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猎前的景仁宫，连风都带着点 “倒计时” 的轻快。刘姑姑正蹲在廊下翻晒秋猎要带的棉袜，嘴里还念叨着 “去年贤妃娘娘的袜底磨破了，今年可得多缝两层”，小德子则抱着高峰的改进木槌，在庭院里转圈 —— 说是 “给槌子找手感”，实则是想趁机玩会儿，结果转得太急，差点撞翻晾衣杆，惹得刘姑姑笑骂 “你这猴儿，再闹就把你锁进杂役房”。
正殿里，贤妃正斜倚在软榻上，手里捏着本翻卷了边的话本，见高峰进来，随手把书放在案上，语气自然得像说 “该用晚膳了”：“今日按揉时，多按按肩颈，上午整理秋猎的行囊，总觉得胳膊抬不起来。”
高峰应下，取来温水把木槌浸了浸 —— 这是两人早有的默契，贤妃不用细说哪里酸哪里胀，他只要搭个手，或是看她揉过哪里，就知道该重点调理。他蹲在软榻旁，刚用木槌的弧形抵住贤妃的肩井穴，就听见她轻轻 “喟” 了一声，像猫偷吃到鱼干似的：“还是你这木槌得劲，太医院的按摩宫女，按得跟挠痒痒似的，半点不透。”
“娘娘要是觉得舒服，以后每日都按。” 高峰手上加了点劲，还悄悄运了丝真气 —— 知道贤妃偏爱这种 “暖乎乎渗进骨头” 的感觉。
贤妃侧过身，头发散落在软榻上，眼底带着点半开玩笑的认真：“说真的，这日子要是没你的按揉，倒像少了点什么。之前你去养心殿给陛下调理，晚了半个时辰回来，我竟觉得肩颈酸得慌，后来才反应过来，是心里先‘惦记’上了。”
高峰的耳尖热了热，没接话，只把木槌移到她的腰际 —— 知道她这话是隐晦说 “上瘾”，却也不点破，只用心按揉。软榻旁的熏香慢悠悠燃着，两人没再多说，只偶尔传来木槌轻触衣料的 “沙沙” 声，或是贤妃舒服得轻哼一声，这份默契，比说再多话都实在。
按揉完，贤妃让刘姑姑端来刚炖好的银耳羹，递了一碗给高峰：“你也补补，每日给这么多人按揉，别累坏了。对了，方才内务府的人来，说最近后宫用度好像超了，陛下正犯愁呢。”
高峰刚喝了口银耳羹，心里一动 —— 这倒是个事，后宫用度超支，若是被有心人利用，说不定又会牵连到景仁宫。没等他细想，就见小德子慌慌张张跑进来，手里攥着个明黄色的小纸条：“禄子哥！养心殿的苏总管来了，说陛下急着传你，还说‘悄悄去，别声张’！”
到了养心殿，皇帝正对着一叠账本皱眉，案上的墨汁都洒出来了几滴，见高峰进来，赶紧招手：“你来得正好！最近内务府报上来的后宫用度，比上月多了三成，朕总觉得不对劲，又怕声张出去，让各宫娘娘觉得朕小气。你机灵，又懂些‘算账’的法子，帮朕悄悄查查，重点看看各宫的食材、布料、药材用量，别让人察觉。”
高峰心里一乐 —— 这 “算账”，可不就是物理系的统计法嘛！他躬身应道：“奴才遵旨，保证查得比太医院的脉案还清楚，连一两银子的去向都不落下。”
出了养心殿，高峰第一时间找了小德子 —— 这小子虽憨，却认得字，还会掰着指头算算术。两人凑在景仁宫的西厢房，高峰画了张表格，把 “宫别、食材用量、布料用量、药材用量” 列得清清楚楚，让小德子去内务府 “借” 最近三个月的账册。
小德子去了半个时辰，哭丧着脸回来，手里抱着一堆皱巴巴的账册：“禄子哥，内务府的人太敷衍了！账册上的字写得跟鬼画符似的，有的地方还缺了页，说‘被老鼠啃了’！我跟他们说‘是陛下要的’，他们才勉强把账册给我。”
高峰接过账册，果然乱得像堆废纸 —— 有的地方只写 “食材若干”，有的药材用量只画了个圈，连数字都没有。他没慌，反而笑着说：“没事，咱们自己算。你去问问各宫负责采买的宫女太监，就说‘太医院要统计药材用量，看看有没有短缺’，食材和布料，就去御膳房和织染局问，总能问出来。”
小德子领了命，跑前跑后忙了大半天，回来时手里攥着一堆纸条，上面记着密密麻麻的数字：“禄子哥，我问清楚了！华贵妃宫里的药材用量，比咱们景仁宫多三倍！而且我听御膳房的人说，华贵妃宫里每日要吃五只鸡，还得是‘刚打鸣的公鸡’，说‘补气血’，可我看她气色好得很啊！”
