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禁加强后的第十日,景仁宫的庭院里终于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刘姑姑在廊下晒着新收的芝麻,金黄的颗粒在竹匾里铺成一片,风一吹就飘起淡淡的焦香;小德子蹲在旁边,手里拿着小筛子,把混在芝麻里的碎叶仔细挑出来,嘴里还哼着宫里新传的小调。
高峰坐在窗边,手里翻着李太医昨日送来的药方草稿,纸上密密麻麻写着 “风寒药膏改良方案”,旁边还画着几个小小的药材图样。自从幽冥阁杀手被抓后,宫里的守卫严了不少,连带着太医院的气氛也安稳下来,李太医便又把心思放回了药方改良上,时不时就来景仁宫和高峰商量。
“禄子哥,李太医来了!” 小德子突然抬起头,朝着院门口喊了一声。
高峰放下药方,起身迎出去。只见李太医提着药箱,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急切,又藏着些兴奋,和往日沉稳的模样不太一样。“小禄子,我有个想法,想跟你商量商量!”
两人走进屋,贤妃刚泡好的芝麻茶还冒着热气,她笑着推给李太医:“先喝口茶歇歇,看你急的,像是有什么大事。”
李太医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才定了定神,语气急促地说:“是太后的偏头痛 —— 你也知道,太后这毛病犯了快一个月了,针灸、汤药都试过,只能缓解,不能根治。昨天我给太后扎针时突然想到,之前你用还阳真气熬药,药效提升了不少,那要是在针灸时,也注入一丝真气,会不会让穴位刺激更精准,效果更好?”
高峰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针灸本就是通过银针刺激穴位,调节经络气血,若是加上还阳真气,相当于用 “能量” 辅助银针,让刺激更深入,还能顺着经络疏通淤堵 —— 就像用细水流冲洗管道,比单纯用棍子捅更有效。
“这主意倒是可行,” 高峰沉吟道,“只是真气的量得控制好 —— 太后年纪大了,体质偏虚,注入多了怕受不住,少了又没效果,得找个合适的度。”
“我也是这么想的!” 李太医眼睛一亮,“所以想请你帮忙 —— 咱们先在太医院找个身体结实的小太监试针,你在旁边注入真气,咱们观察效果,没问题了再给太后试,你看怎么样?”
贤妃在一旁点头:“稳妥,先试再用,免得出岔子。太后的身体金贵,可不能冒险。”
当天下午,高峰就跟着李太医去了太医院。试针的小太监叫小全子,之前得了风寒,咳嗽刚好,却落下了偏头痛的毛病,每天午后都会疼上半个时辰,正好适合当试例。
针灸室里,李太医先让小全子趴在榻上,露出后颈 —— 偏头痛多与风池、天柱两穴有关,这两个穴位连通头部经络,是针灸的常用穴。他取出银针,在火上消毒后,轻轻刺入穴位,手法娴熟,银针只露出一小截针尾。
“准备好了吗?” 李太医看向高峰。
高峰点点头,走到榻边,凝神静气,将还阳真气凝练在指尖,轻轻搭在银针的针尾上。真气顺着银针,像细流般缓缓注入,顺着穴位钻进小全子的经络里 —— 他特意控制着量,只注入了一丝,比熬药时用的还少,生怕刺激到小全子。
小全子原本还紧绷着身子,感受到真气后,突然放松下来,嘴里嘟囔道:“李太医,舒服…… 脖子后面暖暖的,不疼了。”
李太医眼睛一亮,又轻轻转动了一下银针,问:“有没有觉得头晕或者心慌?”
“没有,就觉得暖暖的,像晒着太阳似的。” 小全子回答。
针灸结束后,小全子从榻上下来,活动了一下脖子,惊喜地说:“真不疼了!以前这个时候,早就开始疼了,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
李太医激动地拍了拍高峰的肩膀:“成了!真的成了!咱们再试两次,没问题就给太后试!”
接下来的三天,高峰每天都跟着李太医来太医院,给小全子试针。每次注入的真气量都控制得恰到好处,小全子的偏头痛不仅没再犯,连之前偶尔的头晕也消失了。李太医把试针的过程、效果都详细记下来,整理成册子,才敢去慈宁宫禀报太后。
太后听说有新法子,也有些好奇,便同意试一次。针灸那天,慈宁宫的人都屏退了,只留了苏培盛在旁边伺候。李太医依旧扎风池、天柱两穴,高峰站在一旁,等银针扎稳后,缓缓注入真气。
“嗯……” 太后原本闭着眼,感受到真气后,轻轻哼了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舒展,“这感觉倒是奇怪,暖暖的,顺着脖子往头上走,之前紧绷的地方,好像松快了不少。”
针灸结束后,太后坐起身,让宫女扶着走了两步,笑着说:“真不晕了,头也不沉了 —— 以前扎完针,总觉得头重脚轻,这次倒清爽得很。”
苏培盛在一旁笑道:“太后,这可是李太医和小禄子公公一起想的法子,能不好用嘛!”
