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夜风已经带了些凉意,景仁宫的烛火在窗纸上映出细碎的晃动影子。高峰坐在案前,手里捏着一张刚画好的足底穴位图,笔尖还蘸着淡墨 —— 再过两日就是每月一次的后宫养生课,他得把新整理的 “祛湿穴位图谱” 提前备好,免得上课时分神。
小德子趴在旁边的矮凳上,嘴里含着半块芝麻糖,手里翻着他的 “消息账本”,时不时嘟囔一句:“今天礼部的小太监说,大皇子又去尚书府了,好像还带了不少礼品……”
高峰头也没抬,指尖在穴位图上的 “三阴交” 处轻轻点了点:“记下来就好,不用声张。大皇子刚禁足期满,不会轻易闹出大事,咱们先看着。”
贤妃端着一碗温热的芝麻粥走进来,见他专注于图纸,便把粥碗放在桌边:“别忙到太晚,明日还要去太医院跟李太医商量药膏改进的事,早些歇着养足精神。”
“知道了,” 高峰抬起头,接过粥碗,指尖触到碗沿的温度,心里泛起一阵安稳,“我再核对一遍穴位位置,免得明天教错了,让娘娘们笑话。”
就在这时,后颈突然泛起一阵细密的凉意 —— 不是夜风穿过窗缝带来的冷,而是还阳真气突破后特有的预警。自从上次在御花园练功感知到祭坛松动后,他的真气就多了种 “危险感应” 的能力,只要百米内有带着敌意或杀意的气息靠近,经络就会泛起这种类似 “刺痛” 的凉意。
高峰握着笔的手顿了顿,面上依旧平静,眼角的余光却悄悄扫过窗外。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宫墙下的树影晃动,看着寻常,可那凉意却越来越清晰,甚至能隐约感觉到气息的移动方向 —— 是冲着景仁宫来的,而且目标很可能是自己。
“小德子,” 高峰放下笔,声音听不出异样,“你去御膳房问问,之前让王师傅留的芝麻糊好了没,顺便把这张穴位图给容妃娘娘送去,她下午还问起祛湿的法子。”
小德子应了声,揣起穴位图就往外跑,刚到门口,高峰又补了句:“路上要是遇到禁军的侍卫,跟他们说景仁宫附近好像有野猫闹,让他们多巡逻两圈。”
这话看似平常,实则是给小德子提个醒 —— 让他借着找侍卫的由头,把可能有危险的消息传出去。小德子虽年纪小,却跟着高峰经历过不少事,立刻听出了弦外之音,点头时眼神多了几分警惕,脚步也快了些。
等小德子走后,贤妃才察觉到不对,压低声音问:“怎么了?有情况?”
“嗯,” 高峰站起身,把案上的穴位图收好,“有带着杀意的人靠近,应该是冲我来的。我不能在景仁宫待着,免得波及你们。”
他走到墙角,拿起平时练功时穿的素色短打,迅速换好,又从床底摸出一把小巧的铜尺 —— 这是之前皇帝赏的,边缘打磨得光滑,虽不是武器,却能用来辅助点穴。“我去御花园,那里开阔,方便应对,你和刘姑姑锁好门窗,别出来。”
贤妃拉住他的手腕,指尖有些凉:“要不要等侍卫来?你一个人去太危险。”
“等不及了,” 高峰轻轻挣开她的手,语气坚定,“那人的气息移动得很快,再等下去,他就要闯进来了。我先去引开他,侍卫应该很快就到。”
说完,他推开后窗,借着树影的掩护,悄无声息地翻了出去。刚落地,那股凉意就更浓了,甚至能判断出对方就藏在不远处的柳树后 —— 呼吸很轻,显然是练过轻功的高手,比上次潜入的幽冥阁探子厉害得多。
高峰没有停下,脚步轻快地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走。他故意放慢速度,让对方能跟上,同时在心里盘算:自己的武功底子薄,硬拼肯定不是对手,只能靠还阳真气专攻穴位。之前调理时,他对人体的经络穴位了如指掌,尤其是 “麻筋穴”—— 比如手臂的曲池穴、腿上的阳陵泉,只要用真气精准点中,就能让对方暂时麻痹,失去行动力。
御花园的紫藤花架下还留着白天养生课的痕迹,软垫没来得及收,矮桌上还放着几个空的茶碗。高峰走到花架旁,停下脚步,转过身,对着黑暗处朗声道:“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幽冥阁的人,上次没拿到还阳神功,这次是想硬抢?”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就从假山后窜了出来,落地时几乎没有声音。那人穿着紧身的黑衣,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手里握着一把短匕,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一看就是惯于偷袭的杀手。
“倒是比传闻中警觉,” 杀手的声音沙哑,像是刻意压低过,“识相的就把还阳神功的功法交出来,我可以给你个痛快。”
高峰握着铜尺的手紧了紧,表面依旧镇定:“功法是我保命的本事,凭什么给你?再说,你觉得自己能带着功法走出皇宫?”
