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把手放在沈倾寒的背上，感觉她的衣服很烫。她没动，也没说话，只是把电击器换到左手，右手沿着通风口的边摸铁板的缝隙。门外的人影停了一下，枪口稍微动了动，正要进来。
她用力一掰，掀开一块生锈的盖子。
里面有个黑色遥控器，表面有划痕，按钮也磨坏了。她一把抓出来，用拇指快速按了几下——信号还没启动，但连接是通的。c4炸弹的位置还在控制范围内。
“拿到了。”她小声说，把遥控器塞进袖子里，转身去拉沈倾寒，想把她拖到墙角。沈倾寒呼吸越来越弱，锁骨上的纹路微微动着。
沈倾寒突然睁开眼，瞳孔缩得很小，声音断断续续：“他们……在听。”
江晚马上明白她的意思。她从沈倾寒的绷带里抽出一枚芯片，金属很亮。这是她们之前准备的备用追踪器，本来是用来找秦川旧部的，现在成了唯一的希望。
她把芯片放进沈倾寒手里，“你选，让他们追我们，还是我们追他们？”
沈倾寒慢慢握紧芯片，轻轻笑了一声。她扶着墙站起来，脚步不稳，但还是朝门口走去。
门外的人影又动了，枪伸进来一点。
就在那一秒，她猛地拉开门。
冷风和雨吹进来，照亮了第一个雇佣兵的脸。他反应很快，立刻举枪，可下一秒手腕一凉——沈倾寒已经把芯片拍进了他的衣领夹层，动作快得看不清。
“欢迎加入游戏。”她声音哑哑的，带着笑。
那人一愣，江晚立刻按下遥控器。
头顶轰的一声，通风管炸开，黑压压的东西掉下来。三百只毒蜂冲向那个戴着芯片的人。第一只蜂刺进脖子时，他连叫都没叫出来，身体抽搐着跪倒。
其他人乱了。
“他叛变了！”有人喊。
枪声响起，子弹打穿铁皮和电线，火花四溅。江晚拉着沈倾寒跳上高处的平台。下面是堆起来的集装箱，顶上盖着湿油布，踩错一步就会摔下去。
下面打得更凶了。
被蜂盯住的头领倒地不动，其他人开始怀疑彼此，互相开枪。一个人想跑，被队友当成内鬼打死。血喷在墙上，像泼了墨。
江晚趴低身子，盯着混乱中的空档。
沈倾寒靠在她肩上，突然扯开衣服。腰上的炸药带露出来，连着一个热感装置，红灯一闪一闪。
她对着手里坏掉的通讯器冷笑：“猜猜看，热感应在哪？”
枪声一下子停了。
所有人都僵住。
几秒后，一个像指挥的人举起手，让大家别开枪。他死死盯着她腰上的东西。他知道，只要触发温度，整艘船都会炸。
江晚抓住机会，拉着沈倾寒冲向对面的集装箱顶。玻璃承不住重量，碎了。两人往下掉的时候，一辆破车被气流卷起，砸向追他们的人。
安全气囊爆开的瞬间，沈倾寒割破手指，血滴在江晚手腕的旧伤上。
两人都抖了一下。
江晚觉得一股热流冲进心脏，手腕上的疤发烫，像被火烧过。她低头看，那道老伤边缘泛着光，像纸烧着了的边。
血契完成了。
力量来了。
沈倾寒靠着她喘气，声音很轻：“我看到了……姐姐最后走的路。”
江晚没问。她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她撕下裙摆的布条，包住沈倾寒的手腕，再把自己的手贴上去，十指紧紧扣住。“听着，”她说得很狠，“你现在不是一个人。疼就咬我，疯就看着我疯——但不准闭眼。”
沈倾寒点头，指甲掐进她手掌。
外面枪声少了，蜂群还在飞，围着他们转，挡住敌人。但江晚知道，这只是暂时的。真正的围攻还没来。
她扶着沈倾寒往更深的舱室走。通道往下斜，铁梯生锈，每走一步都吱呀响。空气里有油和水的味道，越往里越冷。
沈倾寒走得越来越慢。
“姐姐的声音……又响了。”她低声说，眼神有点散，“她说……别信穿白大褂的女人。”
江晚马上停下，把她按在墙角，用电击器轻轻碰她后颈，刚好让她清醒。“我不是白大褂。”她盯着她眼睛，“我是江婉。你还记得吗？我们在机械舱说过的话。”
沈倾寒眨眨眼，呼吸急促。
“你说要一起下地狱。”江晚抓紧她的手，“现在还没到底。”
外面传来新声音。不是脚步，是机器在动——有什么大设备启动了，震动从地板传上来。船底好像还有个控制点被打开。
江晚看向走廊尽头。那里有扇厚合金门，缝里透出蓝光，像是实验室的灯。
她刚要走，沈倾寒突然抓住她手臂。
“别过去。”她声音发抖，“那里……关着编号L-07-19的孩子。”
江晚心里一震。
那是沈倾寒的编号。
她没说话，把电击器换回右手，左手拿出发簪，在掌心试了试锋利。然后扶起沈倾寒，一步一步朝那扇门走。
门没有把手，中间有个指纹槽。江晚拿出工具包里的导电胶，涂在发簪尖上，插进识别口旁边的电路。她小心拨动线，等系统反应。
三分钟后，咔哒一声。
门开了。
里面是个小监控室，墙上全是屏幕，显示船上各处的画面。其中一块屏上有十二个红点，慢慢移动，分布在不同区域——敌人没撤完，正在躲藏。
另一块屏显示天气：暴雨不停，风变大，浪有六米高。
江晚快速看环境，在控制台下面发现一台旧服务器，背面贴着标签：“a-27信号中继”。
她拔掉电源线，用发簪戳坏主板接口。屏幕一个个灭了，只剩中间一块还亮着，循环播放一段无声的波形图。
沈倾寒盯着那波形，忽然伸手按在屏幕上。
“这是……我们的心跳。”她小声说，“频率一样。”
江晚皱眉。她想起沈昭死前说的话——双生基因不能断，一个死了，另一个就得补上。
她想问，沈倾寒却转身从墙上拿了一支注射器。玻璃管里是暗红色液体，标签被撕了。
“别碰！”江晚伸手拦。
沈倾寒笑了，把针扎进自己手臂，推了半管。“我不怕疼。”她说，“我只怕忘了你是谁。”
江晚一把抢过注射器，摔在地上踩碎。
沈倾寒靠着墙滑下去，呼吸乱了，眼神忽亮忽暗。江晚蹲下抱住她，手贴在她背上，感觉那热度一点点降下来。
“你还活着。”她贴着她耳边说，“我也在。这就够了。”
外面机器声又响，比刚才更近。
江晚抬头，看见角落有个通风口，铁网松了，够一个人爬进去。她扶起沈倾寒，正要走，忽然看到地上有一串湿脚印——刚才进来时，没有这些。
她猛地回头。
通风口的阴影里，一只手指正慢慢缩回去。