太后看向高峰,眼神里满是赞许:“小禄子,你这还阳真气真是个宝贝,不仅能调理身体,还能帮着针灸,倒是委屈你只在后宫做事了。”
“太后过奖了,” 高峰躬身道,“奴才只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主要还是李太医针灸的手法好。”
太后的偏头痛一次见效,连着试了三次后,彻底好了。消息很快传遍了太医院,连太医院院正都特意找李太医了解情况,得知是还阳真气辅助的效果后,当即就动了心思。
第二日,院正特意邀请高峰去太医院,说是 “商量药方改良的事”。高峰一进门,就见太医院的十几位太医都在,围着一张桌子坐,气氛有些严肃,和往日不太一样。
“小禄子公公,” 院正率先开口,语气恳切,“太后的偏头痛好了,全靠你那还阳真气。咱们太医院里,还有不少疑难杂症,若是太医们都能学会凝练真气,辅助针灸、制药,定能帮不少人。你看,能不能教教咱们凝练真气的法子?”
这话一出,其他太医也纷纷附和:“是啊,公公,若是学会了真气,以后给陛下、给各宫娘娘治病,也能更有把握。”
“咱们也不贪多,就学学基础的凝练法子,以后制药、针灸时能用就行。”
高峰心里早有准备,他知道真气不是随便能教的 —— 还阳真气需要长期修炼,靠体内气血凝练,每个人的体质不同,凝练的速度、强度也不一样,若是教得不对,很容易让人走火入魔,甚至损伤身体。
他沉吟片刻,语气诚恳地说:“院正大人,各位太医,不是奴才不肯教,实在是真气这东西,因人而异。还阳真气需要从基础的气血调理开始,每天修炼至少两个时辰,坚持三年五载才能凝练出一丝,而且每个人的经络走向、气血强弱不同,修炼的法子也得调整,若是一概而论,很容易出问题 —— 比如体质虚的人,强行凝练真气,会耗损气血,反而伤了身体。”
一位年长的太医皱眉道:“可小禄子公公,你之前帮李太医熬药、针灸,用的真气也不多,咱们就学那点基础的,应该没问题吧?”
“话不是这么说,” 高峰解释道,“奴才的真气,是修炼了十几年才有的,能精准控制量,知道什么时候该多、什么时候该少。各位太医若是刚凝练出真气,控制不好量,给病人针灸时注入多了,很可能刺激到经络,反而加重病情。就像熬芝麻糊,水多了稀,水少了糊,得有经验才能掌握好度,不是学个法子就能成的。”
院正还想再说,李太医在一旁帮腔道:“院正大人,小禄子说得有道理。我之前看他注入真气,手法精准得很,差一点都不行,咱们没修炼过,确实掌握不好。不如这样,以后有需要用真气辅助的药方、针灸,我跟小禄子商量,让他偶尔来帮忙,这样既安全,也能发挥作用。”
高峰点头附和:“是啊,李太医跟我合作过多次,知道怎么配合,也清楚真气的用量。以后我可以偶尔来太医院,帮李太医制药、辅助针灸,但教真气的事,实在是不敢应承,还请各位太医体谅。”
太医们见高峰态度坚决,理由也充分,再加上李太医帮腔,便不再强求。院正叹了口气,道:“也罢,是我们考虑不周了。以后就麻烦小禄子公公,多来帮衬帮衬李太医。”
从太医院出来,李太医感激地说:“小禄子,今天多亏你了。其实院正也是急着提升太医院的本事,没有坏心,就是没考虑到真气修炼的难度。”
“我知道,” 高峰笑着说,“只是真气关系重大,不能冒险。咱们以后合作,慢慢来,能帮到病人就好。”
回到景仁宫时,小德子早就等在门口,见他回来,赶紧问:“禄子哥,太医院的人是不是让你教真气了?我听御膳房的小栓子说,他们想让你当师傅呢!”
高峰揉了揉他的头,把拒绝的理由说了一遍。小德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就像我熬糖,火大了会糊,火小了不熟,真气也得看情况,对吧?”
“对,就是这个道理。” 高峰笑着说。
贤妃端来一碗芝麻粥,放在高峰面前:“你做得对,不轻易答应自己没把握的事,才不会出岔子。太医院人多口杂,真教了真气,以后出了问题,还是你担责任。”
刘姑姑也点头道:“是啊,安稳最重要。咱们现在这样,帮着李太医改进药方、辅助针灸,既帮了人,也不会惹麻烦,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