“能不能,试过才知道。” 杀手说完,身形猛地一动,像道黑影般扑了过来,短匕直刺高峰的胸口 —— 速度极快,连风声都被劈开,显然是浸淫刺杀多年的老手。
高峰早有准备,侧身避开的同时,将还阳真气聚在右手指尖。他知道自己的速度不如对方,只能赌一把 —— 杀手扑过来时,手臂必然会伸直,曲池穴就会暴露在外面。
果然,杀手的手臂刚伸到一半,高峰就借着侧身的力道,指尖精准地戳向对方的曲池穴。那一丝还阳真气顺着指尖注入,像细针般扎进穴位里。
杀手原本紧绷的手臂突然一麻,短匕 “当啷” 一声掉在地上,整条胳膊都像失去了力气,垂在身侧动弹不得。他显然没料到高峰会用这种法子,眼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又想抬腿踢向高峰的小腹。
高峰哪会给他机会?趁着杀手分神的瞬间,左脚向前半步,指尖再次聚气,点向对方腿上的阳陵泉 —— 这是腿部的麻筋穴,一旦被点中,整条腿都会暂时麻痹。
“唔!” 杀手闷哼一声,左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剩下的右腿也不敢再动,只能恶狠狠地盯着高峰:“你这是什么邪术?”
“不是邪术,是穴位按揉的法子,” 高峰捡起地上的短匕,握在手里防身,“只不过我用的是真气,比寻常按揉更管用些。”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侍卫的呼喊:“里面是谁?!”
是禁军来了 —— 想来是小德子找到侍卫后,他们立刻赶了过来。杀手听到脚步声,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想挣扎着爬起来逃跑,可两条胳膊一条腿都动不了,只能在原地徒劳地扭动。
几个侍卫提着宫灯跑过来,看到眼前的场景,立刻拔出刀围了上来:“拿下!”
两个侍卫上前,反剪住杀手的胳膊,另一个则拿出绳索,把他捆得结结实实。宫灯的光落在杀手脸上,能看到他蒙着的黑布下,脸色涨得通红,显然是又气又急。
“公公,您没事吧?” 领头的侍卫长走到高峰面前,躬身问道 —— 上次祭坛风波,高峰提前预警救了皇帝,宫里的侍卫都知道这位小公公不简单,对他格外敬重。
“我没事,” 高峰摇了摇头,指了指地上的杀手,“他是幽冥阁的人,身上应该有令牌,你们搜搜看。”
侍卫立刻上前,在杀手的腰间摸了摸,果然摸出一块黑色的令牌,上面刻着 “幽冥阁” 三个字,材质和上次抓获的探子身上的令牌一样,都含着少量磁铁。
“带下去,严加审讯,” 侍卫长吩咐道,又转向高峰,“公公,夜深了,我们送您回景仁宫吧,免得再出危险。”
高峰点了点头,跟着侍卫往回走。路过紫藤花架时,他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短匕 —— 刀刃上还沾着些泥土,显然是杀手从宫外带进来的。他心里清楚,幽冥阁这次派了这么厉害的杀手,肯定是上次的探子没消息后,不甘心失败,才下了血本。
回到景仁宫时,贤妃和刘姑姑都在门口等着,脸上满是担忧。看到高峰平安回来,刘姑姑忍不住抹了抹眼角:“可算回来了,刚才我这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让你们担心了,” 高峰走进屋,坐下喝了口温水,才觉得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杀手已经被侍卫抓了,应该能问出些东西。”
没过多久,苏培盛就来了 —— 是皇帝听说御花园出了刺客,特意让他来问问情况。高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包括自己如何感知危险、如何用真气点穴制敌。
苏培盛听完,连连惊叹:“公公这本事真是神了!陛下要是知道您又躲过一劫,肯定会更放心。”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陛下已经下了令,从今晚起,加强宫墙四周的守卫,尤其是景仁宫附近,加派三倍侍卫巡逻。”
等苏培盛走后,贤妃才开口:“幽冥阁接连派人来,看来是不拿到还阳神功不罢休。以后你出门,一定要带着侍卫,不能再一个人冒险了。”
“我知道,” 高峰点头,“这次是我运气好,下次未必有这么好的机会。以后我会更小心,也会多练习真气的运用,免得再遇到危险时手足无措。”
小德子端着一碗热好的芝麻糊走进来,递到高峰面前:“禄子哥,快喝点暖暖身子。刚才我跟侍卫说的时候,他们还不信,直到听到御花园的动静,才赶紧跑过去。”
高峰接过芝麻糊,舀了一勺放进嘴里,甜香的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驱散了夜里的凉意。他看着眼前的小德子、贤妃和刘姑姑,心里忽然觉得,不管外面有多少危险,只要景仁宫的人都好好的,他就有勇气应对一切。
只是他也清楚,幽冥阁不会就这么算了。这次的杀手虽然被抓,但背后肯定还有更大的势力在盯着还阳神功。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不会像之前那么平静了。
夜色更深,景仁宫的烛火依旧亮着。高峰坐在案前,看着窗外的月光,手指轻轻摩挲着手里的铜尺 —— 那上面还残留着一丝还阳真气的温度。他知道,接下来他不仅要继续做好后宫的调理和养生课,还要时刻警惕幽冥阁的动向,更要保护好身边的人。
这场与幽冥阁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