高峰把数字一一填进表格，越填越觉得好笑 —— 华贵妃宫的药材用量，不仅是景仁宫的三倍，比皇后宫都多了近两倍！更离谱的是，现在明明是初秋，还不算冷，她宫里却买了一大堆 “驱寒的附子、干姜”，还有些 “安神的朱砂”，用量比太后宫都多，可谁不知道，华贵妃向来睡得香，还总说 “不用安神药”。
“这华贵妃，怕不是把药材当零食吃了吧？” 小德子凑过来看表格，指着 “朱砂五两” 的数字，“我听刘姑姑说，朱砂吃多了会糊涂，她买这么多，是想给谁用啊？”
高峰没说话，只把表格仔细抄了一份，又在旁边标注了 “各宫平均用量” 和 “季节适配药材”，比如 “初秋适宜用菊花、薄荷等清热药材，华贵妃宫却采购大量驱寒药”，然后叠好，揣在怀里往养心殿去。
皇帝见了表格，先是皱着眉看，看着看着，突然 “嗤” 地笑了出来：“这华贵妃，倒是会享受！药材用量比太后还多，秋天买冬天的驱寒药，她是想提前冬眠吗？”
高峰没加任何评论，只躬身道：“奴才只是把查到的用量列出来，具体怎么回事，还得陛下定夺。”
皇帝把表格往案上一拍，对苏培盛说：“你去翊坤宫一趟，问问华贵妃，她宫里怎么用了这么多药材，尤其是那朱砂和附子，问问她是给谁用，又是怎么用的，让她给朕个说法。”
苏培盛领了旨，快步往翊坤宫去。此刻的翊坤宫，华贵妃正对着镜子试秋猎的骑射装，见苏培盛进来，还以为是皇帝夸她衣裳好看，笑着迎上去：“苏总管，是不是陛下说我这衣裳好看？”
苏培盛躬身道：“贵妃娘娘，陛下让奴才来问问，您宫里最近采购的药材，尤其是五两朱砂和十斤附子，是给谁用的？用量为何比其他宫多三倍？”
华贵妃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手里的玉如意 “啪” 地掉在地上，幸好是软地毯，没摔碎。她赶紧弯腰捡起来，眼神慌乱得像偷东西被抓的贼：“朱砂？附子？有…… 有这事吗？许是内务府的人记错了吧！我宫里怎么会用这么多药材……”
翠儿在旁边赶紧帮腔：“是啊苏总管，肯定是记错了！我们娘娘身子好得很，哪用得着这么多药！” 可她越说，华贵妃的脸越白 —— 她哪敢说，那些药材有的是给丞相那边的人用的，有的是故意多报，想趁机捞点银子，哪料到皇帝会突然查用度！
苏培盛见她慌了神，心里已有数，却没点破，只躬身道：“娘娘若是觉得记错了，不妨去内务府对对账册，陛下还等着回话呢。” 说完，便转身走了，留下华贵妃和翠儿在殿里面面相觑，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高峰从养心殿出来时，正好撞见苏培盛往回走，见他一脸笑意，就知道华贵妃慌了。苏培盛拍了拍他的肩膀：“小禄子公公，你这表格可真厉害，把华贵妃问得话都说不利索了！陛下说，以后查账，还得靠你这‘数据说话’的法子，比内务府那些糊涂账清楚多了！”
回到景仁宫，高峰把查用度的事跟贤妃说了，贤妃笑着端来碗银耳羹：“你这脑子，真是越来越灵了。用数据说话，既不得罪人，又能把事说清楚，比跟人吵吵管用多了。”
小德子凑过来，兴奋地说：“禄子哥，下次查账还叫上我！我这次学会算‘三倍’了，华贵妃宫里的药材，够咱们景仁宫用三个月呢！”
庭院里的夕阳正好，洒在表格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此刻倒像带着笑意。高峰喝着银耳羹，心里想着：华贵妃这次怕是要栽个小跟头了，以后她再想乱花钱，或是搞些小动作，也得掂量掂量 —— 毕竟，数据可是不会说谎的，更不会看谁的脸色办事。而他这 “统计法”，说不定以后还能在宫里派上大用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