色的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屏幕上。凌玄的指尖在键盘上敲击着，每一个字，都像是在为这条玄械凡途，打下一个坚实的脚印。
而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张哥，正坐在黑工厂的办公室里，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赵总监，那小子手里确实有能稳压的技术，我看和你要找的‘玄械雏形’很像…… 对，我会尽快把技术弄到手，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
电话那头，启明科技的技术总监赵天磊挂了电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里把玩着一块刻着奇怪纹路的铜片 —— 那是他从陈凡之前的工位上找到的，上面的纹路，和凌玄昨晚用的阵纹，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